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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金笺(正册下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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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把那坐于榻沿出手抱住自己的男子仔细看了一回,君瑞此刻倒真是彻底醒了过来,嘴唇微颤,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难道还是当年那素有“雅王爷”之称的寿阳王么?旧日的儒雅气度依旧还在。只是一年不见,王爷的面色却变得苍白忧郁,再不复当日风流从容、目空一切的王孙气焰。
端详一眼,竟垂首不忍再看。寿阳王见他此状,却是微微苦笑一声,柔柔看着他,道:“栎儿,你好硬的心肠,竟是这般懒看我么?”
那个温柔多情的王爷,如今又在眼前,君瑞却是满心歉意怜悯。他也觉了这人目中情谊竟未曾稍改,只可惜此刻他已是忧心重重,哪里还有闲心理会于他。
注目间,寿阳也是惘然。
太子城府深沉,纵是知道他心爱君瑞,寿阳却为他竟肯替君瑞选亲深感齿冷。
目光流转在君瑞身上,于是便有慨叹自生。当年那个书摊前抱住一摞书册任性不肯放手的孩子,终究还是大了。谦谦君子,温文风雅,一对晶莹眼眸里和煦若春风,却在人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睿智而冰冷的锋芒。
寿阳忽觉一阵揪心,一句话忍不住就冲口而出:“你就辞官随了我去吧。”
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见君瑞一脸震惊,复又释然一笑的样子,寿阳苦笑。眼见君瑞唇边浅笑:“王爷说笑了。此番皇上赐婚原是家父的意思,臣心里也无异议。”
寿阳也曾想过,这人忘记了储君同自己一同回返江南。日日晨间亲手为他束发,一处读书对弈,鉴赏古玩,将他爱用的饭食喂入他口中,饮些冽酒,看他醉红了双颊,香喷喷眠在怀里。这人却离不开储君,只将自己痴心视若无物。
当日看太子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策马离去,便知道自己该死心。可惜纵然身边有了个卫敏却依旧念他在心上。原先强要了卫敏是为着那八九分相似的样貌,杭州府又见了他,才知卫敏那算计人的性子竟及不上他半分。这人年幼之时,是个粉嫩可人的贵公子,惹人疼爱。大了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教人眷恋难舍,若一池洁净暖水,把人烦恼都涤净。如今再看他眼内锋芒,却叫人怜惜不已,恨不能用自己一腔热血把它暖化。由年幼娇贵及至如今大家气度,看他几年间一步步走了过来,言谈举止风度气韵,岂是个小小卫敏能及得上的!
身为王孙,拈笔能书、勾弦能曲,“雅王爷”风流之名远传。眠花宿柳、眷宠娈童,谙尽天下国色。几回布衣出游,赢得薄幸之名。无数女儿美童为他伤心,念着与他相好时他的百般温存,恨他离去潇洒无情。古有潘安“羊车投瓜”之说,人只记得当年寿阳王的风流韵事。
寿阳王尝轻衣简从居金陵三月,策马离城时,竟有闺阁千金为他不顾声名寻死觅活,更有那烟花巷内绝色丽姝登楼掷帕。帕上全是伤心泪点点,不知他究竟是负了多少红颜。
便有那多事人写了歪诗打趣儿,诗曰:“金陵玉人挥离曲,直送王孙严杭去,一骑踏尘蛟绡碎,点点红泪比落雨。”
然而一见君瑞,他却是甘愿为之倾倒。寿阳不知自己究竟能衷情这男子多久,只是一味知道自己如今是不肯放手。
君瑞素来知他风流,却不晓得他究竟是个如何样子的风流种子,只道他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勾着美人一处孟浪,也不清楚他每回恋上一人全是真心,可惜那真心却不长久,每每新鲜滋味一失,便少亲近。
寿阳问他:“你就容他们随意替你选个女子拜堂么?当日在杭州府,你同太子是如何情状,今日你们两个怎么就全忘了!”
君瑞淡笑,唇边顿时泄露了一丝嘲讽:“怎说是随意选的!臣父自有他的考量。王爷以为,臣是家中独子,便能随心所欲忘记了家族香火延续;王爷以为,臣一心眷恋太子,就肯屈了自己男儿志气甘作雌伏;王爷以为,臣有太子心爱,日后就没有失去太子保护的一日?王爷素来是个明白人,臣这里便直着肠子说了。储君若不能即位,百官必然饶不了臣,皇上必不能放过臣;储君若能即位,百官也不肯放过臣,储君终有一日再禁不得那些人的言语。若此,臣之性命不是险之又险?臣父曾对臣下说过一话‘替你请旨是为你在朝中寻个坚实靠山,日后即便皇帝大行,太子即位,你也保得住性命。放了手,全凭宫里旨意,便是赌那两个机关算尽的人物,万贵妃必然争着竭力拉拢于你,而太子自然会替你寻个稳健丈人,也好借机稳固他的地位。算来算去,贵女如云,挑挑拣拣总委屈不了你的。’”
寿阳于是哑然,他不想陆崇儒这老家伙竟冷眼看得这般准,平日的老眼昏花原来全是作假。是了是了,能在如今官场上稳稳做到礼部侍郎又能安安稳稳致休的人,能有几个?若不是心智上自有那么几手伎俩,岂能全身而退!
