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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作者:萧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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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变成一只飞虫,飞到天鹰教去,飞到他面前,看看他在干什么。警戒?和如花说笑?无论做什么,他应该已经想过即将来临的厄运,死,伤,还是更糟——残了?应该会有恐惧,应该会有不甘,可又不能向人诉说。不能诉说,也许,还要安慰如花?
我四处走动,团团乱转。哪儿都能去,就是不能去天鹰教。去了天鹰教,就有可能被艳阳天一鼓成擒。一鼓成擒也罢了,看见他死了、伤了、残了,就有可能会按捺不住。按捺不住,也就没有风云剑法。没有风云剑法,艳阳天也就又活了。
我没有想过就是不去天鹰教,也有可能撞见艳阳天。
龙儿之四
丫头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关于她的状况,大家都不作猜测,很沉默。沉默后面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丫头的身子肯定是没了。
没了身子,平日里说嘴,谁也不怕。丫头更不在乎,总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云。如今事到临头,凭空里一个大活人忽然就不见了,情景还是很恐怖。我都这么觉得,丫头身临其境,当然更是如此。该是怎样的委屈?该是何等惨苦的心境?我都不敢去想。
有时候我甚至还不得不去想丫头的命。会不会连命也一起丢掉?如果按照艳阳天原来的顺序,先如花再丫头,丫头的命就不会出危险。那时候暗器教官要死也死了,伤也伤了,残也残了,一切已成定局,丫头总得留着命去报仇。可是现在先捉了丫头去,丫头手中就多握了一个阻止艳阳天与他相遇的机会。面对这样的诱惑,丫头会不会按捺得住?按捺不住,就会出手。出手或者就会激恼艳阳天,命就很难说了。
我不知道丫头最后会作何选择。我只希望无论作什么选择,丫头都还是丫头,都还是那同一只妖。无论是为不可企及的人无人收受的情感甜蜜地去死,或者是为同样渺茫遥远的快意而厚重地生存下来,都还是那一只妖。
生存或者死亡,对于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丫头活下来,我高兴。丫头要是死了,我知道她快乐。
如花之四
我突然之间才明白事态严重。丫头被抓走的时候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红花会的人都过这边来了。都过这边来,当然是因为两个帮会没有一个能够独力对付艳阳天,如果一个不行,那两个是否就一定行呢?
我不知道怎么连丫头都一目了然的事,我却如此稀里糊涂。成天里不愿意看见江湖,不愿意想到江湖,可江湖还是由不住地逼人而来。还是丫头说得对,只能顺其自然。可是丫头年轻,顺其自然,她还可以无知无畏地活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却不能够想象那一天。因此所谓顺其自然或者不顺其自然,也就只是我死或者大家死的问题,而艳阳天只是冲着我来的。
我就要死了吗?十七岁,就不得不死了吗?
他没走的时候,我问过他会不会再来。他说再来,再来。我等着他,等了三年。三年里面他不来,再来的时候,却不再有我了。不再有我去玩弄他的竹箫,也不再有我去对他说,先生,你的命算得很准,我没有得到心里想的,我的心总是漂泊不宁。可是他的命算得也不准,命里有的,为什么我也没有得到呢?
我知道这是对三年前那个正午的惩罚。我早就知道会有惩罚。太阳在天空中静燃,他竹杖探地,拿着布幌,插着箫,连个影子都没有,孤零零地走过去。竹杖点在地上叮的一声,又叮的一声,他在我眼中变成一个无限缩小的青色背影。如此踟蹰渐去的背影,如此刺痛我心的声音,我怎么能够忍受他就这样走过去了!?而我忍受了。忍受了,就会有惩罚,这我早就知道。
窗户开着。我希望死了以后他们也能永远开着这扇窗。等他再来,我看不到,好歹让窗户替我看看他。
阿紫之四
我简直不能相信会有这种事。丫头被掳走了。有这种可能吗?就是前几天,她还漫不经心地跟我说我应该感谢艳阳天的无聊。言犹在耳,就发生了这种事?
