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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殇魂(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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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亦珊小丫头的出现让她一高兴。
“珊丫头——”
大姑娘和小姑娘见面好好亲热了一番。看得十六阿哥直乐。“桑玛,铺子里的东西和人都回来了,你要继续开吗?”
“开!当然要开!可儿娘,以后就都靠你了!”
打发走兴奋过度的小姑娘,十六阿哥转向桑玛:“方先生入了汉军镶黄旗,以布衣南书房行走。”'1'
“那亦珊得送回方家才行啊……或者……”
桑玛盯向他。
他瞪回来:“桑玛,她才十岁!”
“呃……这个……呵呵,十六阿哥,这里的温泉最是好,要不要去泡一泡?您来了不要钱,免费!免费!”
“听说你卖泉水?”
“啊?哪里!我怎么会怎么贪财呢!庄子上的有几户人家没几亩地、交不出租子,怎么办呢?我就让他们种玫瑰、做香料胭脂什么的,哪位夫人小姐订了脂粉就附送泉水洗脸,您看:这不是两全吗?”
哼,奸商!“那个让你得意成这样的温泉在那里呢?我还特意带了东西来打算享受享受。”
“我领您去。呃,一边泡泉水,一边要不要来点玫瑰酒?尝好了就带几瓶给福晋,就当是奴才孝敬的。”这死孩子丁点大就娶了老婆……不过比他的哥哥们晚一些,算是不错了。
“桑玛,你几时成‘奴才’了?我可不敢受啊!!”只有雍亲王一个人敢生受这个词,因为只有他受得了她狠毒的“孝敬”!
“应该的,应该的!若是福晋喜欢,我只卖半价。”
“……”
桑玛不再出现在公开的场合,也很少往圆明园而去,更多的时候就在十六阿哥城外的别院里当管事情——他很少、很少有空来受她的荼毒和盘剥,也更没有家眷跑出城“拜访”,日子颇为平静。
表面上,她与胤禛再无联系,只一心于赚银子。
水底下,暗流深潜。
“这膏药真的能去掉疤痕?”可儿娘忧心地问。
“自然不能,可总比没有好。”桑玛并不在意受伤,不过她得处理脖子到肩上那道明显的伤口,剑伤。
“你总得改改打抱不平的习惯。”可儿娘苦口婆心劝着。
“我总不见得有刀有枪有马的,也得听匪徒摆布吧!何况一路还有几个姑娘,落到他们手里岂不是糟了?!”
其实,路遇匪徒是确有其事,但她受伤却不是这个原因——那几个不堪一击的大个子,那几把刀用来砍柴火都嫌蹩脚,一见她是练家子,“嗷”一嗓子就跑散了,害她亲自把人扔进通州的县衙——还得花钱才能让官吏衙役们锁人、办差、替百姓解忧……等她找到机会一定整死那帮混帐!
不过,遇匪勇于回击这理由特别有用——从可儿娘脸上的那副既担心又崇敬的神情就知道。
“哼!有本事别血淋淋地跑回来!”
“哪有血淋淋啊!”又没带回京畿,都在江苏境内解决了。见鬼了,那地方跟她犯冲,统共去了两回,每次都碰上刀光剑影的,看来确实是个出刁民的地方!
“没有?”手下一用力——
“哇——”她装模作样地惨叫。
其实……也不那么痛啦,痛死人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不过这惨叫似乎效果很好。
一阵凉风吹进房间里,害她拼命抱紧被子,“可儿娘,壁炉里多添些火呀!冷死了!”
然后她听到轻微的木头撞击声。不过脚步和呼吸声不对!
小巧的弯刀在手、转身:喝!
“和硕亲王大人呀,请恕小的衣衫不整,不能起身相迎。”
可儿娘很拾趣地避出去了。虽不知道她的口风如何,但一她对自己的感激心情、以及对“慷慨”主人的景仰之意来看应该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也不怕,这个庄子虽然小,但两百多口人、七百多亩地上,分布了起码二十几名亲王府粘杆处的家丁、侍卫……还有密探。一有外地人来打探什么的,立即可以逮住,可谓防守重地——当然也是大笔花钱的地方,她还必须得保证租税银子的,不然以雍亲王不贪污、不收礼的作风,马上就会出问题。
“怎么会出这道伤的?”胤禛皱紧眉头。很长的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也相当可观。想必刚受伤的时候满身是血……
“碰上一伙以为我是京城来人暗访的人,大概是差役改扮,下手很整齐,是干官匪一家的料。”
“什么官匪一家的料!”很不敬,却是很实在。
“哼!一共一百二十个村子,没一个碰上蝗灾,倒霉的是邻县。而免他们县的丁税田赋,可是照样向百姓们收的,另外还收四钱的耗羡银子——他们可发了大财了!”
背后的气息紊乱非常,不过不是因为欲望,而是气的。
“这大清……大清!”
