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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两栖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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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赫季安德尔下沉得更低些,到轮船底经过他头上的时候,他抓住龙骨。他让汽船拖着走,有掩护而且走得快。三角洲走完了,轮船沿巴拉那河行驶,河水夹带着大量淤泥。
伊赫季安德尔两手越来越累,肚子非常饿,因为他整天没吃过东西,只好歇一会,离开轮船龙骨沉到河底。
细细察看多淤泥的河底,既找不到伸直身子俯卧的比目鱼,也没发现蚝。黑夜来临他才捉到一条大梭鱼,大块地吞下肚。
得休息一下,伊赫利绮德尔在河底找了几块石头,把它们排成一列,手搂一块石头,然后躺下睡觉。
然而睡的时间不长,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有轮船驶近。伊赫季安德尔终于抓住了一艘逆河而上的客轮,就这样勉强到达了巴拉那城。他的第一段旅程走完,还有最艰苦的一段——地面上的旅程。
大清早,伊赫利安德尔游水离开城市里嘈杂的港口,到没有人的地方,小心翼翼脱下眼镜和手套脚套,把它们埋入岸边的沙泥里。他在阳光下晒干鞋子和衣服,然后穿上。他穿着满是皱纹的衣服,样子活象流浪汉。可是他不大理会这一点。
伊赫季安德尔按照奥列仙指点他的途径,沿着右岸走。走了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懊热越来越厉害,东寻西找一点结果也没有。
为了使心神清爽,伊赫利安德尔好几次脱掉衣服,钻进水里。
终于,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侥幸遇见一位模样象雇农的老农民,老头儿听完了伊赫利绮德尔的话,点点头说:
“这样:一直沿着穿过田野的这条大路走。走到一个大池塘,跨过桥,登上一个小山岗,你就到了。”
伊赫利安德尔向老人道了谢,沿着小麦地和玉米地旁边的大路迅速迈步走会。
伊赫季安德尔精疲力歇,肋部刀割般的疼痛更加厉害了。口渴得难受,周围没有一滴水。“快些到池塘就好了,”他的腮帮和眼睛塌陷了,他呼吸艰难,想吃,但这儿有什么可吃呢?
一个肥胖的人,两手抄在背后,迎着伊赫利安德尔面孔走来,他身穿缀着光闪闪的钮扣的白制服,头戴白制帽,腰带上有一个枪套。
“请告诉我,到‘陶乐莱丝’庄园远吗?”伊赫季安德尔问。
胖子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伊赫季安德尔一眼。
“你有什么事?你打哪儿来的?”
“从布宜诺斯艾利斯……”
穿制服的人警惕起来。
“我要到那儿见一个人,”伊赫季安德尔补充说。
“伸出手来,”胖汉子说。
这叫伊赫利安德尔浑身奇怪,但他以为不会是什么坏事,便伸出两只手。胖汉子从袋里掏出一对“镯子”(手铐),连忙卡嗒一声锁住伊赫季安德尔的手。
“这可逮住了,”缀着光闪闪钮扣的人嘟囔着说,接着在伊赫季安德尔的肋上推了一下,吆喝道:
“走!我陪你到‘陶乐莱丝’那儿。”
“您干吗把我的手铐上呢?”伊赫利安德尔莫名其妙地问道,一面举起手细看镯子。
“什么话也别说!”胖子声色俱厉地叱喝道。“呶,走!”
伊赫季安德尔垂下头,蹒跚地顺着大路走。他不知道,警察正搜索犯人、他也设想到自己穿着满是皱纹的衣服,有可疑的外表。他对旅行目的暧昧答复又决定了他的命运。
伊赫利安德尔只明白一点:他的自由被剥夺了,在旅途中遭到令人懊丧的耽搁。他拿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有机会,就设法恢复自己的自由。
终于,伊赫利安德尔见到架着一道窄窄的桥梁的池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别忙着到你的陶乐菜丝那儿去!”胖子吆喝道。
他们走上桥。到了桥当中时,伊赫利安德尔突然弯身探出栏杆外,跳人水里。
警察怎么也没料到双手戴铐的人会有这样的举动。
然而,伊赫利安德尔也没料到警察紧跟着伊赫利安德尔跳入水,揪住他的头发不放。
“你会淹死的,下流坯!游到我之儿来吧!”
