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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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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喧哗的校尽收眼底,天气晴朗,西天还有最后一抹晚霞。
一切还算如意,我爬上爬下布置床铺。空间里弥漫着那种憧憬未来的金黄情调。
有人在半掩的门外交头结耳,迟迟疑疑不肯进来。那是老少两人。少年单薄瘦弱,平
头,戴黑方框眼镜,有儿分傻气,裤管吊在脚踝上摇晃仿佛里面是两根竹杆,背了个硕大的
行李卷,他气喘吁吁,看那样子即使走错了房间也要放下行李,坐下好好歇一会儿了。中年
汉子年上去精壮些,所以他背了一个更沉重的大纸箱。这两人的面孔一律汗水淋漓五官模
糊。这一老一少朝屋里张望畏首畏脚的神情活象想在城里人家讨口水喝的乡巴佬。
我明自这便是未来的同学和家长了。我告诉了他们本房间的号码。
少年松了口气,放下行李一屁股坐上去,汉子忙拦道:“要不得,里头有暧瓶。”
“学校实行公寓制不用带暧瓶。”我说。
汉子答道:“我们晓不得。”
我帮他们把那个大纸箱抬进壁橱,虽有所准备,我还是诧异于它的沉重。汉子说那是
书。
“千里迢迢带这么多书干吗,”我脱口问道:“你们干吗不用火车托运呢?”
汉子说:“头一遭坐火车,晓不得,再啷个说自己驭起省钱又省心,哪晓得一路上让人
罚了好几回。”
一边的少年扭捏起来,青桃似的脸倾刻熟透了,他求救似的拉了拉汉子衣角,抬头望他
的眼神带几丝埋怨。
他一直没有言语,起初我以为那是对于我的漠视,现在看来他注重别人对自己的初次印
象远甚于我,这分明是个内向敏感的孩子,我无须过于矜持,倒应该照顾一下他的情绪了。
他们开始整理东西,我听那少年喊叔--原来这并非父子俩,少年对他的神情很依恋,
无怪乎我会误解。挂蚊帐时,他坚决不让叔叔插手,一个人手忙脚乱叮叮铛铛弄了个满头大
汗灰头土脸。往墙上楔钉子遇到了障碍,他发了狠,抡起一块石头一阵猛砸,他不懂得游刃
有余的道理,去寻找砖块的空隙,反而和坚硬的生砖对着干,一脸严肃悲壮的表情仿佛是在
和命运搏斗。最后一幅六角翘然中间凹陷如庙宇飞檐般的蚊帐还是悬挂起来了。
他有些神经质,何必一定在初次相见的我面前表现独立自主呢?
他们冲了个凉水澡,又出外吃了晚饭。回来时华灯初上。躺在公寓的新被子上,话渐渐
多起来。民办教师极健谈,烟瘾也大,侄子倒少言寡语。
他们来自贵州,烟雾缭绕出一个山坳里的村庄。那里穷,十年九灾,有年夏季泥石流把
庄稼都淹了,农民开春时饿了肚子;教师待遇低,更不用说他这种民办教师了,常常几个月
工资都被乡里扣着发不下来……
他又点上一根烟,递给我一支,我忙接过来凑火吸上了。烟有些呛人,不过我没抽过
烟,也不敢说好坏。
“早就不想干了,可不干又有啥子法子呢?娃儿要上学,供个娃儿上学不易哟。”讲到
娃儿他眼神里有了光采。“幸亏娃儿争气,考了全县第二,教育局长都来给娃儿发奖
呢……”
我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默默注视的“娃儿”,我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吧?装模作样
地抽民办教师的烟不算,还大肆向他宣讲了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他一言不发,难道
是欣赏我的表演?这娃儿才是我日后将朝久相处的同学。为了补救,我忙问他考了多少分,
他低眉垂眼,象是要回忆它,又象在为它羞愧,迟疑了一下,他答出一个不低的分数--自
然,在内地算不了什么,贵州的分数线却要低得多。我问他为什么不报一个更好的大学,他
答道怕报高了上不了称心的专业,还是报本校的理论物理专业稳当些。
他倒是非物理不读了。我本来报的不是物理系,阴错阳差才到了这里。学理论不吃香,
这年月讲实际,这谁都知道。到底是山里闭塞些。
我记得民办教师给我说过山里的那所小学校,它竟然创办于一个法国传教士之手,不清
楚这洋鬼子干吗选择这肥一个僻远荒凉的地方传播福音,除了办学他还造了简陋的教堂,开
办了诊所。山民对他敬若神明,二后他去了新被法军收回的安南。
教堂在文革时被当四旧扒了,小学校到一直保留至今,“算起来,我的小学老师还是传
教士的学生呢。”民办教师吧道。“前两年,有几个法国人由县长带着,还专门跑来看了一
趟,说那法国传教士的后人,准备出钱重建教堂,可是县里不同意,后来就算了。其实信教
又不是啥子坏事……”
民办教师兴致勃勃对我宣讲入教的诸多好处,他大概把我当作发展对象了。我觉得好
笑,我不觉得自己有信仰宗教的必要,他淡来谈去无非是劝人为善不杀生,忍辱负重入天堂
之类,我怀疑他把几种宗教混为一谈了。
这也难怪,山民们粗犷嘶哑的喉咙,本是唱不出巴黎圣母院唱诗班的声音的。然而,有