几记闷响,是愤怒的拳头敲击无辜的床板的声音。但桑玛可不干了。
“我说,王爷,您来得稍微早了点,可儿娘来没来得及帮我换好干净布,要不,您给代劳一下?”
“……”
'1' 此处为杜撰。但方苞那时应该是汉军旗下人——至于是贬还是抬,就不知道了。
19 可玉可瑱(1)
缠绵的梦境——
又是黄昏,是他最讨厌的时间。
她的如瀑长发及腰,松松地披在背后却显得非常漂亮;一身青色的短衣、合身长裤和闪亮的长靴,手中握枪,一如她身侧成千上万与她相同打扮的……战士。
精神、干练……强大得让人眼红的一支队伍。
而她属于他们,她清清楚楚地笑着对他说,她属于他们……
一个强大的,却是历经艰难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个国度里的她,是什么样子?
未来的她,又会如何?
……
胤禛突然惊醒。可心中惊悸犹存。具体的情形记不大起来,但她身后的一轮血红的夕阳却记忆深刻!
怎么又梦到黄昏?
在那个黄昏里,那个宫闱中,高贵柔婉的她、跟少年的自己道别,转身离去,然后……天人永隔。
果然,又是七月初九了啊!'1'
与皇父告过假,不去理会父亲若有所思的表情、径自离开热河行宫去了景陵。
那长眠在地宫里的一位女性,是养育他的母亲。他也不见得是个纯孝之人,但年节时所贡献给父母的礼品是他亲自挑选或是栽种的。生母是不在乎,只要他的地位稳固即可;说不定还在暗中想着当太后的滋味……
太后啊……
他无意识地继续跪坐在明黄色的蒲垫上,闭眸胡思乱想。
若是黄袍加身,这日子也难过呀!江山看似稳固,却处处渗着危机,如一个四面有裂纹和渗漏的大水缸,若是哪天有几条裂纹一开——水就会……
破缸而出!
他呆呆看着无意识间伸出的手:这只右手是什么时候伸出去的?它又想得到什么呢?
时间在慢慢推移,侍从们见他不动,也不敢惊扰这位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的皇四子。
人人都怕自己呢!
看着那些人想提醒又不知该何时、以何借口说话的丑样子,他心中冷笑着。
若是他来祭奠的女性,一定就柔声唤:胤禛,来,今天有你爱吃的鱼……
若是她,会眉一挑、眼一翻,朗声道:我说王爷大人,您存心饿死人呀!
呵呵……
他用袖子掩去脸上的笑容,咳嗽了几声,身旁站得腿脚僵硬的人立即如获大赦般涌来:
“王爷,您可得节哀呀……”
“您要不歇一歇、用个膳吧……”
“……”
他告的是先期回京的假,还与皇父说好了,今秋要一起赏菊——他自己栽的、吃菜——他自己种的、论诗谈禅。虽说是父亲,但首先是自己的君、主、上!御前应对,自然不仅仅是“一家人”,说错一句、办错一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他自四岁起就不停地被告诫的……真是累啊!
暮色中,马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转往小汤山——他发誓,是马自己向那里走,可不是他要去的!
到庄子上已是入夜。
几名守卫一见是他,立即一声不吭地趋前,一面将他迎入行馆,另一面则去安顿马匹和随从,
“王爷,龙佳管事在温泉那儿呢!”一名粘杆处的家丁轻声禀告。
胤禛看了他一眼,认识,是她带来的“属下”,应该姓汤,无家累、无近亲、不好酒、不好赌……可以信任,杀了也无妨。不过很是识趣!
“别宣扬。”
“是——”老大啊,属下可是对您的相好忠心耿耿哪!
掀帘踏进第二间浴间——她不会在主人用的那间——扑鼻是一股说不出名字的香气,甜甜的、凉凉的优雅香气,让夏季变得昏沉的神志为之一清爽。
“你熏的是什么香?”
桑玛正泡得全身粉粉的、暖暖的、软软的……这种暖软与夏季的高温不一样,尤其在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香料所制造出的氛围里——非常舒适,让她想起刚到陪都时、被不知疾苦的上流生活所震撼的日子:奢华而颓废……过了好一会,她才发觉有人进来。不想活了是不?外头的手下呢?!
她勉强睁开眼看过去,那个人有些面熟……
“你是谁?”
某种恐惧感,终于在她迷蒙的眼神中爆发!
——你是谁?
——你是谁!
黄泉路上,是否也是如此问话?
“……你是谁……”
桑玛惊恐地发现他要捏死她!
不就脑袋发晕、蒸汽里又看不大清楚吗?他干吗生那么大的气呀!
“我要被你压死了呀!”
羞涩是小事,小命可是大事!要是她真的死于温泉中不明原因窒息身亡……好说不好听哪!
挣了一会,才发觉不对劲的是他,而不是她刚才说错了的话。
“你怎么了?”
她仅仅迟疑了一会,就展臂环住他,像安慰个伤心的孩子……对,他很伤心,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原因,却能感受到被压抑着的那种绝望暴烈的情绪。
过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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