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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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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了没多久,我被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弄醒了。
透过蚊帐,我看见杨明德进来,又把门反锁上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丢在桌上,他并不
急于钻进那个蜗窝,在桌边站了一会,似乎很受用于屋里的寂静。
他打开自己的抽屉,翻了一通又会上,他又踱到壁橱边,把几个空碗都拿下来察看一
番。
我悟到他大约是断炊了,昨天一直没见他去打饭,现在是非常时期,学校正常工作秩序
被打乱,我没去给他拿困难补助,再加上他租书频繁,怕是把饭票都拿去购买精神食粮了
吧?
其实他要是开口向别人借点饭票,总不会没人借给他的。他不肯开口,是不是怕我逮住
了发表议论启蒙思想的机会?
他倒底还是找到了我尚未来得及扔掉的半个剩馒头,坐在窗前有滋有味的吃下去,他又
去倒了碗暧瓶里的剩开水,牲口般喝得咕咚作响。
他似乎很满意生存条件如此简单地得到了保障,还啪啪地拍打几下肚皮,意犹未尽似
的。他难道没意识到自己正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天空寂静得令人无比诧异。
突然间,楼下的一只收录机被捺响了,飘来一首著名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
英台》,它讴歌了一个千古传颂的爱情故事。
仿佛是要给我一个答复,杨明德爬上铺,钻进帐子躺下了,床板吱吱呀呀响了几声。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只长笛在微风中徐徐展开,吹出了忧郁了曲调。
小提琴独奏出永恒的爱情主题,潇洒的大提琴与之一问一答。祝英台与梁山伯同窗三
载,暗生恋情。
我仰卧不动,凝神倾听,我感觉到空气中的扰动,时断时续的酸甜气息。
紧接着一个慢板,梁祝十八相送,长亭惜别,依依不舍,祝英台有口难言,欲言又止。
杨明德那边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仿佛一条绳索勒紧了他喉吼。
那是一幅阴森可怕的铜管,它与沉闷的大锣一唱一合,代表了阻碍自由爱情的封建恶势
力。它们是一片阴影,笼在情人心中。
强烈的快板。英台誓死不屈,英勇反抗。
曲调在这里形成矛盾,此消彼长,最终接近了高潮。
我感到楼板震颤,耳边一片轰鸣,我希望能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脊柱己经压酸了。
但我不能动。哪怕是一丁点声响,此时对杨明德都不啻于晴天霹雳,不期而至的电流可能会
霎间击空他脆弱的骨髓,使神经系统短路。
祝英台呼天抢地,悲痛欲绝,她有年青的生命,来控拆吃人的封建礼教。切分音激昂而
果断。
她(他)要投身于那个裂开的坟墓里去了!
刹那间天崩地裂,锣鼓齐鸣,英台纵身绚情,乐曲达到了最高潮。
云收雨霁,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美丽的花园,晴朗的蓝天,蝴蝶成双成对,翩翩飞舞,
竖笛把人们带入如痴如醉的仙境。。。。。。
突然间,校园里的广播哧哧拉拉地响了起来,传来了紧急呼叫。幻景骤然消失。天空阴
灰,雨前的劲风灌入了寝室,蚊帐狂抖,呼之欲飞。
我的躯体己经麻木,除了让数米之外的这个人独享这片刻的欢欣和痛苦,我还能说些什
么或作些什么呢?
八九年的风波己进入最后关头,箭拨弩张,一角即发,全国人民屏住了呼吸,几乎被头
顶上的悬剑压迫得室息了,紧张地期待着一个决定历史命运的时刻。
杨明德辗转于自己射出的枪弹之中,进行了另一种殊死搏斗。
那只优美的小提琴协奏曲,塞满了尖锐的矛盾情调,几乎要将绸缎般光滑的旋律胀破
了,它具有轰击一切的力度,成为一首令我难以卒听的曲子。
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一面旗帜在夜雨中徐徐滑落。
三
暴雨持续了一个夏季,南方暴雨成灾。
我在家住到了七月底。父母师长急于围剿我的思想,终于我被他们的循循善诱和娓娓道
来弄得不耐烦了,决定提前返校。
下午三点多出了车站,我蹒跚于坑坑坎坎泥泞不堪的校外路上。天空刚卸去一些负荷,
正在沉重地喘气。
不知寝室里来了几个人,我的被单衣物发霉了没有?
寝室门锁上生了一层铜锈,我捣咕了半天才打开。
一股河道淤泥的腥气扑面而来。寝室象是阴暗潮湿的山洞,墙壁生出苔藓,地上积了寸
厚的雨水。
窗下真有一位穴居的猿人,他一丝不挂一动不动,象给学生观摹的石膏像,肩头上还落
了一层白花花的石粉。
到底有多长时间了?五十天,还是五百年?叛逆的石猴被禁锢镇压在五行山下,餐岩饮
铁,满头杂草,灰头土脸,这是对他大闹天宫的惩罚,他总该幡然悔悟了吧?