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我印象中贵州的僻远山区有一种更为原始的宗教,每到收获祭祝的日子,山民们喝得酩
酊大醉,戴了狰狞古朴的面具,浑身涂了色彩斑斓的油彩,装扮成祖先模样,在打谷声上纵
情欢跳。在迷离恍惚中,忘掉了人生的苦楚和千古的悲剧,陶然熏然仿佛灵魂出窍,进入了
浑然忘我的境界,这是傩戏,被称作中国戏剧的活化石。
我向他们询问,他们却茫然无知。于是我就红了脸,悟到自己迹近于卖弄那点可怜的人
文地理知识了。借着上厕所,我搭着走开了。
由于一路风尘和出远门的过度操心,这叔侄俩从很快酣然入睡。
今天新生入校,宿舍楼彻夜有电,校园里人声鼎沸,水龙头哗哗响个不停,仿佛一夜暴
雨,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叔侄俩的脸油汗淫淫。我睡意朦胧中看见无数个生动古老的脸谱在
光环里烁动,锣鼓齐鸣,戏己开声,天地之间展开任意挥洒的舞台,演员们扮了生末净旦
丑,转眼要粉墨登声场了。
几天后,人陆续到齐寝室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和陌生的面孔,同学们很快熟悉。大
伙儿来自五湖四海,为一个共同目地,奔到一起来了。互相之间神吹胡侃无非是各自考分,
报考的志愿,谁不夸咱家乡好之类,再不就是贩卖一些刚从老生那里听来的常淡。
民办教师在一张铺上和侄子挤了两夜之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返乡,留下年轻的侄
子独自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他和周围溶合不到一块儿去,似乎更喜欢躲在一旁沉思默
想。他的考分不算高,没什么好吹的,他大约是想家了,别人聚在一起争耀故乡时,他插不
上嘴。一味称赞乡村山青水秀,民风淳厚总有些一厢情愿吧?他也未曾去老乡那里排解一腔
乡愁,很可能这所学校就没有他们县里的人。初次相识总会有一些怪性子,以后慢慢就会好
了。
一门玄奥的学问把大伙凑到一堆来了,理论物理这个专业似乎专门为那些爱胡思乱想的
年轻人开设的。尽管大伙儿从本系老生那里得知学理论吃力不讨好,尽管张强,那个大个子
辽宁人哀叹自己才出火海又进水坑,但是,年轻人总是有一些幻想的。
支撑这些幼想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有时争论起来能从UFO一直扯到气功。杨明
德积极参与了,而且异常兴奋,用他那生硬的普通话,一争就是面红耳赤。
有一次夜里熄灯之后,忘记了最初的话题是什么,聊着聊着竟让杨明德占据了讲坛。他
试图论证宇宙亠定要从有序向无序不可逆地退化,最终达到热寂。他很想长篇大论,旁引博
征,但口齿并不听使唤,语无伦次,结结巴巴,持来复去重复着一切都是注定的一切都是注
定的。他活象一个没作准备就匆匆上台的布道者,虽然满腔热情却不知所云,只能靠放大音
量再重复来加深强调。
大伙儿卧在床上,听得极不耐烦,可又插不进嘴,黑暗中听见他的上铺被胸腔起伏压得
嘎吱响,仿佛他还要站得更高一些。他的思想是一道激流,他的言语成了一叶扁舟,他显然
不由自主了。这是个令人同情的可笑家伙。不必管他,大家索性想自己的心事。
他总算感觉到了,信了嘴,沉寂几秒之后,张强慢悠悠地开了口:“怪哉,怪哉,你们
贵州不是没驴吗?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头大叫驴呢?”
杨明德抓住这根杆往下爬,他反驳道:“你们辽宁当然有驴了,耶律(野驴)阿宝机不
是辽宁人吗?”
张强堂皇大笑:“不错,不错,我就是野驴,正好去跟你们贵州的小母马配种,要不怎
么能生出你这头拉硬的骡子呢?”
合理的逻辑,精辟的论断,同学们用缄默表示对它不以为然。拿互相的籍贯攻击一下,
说人是马是驴尚算一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居然要作别人的父亲,而且还要给别人母亲配
种,这未免太过于恶毒也太……下流了吧?杨明德倘若有种,就应该把更恶毒的话语抛过
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然而他没有这样作,仅仅巴唧了几个嘴巴就不再出
声,显然是甘心于当无种的骡子了。
寝室陷入沉睡之中,偶而有人咳嗽。半夜里,他反刍那些语语,它们在他肚子里发酵膨
胀,那滋味一定不太好受吧?除了羞愧和懊恼,他是否还感觉到别的些什么?
“野驴”的外号未能叫开,本来是很贴切的,张强四肢发达,精力旺盛,对女人有异乎
寻常的兴趣。但野驴的脾气燥,毛了会乱踢乱咬,倒是杨明德被“骡子”“骡子”地叫起
来,骡子是一种惯于忍辱负重的动物,无太多危险,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野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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