老甲鱼!藏得忒深沉,想来自己爱儿同太子的事儿他也该是知道的,却为何一声不吭,装聋作哑?素日只当他是无欲无求、洁身自好的斯文官儿,如今看来却是瓮底陈酒,浑身透着一股子邪气。寿阳暗自咋舌,却知道陆崇儒就是再老谋深算也不足为惧,他心思究竟还在家族,对权柄倒无甚执念。不然就该在官场上学那李孜省兴风作浪,何必年纪不过刚入不惑便致休返家。
若是他猜得不错,陆崇儒抱的定然是偏安一隅的心思。既舍不得家族几代多年间争下的荣华富贵,又懒得在官场上同那些奸猾官员厮混纠缠。但凡眼睛厉害的都看得出来,这人,是个一捏就软的柿子,反不若他独子陆栎来得齐整自重。
他正想着,却见那卫敏推门进来:“陆崇儒这人心里小九九倒打得顺溜。”寿阳顿时把脸一沉,斥骂道:“还有个规矩没有?漫说是这是我寿阳王府,就是你卫家大宅,也是容你偷偷摸摸隔墙听人私语,又不请自入的?”
卫敏大笑:“规矩?王爷几时也讲究起规矩来了?世间规矩不知多少,就有容人赏玩男子的?”
寿阳顿时怒极,气冲冲举了手起来,却是横竖打不下去。那卫敏偏不识相,又把脸蛋伸入寿阳手下,挑衅道:“打不打?我可是送上门来了。”
寿阳不怒反笑:“你此番跟本王入京,敢情是成心气本王来了。”收了手,他神色已然从容,“怎么,上回本王那府邸你砸得还不过瘾,如今瞧上本王这京邸了?”
卫敏抿嘴一笑,手里捧着一叠衣物,眼里看着君瑞,却对王爷软言道:“我岂有那份闲心来管你们闲事。王爷原应承了在京里替我置个产业的,只望别见了他倒把我忘了。况且现下也非是卫敏无故同王爷作对。只是来提醒王爷,王府终不是陆大人久留之地,若叫皇上储君知道了,又起风波。未知王爷肯是不肯放人呢?”
这卫敏行事举止无一不怪,说起话来全凭心意。寿阳也是没缘法,到底曾是枕边人,依着他的性子,从来是不愿对他们狠下心肠的,即便是对着失了宠爱的佳人,他也是柔声软语好言相慰,更何况此刻卫敏已软下了话头,他又怎发作得出来。
寿阳无奈,便脸去看君瑞神色,瞧见了一脸漠然。于是一叹,起身吩咐了卫敏替君瑞更衣,这才施施然出门去了。
君瑞这厢也看了出来,卫敏此人好生厉害的手段,轻捻虎须,却知道适可而止,明明是把寿阳攥在手里的捉弄。这样精明的人物,怎么就能着了季晨这伪君子的道儿?
“你当日不是说了日后要同季晨远走高飞的么?”君瑞隐忍不住,斟酌着问了出来,那卫敏只是一笑:“区区平生最爱己身,但若要人信,总得送个弱点给那人看吧。陆大人年纪尚轻,随便说说你也信。”
君瑞闻言,心里颇不是滋味:“当日你既是骗了天下,今日却为何对我说这实话?”
卫敏脸上浅笑顿时抑止,不无凝重地看了君瑞一眼,叹道:“不过是想你明白:人生在世,若你不爱自己,世上便再无一人爱你。好自为之吧。”
君瑞心头大震。这人说得不错!世情原是如此,只是自己从来就是钻了牛角尖,竟没想明白。
故而自此刻起,君瑞渐渐便有了个主意在胸。
第十一回:成对病弱相敬如宾 一样赠礼两种心思
成化二十一年秋九月末。
是日为黄道吉日,宜嫁娶。
吏科给事中陆栎奉旨成婚。如山贺礼中,储君送了一架玉石紫檀插屏,嵌着百子图的样式。这是场面上的贺礼。私底下,太子着余嘉又送了旧日君瑞在宫中用的那方木印同一只锦匣来,匣里头收着厚厚一卷素帛。君瑞没敢看,连着那方木印,一并收进了榻下密格。
刘家千金与君瑞同岁,闺名月衣,善女工有德容。时为新妇,虽羞涩少言却也知举案齐眉,侍夫如宾。
君瑞自小体弱,时常告假养病。刘氏知理,侍侯汤药饭食颇是仔细,君瑞得此贤妇也是一幸。朝中同僚无不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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