可是又不能不信。如果丫头不是被掳走,就不会那么匆忙,连日记都忘记了收起来,被大家看个一清二楚。算起来还是前人看得清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不知道丫头回来该怎么面对这种种难堪情形。昨天我还在可怜艳阳天,可是现在就是将艳阳天凌迟了,整件事情也已经无可挽救。
我也不知道丫头回来,我该如何面对她。安慰?还是沉默?也许整件事情我们都该永远、永远、永远地忘记,从心底里面一笔勾销。既然没有绝对公平的江湖,当不公平降落下来,我们就不得不学会承受,学会自己对自己公平。
丫头之五
我走回家,看见房间里坐着个陌生男人。这个人坐在窗前看书,听见我的声音,转身站了起来。很漂亮的一个人,一朵玫瑰伴着他的笑容递过来。一刹间我转了很多念头,其中最鲜明的是这应该就是所谓求爱。这种事情在如花身上发生过,在龙儿身上发生过,在阿紫身上也发生过,甚至还都发生过了不止一次,只有我这儿还是一片空白,如今这片空白终于被填补了。
然而很不是这么回事。递过花来的这个人就是艳阳天,他在看的那本书,是我的日记。所以他微笑着对我说,哦,相信我,那不是天意,绝对不是。
因为要我相信那不是天意,艳阳天教我练狼牙棒投掷手法。狼牙棒的投掷不象其它暗器那样是嗖地一声发射出去,如果那样的话则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呼啸而来,就是瞎子也避开了。这是一种极近距离的投掷,手臂不动,靠得全是指力,期望着它能飞个一寸两寸三四寸也就够了。事实上高手过招,差距也就只在这毫厘之间,你一棒打去,他缩身一避,本以为能够避开,谁知道你这狼牙棒不仅是明兵器还是暗器,跟着被指力一推,又弹出几分,刚好打个正着。
我开始练了,但是指力微弱,根本推不出棒子。艳阳天很生气,说你闭着呼吸干嘛?难道我臭?不幸的是事实正是如此。艳阳天身上有股熏衣草的味儿。客观地说,熏衣草的味儿并不天然难闻,但是艳阳天连累了它,什么味儿在他身上都臭,正如什么味儿在他身上都香。他身上的味儿特别好闻。我们相距最近的时候不到一寸,衣袂相接,他的味儿活跃地飘入我的鼻端,健康粗犷又温暖醉人。温暖醉人的是他皮肤的热力,粗犷的是他身上牛皮镖囊的味道。当然如果他要用熏衣草,肯定也一样好闻。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请艳阳天站远一点。艳阳天更加气恼,但还是站开了。如果不站开,则我永远闭着呼吸,就永远推不出棒子,当然也就无法证明他那绝对不是天意的高见。艳阳天很在乎这一点,在他看来,所谓天意,就是一流高手的运筹帷幄,比如说他要做我,又比如说他要上如花,论到一根狼牙棒以及一个三流帮会的无名小卒,如何可以妄称天意?所以艳阳天不忙着上我,而先要破除我僭妄的天意观。这说明在艳阳天心中,一流高手独享的尊严要远远胜过其它一切。也正因为如此,直到最后他失了手,被我一棒击中又一剑刺翻,对于栽在我手里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他都仍然不能相信,悲愤地说这不可能!
其实悲愤的应该是我。自从发现艳阳天出现在我房间里并且还津津有味地在看我日记,我就已经很悲愤了。当然艳阳天不在乎这一点,任何一个一流高手也都不在乎这一点,和区区三流帮会开个把声东击西的玩笑,又何足道哉?
投掷手法学得差不多的时候,艳阳天让我和他试招。我一棒过去,他闪。我弹棒,他缩身,但是棒子来势迅猛超过他的想象,他只能再闪,可又已经不能再闪了,空档里明晃晃的多了一柄直封命门的长剑。艳阳天最后只能硬接了这一棒,身形一滞。可是我的左手剑不滞,电般刺过,他象个慢镜头似地跌落下去,说这不可能!
我觉得他很没有一流高手的风度。按照江湖规矩,既然栽到我手里,至少也该说一声佩服,可是他却说不可能!不可能就不可能罢,其实更不可能的也还有,不过看在他就快要死掉的份上,我也懒得再去刺激他了——那个什么狼牙棒,我真的在意过吗?那个什么所谓天意,我真的相信过吗?
龙儿之五
丫头带来的结局如此完美,让人几乎不敢相信。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象是一个预兆,预示着在丫头面前,再残缺的江湖也将变得完美起来。
不过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如此乐观。很多年前,就有个丫头的前辈妖猴也曾经乐观过,结果乐极生悲,闹天宫过后就被放到山底下压了五百年。压了五百年以后,就老实多了,抡起金箍棒,也帮着去揍别的妖怪。虽然如此,我仍然不敢想象丫头被压到山底下的样子。丫头梳着丫头双髻,眉心一点红,笑起来左腮酒涡又圆又深,腻如蜜糖,被压到山底下——当然,被压到山底下,再圆的酒涡也就看不见了,然而仍然不大能够想象。尤其不能想象的是压过以后又变老实,丫头祭起风云剑法,风云滚滚中,斩得老妖小妖无数妖头纷纷滚落。可是,也很难说。
所以有时候我想和丫头生分其实不仅是一件必然的事,我要降落而她不愿意我降落,也是一件必要的事。当我接过玫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丫头和我生分,她就只会记得我在月宫中凭栏玉立长袖飘飞。同样,我也只会记得她在枫林河边拔剑斫水。
那一剑真狠。连水波纹也不起一个,却从我心里稀里哗啦地劈了下来,让我事过很久之后都不敢轻易碰触被她所斫伤的地方。白云苍狗世事沧桑,丫头或者会变,可是这个丫头不变,永远在我心头拔剑劈下。劈得我最痛的这个姿态,最美,也最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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