“这倒是个主意,”伊赫利安德尔心里想,于是突然大叫起来:
“救命呀!我要淹死啦……”粳沉到塘底。
他在水里观察着警察怎样潜水找他。最后,警察显然认为成功无望,向岸边游去。
“他马上会走的,”伊赫利安德尔心里思忖,可是警察不走,他立定主意在侦查机关人员没来到之前,留守在尸首附近。依照警察的见解,溺死者躺在塘底,还是一样要看守着。
这时,一个农民骑着驮了几麻袋东西的骡子走过桥。警察命令农民抛下袋子,带一张便条到最近的警察局去。情况变得对赫季安德尔不利了。此外,池塘里有水蛭。它们咬着伊赫季安德尔,把它们掸掉,会使水波动,引起警察注意。
过了半个钟头,农民骑着骡子回来了,约莫五分钟后,三个警察走近岸边,两个头上顶着一只轻便舢板,还有一个拿着拨钩竿和桨。
他们把船板放下水,开始寻找溺死的人。伊赫季绮德尔并不害怕搜索。对他来说,这差不多是玩耍——他只要转移地点就行,警察们用拨钩竿仔细地搜遍桥附近一带的塘底,但没发现尸首。
但不久他就为难了,警察们用拨钩竿从塘底搅起一团团淤泥,水变浑浊了,伊赫利绮德尔透不过气来,同时觉得鳃部的刺痛越来越厉害。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几个小水泡从他的嘴里冒出。怎么办呢?走出池塘吧——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有什么危险,一定得出去。自然罗,他会立刻被抓住——也许还要挨一顿毒打,被押进监牢里。不过,反正是一样了,伊赫利绮德尔慢慢走到浅水的地方,把头探出水面。
“呀一呀一呀一呀!”一个警察怪叫起来,从船舷跳进水里,为的是快些游到岸边。
“圣母玛丽亚!噢——噢!”另一个尖叫一声,跌落船底。
留在岸上的两个警察喃喃地祷告起来。他们脸色苍白,吓得直哆嗦。
没有一个警察动弹一下,没有一个警察拦阻伊赫季安德尔。迷信的恐惧,对鬼魂的害怕妨碍着他们的执行任务。
二十一 狡诈的谋杀
佐利达的母亲陶乐莱丝是个长着鹰钩鼻、凸下巴、身体虚胖的矮老太婆。浓密的唇须使她的面容又古怪又丑陋。
当她儿子带着年轻的妻子到她家里的时候,老大婆毫无礼貌地打量古崎爱莱。
老太婆和儿子两个人留下来的时候,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她好啊!甚至是大好了!”接着叹一口气,补充道:“你会因为这样漂亮的女人惹出麻烦的……会的。”
云不知不觉遮满了天空,整个花园沉浸在阴暗里。地平线上触目的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光,这是巴拉那城灯火的反射。
突然,她看见低矮的古围墙甲探出一个人头。有人举起戴着镣铐的手。小心翼翼地跳过墙。
老太婆大吃一惊。“苦役犯爬进花园里来了,”她想嚷,但是嚷不出声;她试图站起身跑,但是腿发软;她坐在长凳上,注视着陌生人。
那戴手铐的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矮树丛,走到屋子跟前,向窗里窥探。
忽然——也许是她听错了——苦役犯轻轻呼唤:
“古崎爱莱!”
“哼,她这种美人,居然认识苦役犯,我真怕这个美人会杀掉我和儿于,抢劫了庄园,同戴手铐的家伙私奔呢!”陶乐莱丝心里思量着。
对儿媳的痛恨和一种伤心的幸灾乐祸的感觉突然控制了老太婆,她霍地跳起来,奔进屋里。
“赶快!”她悄声对儿子说。“一名苦役犯爬进花园里来了。他在呼唤古绔爱莱。”
佐利达十分匆忙地奔出去,象房子被火焰包围了似的,他抓起小径上的一把铲子,便绕着屋跑。
一个手戴镣铐、身穿满是皱纹的脏衣服的陌生人站在墙边,正朝着窗里张望。
“他妈的!”佐利达嘟囔了一声,把铲于打在青年头上。
青年一声不哼地倒在地上。
“好了……”佐利达轻声说。
“好了……”陶乐莱丝用这样的语调紧跟着附和他,好象儿子踩死了一只蝎子似的。
佐利达表示询问地瞧瞧母亲。
“把他扔到哪儿?”
“扔到池塘里,”老大婆指示说。“池塘深。”
“会浮上来的。”
“绑上一块石头,我马上……”
陶乐莱丝跑回屋里,匆匆忙忙地寻找一只麻袋来装死者的尸首,可是她在早晨已经把所有的麻袋装了小麦送到磨坊去。于是她拿来了一个枕套和一条长长的细绳。
她对儿子说。“可以把石块装进枕套里,用绢子绑在手烤上……”
佐利达点点头,将尸首放在肩膀上,把它搐到花园尽头一个小池塘那儿。
“别弄脏自己,”陶乐菜丝低声说,一面拿着枕套和细绳一瘸一拐地跟着儿子走。
“可以洗掉的,”佐利达答道,可是他使青年的头垂得低些,让血淌到地上。
在池塘边,佐利达敏捷地用石子装满了枕套,将它紧紧地绑到青年的手上,然后把尸体抛入池塘里。
“哼,她这种美人,”老大婆跟在儿子后面嘀咕着。
他们拨给古绮爱莱一个顶楼的房间。当夜她无法人睡。
她无法忘怀伊赫利安德尔,无法忘掉他的死。她不爱丈夫。
当夜,古倚爱莱仿佛听见伊赫季安德尔的嗓音。他呼唤着她的名字。某种响声和一个人的低语声从花园里传来。古绔爱莱心里断定,这一夜,她睡不着觉了。她走到花园里。
太阳尚未升起。古绔爱菜穿着长衫,赤着脚在草上走。突然她停住,留神细看地面。在她窗口对面,小径的沙砾染有血污。一把血迹斑斑的铲子随便地扔在旁边。
古绔爱莱不由循着血迹走,血迹引导她到池塘边。
“罪行的最后痕迹是不是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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