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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狮-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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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依照李大钊主任和陈独秀学长两位师长关于“把学界的斗争引向广泛的社会斗争”的建议,总罢课期间,一,要进一步加强和扩大“救国十人团”的宣传讲演活动;二,再掀起一个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的高潮。
临散会时,有人提议,为了明确表达我们爱国学生的心愿,申述我们再一次实行总罢课的理由,应该再给北洋政府徐世昌徐大总统写封信,这封信在正式罢课之前一天,送交到总统府去,同时印成传单,向国民们广泛散发。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体与会者的赞同,并一致提议这封信请孔文义同学执笔写。
李大钊关切地问孔文义:“文义同学,怎么样?你能行吗?”
孔文义不解地望着李大钊:“李主任是说……”
李大钊笑笑:“不,文义同学,你不要误解。给徐世昌写这封信,你是绝对可以胜任的!这毫无疑义。我主要是说你的身体……”
“身体好着哩!”
“听说你最近身体情况很不好,经常咯血。”
“最近好一些了。”
李大钊望着从上次被捕获释回来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脸色苍白的孔文义,爱怜动情地说:
“文义同学,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咱们中华神州的未来,咱们国家和民族的希望,都在你们这些有志有为的同学们的身上。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要干的事情很多。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
“谢谢李主任!”
第三十二章
孔文义以血和生命向北洋政府挥笔写下“六个不解”和“六项要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两颗心又贴合到了一起。追悼会成了再一次实行总罢课的动员会。阴云沉沉,冷风凄凄。六月三日,中华史册上写下了血腥的一页,整个神州被激怒了……
一
……五月四日以来,学生等本着外争国权、内除国贼之义,呼吁我大总统之前,已觉喉嗓喑哑,舌唇哓晓不休而枯裂,精疲力竭,而于事屡屡无济,反招政府之怨尤深恨。学生等多方苦苦思索,实不解者有六,心中如焚,无意为学,乃不得不暂行停课中止学业,陈其崖略,而有所请求,惟我大总统赐察焉。学生等之惟日不息,为奔走呼号者,为争我中华神州之地青岛与山东之宗主权而已。今青岛已由洋人列强强行而定,而政府尚无决心拒绝签字之表示,此乃不解者之一也;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等,素以亲东洋倭盗之见长,阴卖国以媚外,借媚外以攘权夺势,积累巨资,逆迹显著。乃舆论不足以除奸,法律不足以绝罪。五四示威大游行,实乃国民不可遏之义愤所趋,而曹章陆等犹饰词狡辩,要挟求去,大总统明令则反国民之意而殷勤慰留之,此乃不解者之二也;教育总长傅公,北京大学校长蔡公,学问道德,中外推崇,近期教育界生机焕发,有新兴振动之气,促国家、民族、社会之奋发进步,皆为二公所尽力之果。而傅公则无端免职,蔡公则被迫远引,以至各校校长联翩辞职;日内复盛传政府将以品卑学陋之日应磺继傅公之后。似此摧残教育,国家之元气必伤,此乃不解者三也……
孔文义写到这里,头觉得有些晕沉,气喘吁吁,感到有些累,尤其是胸口憋闷得厉害,心也慌慌慌地狂跳不止,额头上一阵阵沁出着冷汗,手脚也变得有些发冰、发麻,便停下了笔,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跟前,打开窗扇,一阵凉爽的夜风迎面扑来,使他感觉略微好了一点。
五月四日那天示威大游行,他和北大、还有高师和法政专科学校的几位同学,专门沿途为游行过程中手里的标语旗子掉落或者损坏的同学补做、补写标语旗子,而他主要是补写,所以,总是落在游行队伍的后面。当他赶到赵家楼曹汝霖的家门口时,曹汝霖的贼窝已是一片冲天熊熊燃烧的火海,大部分同学已经离去,他正想着把手里抱着的一捆标语旗子如何处置时,就被一个警察一警棍打昏在地,尔后抓了起来,被扔进了警车。先是在步军统领衙门,后又被押送到京师警察厅,孔文义都是比别的被捕的同学挨打挨得多,也被打得比别的同学厉害,就是因为那个抓他的警察说他是“专门发标语旗子的”,是“煽动最厉害的为首分子”。在京师警察厅的审讯室里,他吐血了,基本上已经治愈,近一年时间里没有再复发的病,又复发了。他把这个情况对任何人都没有讲。获释回校以后,又连着吐了几次血,身体越来越瘦弱,脸色越来越焦黄。同学们发现了这一情况,从各方面关心他,照料他,一些事情尽量不让他干,可是他很执拗,总是抢着干。这一次为实行总罢课给徐世昌起草信,也是这样的。