我喊了一声骡子,被惊醒的头颅缓缓转过来,颈关节似生了锈,脚底板似生了根。
我看见了那张脸,凡是长肉的地方都凹陷下去,皮肤上布满鸡皮疙瘩,下巴上倒多了一
幅奇形怪状的山羊胡,唯有深陷的眼睛亮荧荧的,由于长久凝视暴雨,显得极其温顺而忧
郁。
“就你一个人,别人没回来?”
他茫然打量我一眼,梦游一般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刚去了。”这几个字噎得他翻起白
眼,一道电光在云层里闪了一下。
这一刻,我几乎想上前拥抱他了。
天黑的时候,堆积在天空的雨水又浩浩荡荡落了下来。
无边无际无休止的大雨阴断了外界的消息,将我们俩一同困在了孤岛上。
假期学校食堂的伙食奇差,我乘着雨歇,出动买了挂面蔬菜之类。
晚上七点钟来了电,我用电炉下了锅鸡蛋挂面,他坐在旁专注地望着我一个人忙乱,他
的脸在日光灯下显得迷离恍惚。
面下好了,我招呼他过来一起吃,他迟疑了一下,就没有再客气,我们俩吃得汗水淋
漓,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吃完后,他一声不响地把锅碗拿去冼了。
雨象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了。淅沥的雨声淹没了一切外界扰动,我们都不说什么话,我也
正需要这样的清静。每日里不过是吃了睡,睡了吃,和他一同坐在窗前凝视暴雨,连打饭都
显得多余,我有时一次打几天的午饭,晚饭照例是鸡蛋面--我的烹调手艺仅限于此。我索
性也象他那样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我曾经认为这种睡觉方式是一种乡风陋俗。
时空的分野有些象蛋黄和蛋清那样搅拌在一起,模糊有清,混沌一片,耳边只有绵绵不
断的雨声,眼中只有昏昏沉沉的楼板,湿漉漉的大气中漂浮着细小的游丝。我捧着饭碗时竟
至于疑惑这是醒着吃还是梦中吃,是早饭还是午饭,是我吃还是他吃。
这期间,我患了一场重感冒,轻度发烧,一连好几天我都躺在床上,我把饭菜票交给杨
明德,打饭作饭的任务就落在他身上,他下鸡蛋挂面的手艺居然也不错。
杨明德冼好碗锅推门进来。我在日光灯照烁下又恍惚起来。我看见许多似曾相识的陌生
人在寝室里旁若无人地走来走去,或峨冠长绅,或鹑衣百结,或羽扇纶巾,或戎装华服,我
象是看一场早期默片一样,只见到他们口若悬河,却听不到他们的话语。
这些人突然一块儿消失了。我感觉一阵凉爽。我睁开眼睛,只见天花板上一大块被水浸
淫的斑痕,它象一个怪兽的脑袋,类似牛头马面,我幼稚地望着它,水珠儿正从裂缝处滴
落。
杨明德站在桌子上注视着我,他把一条湿毛巾搭在我的额头,见我醒过来了,他说:
“上面漏水,你到下铺睡吧。”
他把我扶了下来。头顶上有上铺的棕垫挡着,雨水就漏不下来了,他说。我迷迷糊糊又
睡着了。
我躺在山坡草地上,太阳斜在西天,热辣辣刺眼,我眼睛被一双手蒙住了,我扒开一
看,是个扎羊角辫的村妞,她递给我一朵野花,羞涩一笑,扭身跑开了。我坐起身,她己跑
上了另一个山坡,回过头来冲我招手。我手里捻着那朵野花,若有所思。金黄的夕阳飞快地
落下。。。。。。
我他妈的到底是谁?
己经熄灯了,杨明德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揭开我额头的毛巾,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
摸自己的额头,皱了皱眉头:“怪道,啷个烧得这么厉害。我给你拨火罐吧?校医院没开
门。”
我感激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他把一些纸放到脸盆里烧,他向我解释道:“我们那儿谁家有人害病,就在屋里生盆
火。”
我望着那些纸片在火中飞舞,心中一片迷惑。
我的病慢慢好了,只是步子虚虚的,仿佛是踩在棉花上,浮在空中。
几周后,当返校的张强鲁莽地撞开房门,他被两个神情异样的光屁股猴儿吓了一跳。
“我操,这是怎么搞的?”
我仿佛突然从半空中落下来,结结实实跌在地面上。我们惊愕地望着这个湿淋淋的不速
之客。
“雨还在下?”我问。
“下着呢。”
“今儿是几号?”我问。
“二十四号,他妈的,要不是在家呆腻了,我才不来这么早呢。”
他放下行李,关上窗户,匆匆忙忙冼了个凉水澡,就跑出去看录像去了。
第二天午睡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尖锐的预感刺醒了。只见杨明德正手执一把饭叉去捅
窗户,弄得玻璃乒乒作响。他神色木然,我此刻醒意全无,大叫了一声:“杨明德!”他充
耳不闻,又换了一种执叉方式,仍然不大对头,于是就坐在发呆,双手抚措自己的脖子,很
苦恼的样子,口中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啷个回事儿?啷个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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