夜色深沉。那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夜色像阴霾一般冷凝而浓重。月亮半明半暗地斜挂在那里,灰沉沉而黯然无光,神态阴郁,仿佛是害了病似的。那远远近近的稀稀疏疏的星星,也是昏蒙蒙的,迷离不清。这大自然好像在向人们表露着一种什么预感,完全是一副忧郁、哀伤、沉痛的样子。
后天,五月十九日,就要实行各大中学校总罢课了。这是继五月五日北京的又一次学界大罢课。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孔文义思想着。明天将召开各校全体学生联合大会,宣布总罢课进行的有关事宜。今天晚上,各学校代表都正在图书馆红楼主任办公室那里,同李大钊主任和陈独秀学长一起商量着这方面的事情。给徐世昌的信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写出来,千万不可影响明天的大会和后天的全面总罢课。
想到这里,孔文义转过身,从窗口又回到了桌子旁,坐下来,思索着,写道——
……集会言论之自由,载在约法。值兹外交紧急之际,尤赖学子提倡,纤其怀抱,唤醒国民,振励民气。乃十四明令,视学生如土匪,防学生如大敌,集会言论之自由剥夺净尽。学生等痛心国敝,将欲无为,则违匹夫有责之义;将欲有为,又犯纠众滋事之禁。此乃不解者之四也;五月七日,为我国耻纪念日。我留日学生,于是日游街纪念,实为我民族真精神之表现。在倭盗痛恨疾恶,因无足问。独怪我驻日代公使,竟于是日招致优伶,尊敌寇为上宾,酣歌宴乐;更有甚者,召日兵保卫使馆,助敌蹂躏我同胞学于,置国耻于不顾,视国人如仇敌,丧心病狂,莫此为甚。政府不立免该代使之职,而于倭盗擅拘我学生,又不容学生等之呼吁请愿,以向日政府提出抗议。此乃不解者之五也。南北议和,为全国国民之殷切期望,尤为我大总统酷爱和平之初意所坚持。而近日政府许议和代表之辞职,竟有任其决裂之象。随兹外患方迫,岂宜再起内证。此乃不解者之六也。
孔文义正写到这里,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是赵瑞芝。
“噢,是你,瑞芝。快请进来!”
孔文义和赵瑞芝他们两人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相互之间这样称呼起来了。
最近,孔文义越来越感到身体情况不好,也就越来越希望赵瑞芝来。赵瑞芝也几乎是每天都来一次,有时候还来两次。而每一次来,孔文义都是心中抑制不住地涌腾起一种暖融融的欣喜。那日渐消瘦而焦黄的脸上,浮现起一层由于欢悦而焕发起的鲜亮的红晕;那黯然无神的眼睛,刹时也迸射出了灼热的光亮。
这次也是这样。孔文义心里暖融融的。
“快进来坐!进来坐!”
赵瑞芝进来,把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东西随手放在了门旁边的那张放着碗筷的小桌子上。
“今天我出去找着给你买了些补品,挺好的,又能治病,还又能补身子。带的有说明单。”
“看你!又破费干什么?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赵瑞芝淡然地一笑。
孔文义知道,赵瑞芝自新婚之夜抗婚出逃来到北京后,他们孔府家以及她们赵家就像一起商量好了似地,都切断了她的一切经济来源,就逼她就范,回到孔家公馆去,可是她坚决不回,就靠她随身带出来的一点自己平时的积蓄,坚持学习。后来,他家老爷子孔德仁气恨交加、无可奈何地宣布解除了他孔文义和赵瑞芝的那个所谓的婚约后,她的那点积蓄也化完了,就靠着李大钊主任、陈独秀学长和班上的一些同学的资助,过着清苦的求学生活。这个性情刚烈、有志气的赵瑞芝,起初连李大钊主任、陈独秀学长和班上同学们的资助都坚决不要,硬要自己出去做工,最后还是李主任和陈学长两位师长劝住了,才勉强同意接受二位师长和班上同学的资助,但她也斩钉截铁地表明:在任何情况下,无论多么困难,都决不接受孔家人的一个铜板!所以,孔文才还在时,帮助她,她谢绝了。后来,孔文义来了,也想帮她一把,她也谢绝了。她一直都是很清苦的。她绝对没有富余的钱去买这些昂贵的补品!
孔文义想着,心里面很是不实落。
孔文义哪里知道,赵瑞芝是把自己过冬的几件衣服送进了当铺,才给他买的这些补品。他哪里知道,他近时间来,旧病复发,日渐消瘦而又面容枯黄,她赵瑞芝是心急如焚。一年多以前,她曾决然地从那个躺在新房病床上的孔文义身边抗婚逃走,今天,她也坚决不愿意失去眼前这个虽身患重病、但满腔热血、有志有为、和她志同道合的孔文义。
“信写得怎么样了?还有多少了?”赵瑞芝走到孔文义身边,把一只手放在孔文义的肩头上,深情地望着孔文义,关切地轻轻问道。
“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点了。”
“休息一下吧!看你今天脸色特别不好。慢慢写。不要着急!一定要保重身体!”赵瑞芝望着孔文义枯稿而焦黄的面容,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忧虑地、而又疼怜地说道;说着,扑闪扑闪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谢谢你,瑞芝!”孔文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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