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月长明 作者:上官沅儿(起点vip2012-05-04完结)-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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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光殿外，我只着一件单薄的舞衣，外罩兔绒披风。虽说套了件披风，可还是寒风刺骨。杜飞双见我冷得浑身发抖，用自己手攒着我的手哈气，这才稍有些暖意。

　　　　除夕节目在一片触筹交错的热闹气氛中开始，这次的节目整个都是由宇文月来安排的。我想必定与往日的大有不同。宇文月的心思必定格外细致些，选出来的节目也一定愈加有韵味。而我的表演安排在最后一个压轴，我这次要献上的《爱莲说》是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古典舞，背景是周敦颐曾经写过的一篇议论散文。散文唯美咏莲，故而取名为《爱莲说》。这次的表演，为了应景。我让宇文月在荷塘之中搭了一个圆形的小舞台，今日我的舞，便会在含光殿外的荷塘中表演，寓意更加明显。

　　　　杜飞双一边对着我的手哈气，一边看着远处荷塘中的那一抹圆形。“王妃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这天气本来就冷，你还要在荷塘上表演，那寒气多重啊”我浅浅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哪里知道，我今日所舞名为《爱莲说》，自然是要在荷塘之中起舞才愈发能感觉到这个舞蹈的氛围啊”杜飞双撇撇嘴，颔首不知道自己又在嘀咕些什么。她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的，不过心思却是极好的。

　　　　正说着便看见宇文月一身华衣朝我们走来，只见她着一袭玫瑰金曳地望仙裙，上面缀着各色宝石玉器，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透着些许气若幽兰的意味。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我盈盈上前迎她，嘴上笑道：“从不见姐姐穿得如此华丽，这样打扮一番倒是极其美艳呢”

　　　　宇文月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还不是皇上给逼的，说今个宴请朝臣妃子们。我又是个主事儿的，能不隆重些吗？”我抿嘴颔首笑了笑，“那是皇上看中娘娘的，别人想都想不来这个福气呢娘娘您还挑三拣四”宇文月笑颜如花，“是是是，就你会说话这里面的节目都出得差不多了，你快上去准备准备”

　　　　“嗯。”说话间，我和杜飞双二人逶迤至荷塘边。只见荷塘边四处都是张罗我待会要表演的小舞台的奴才们，甚至有些还在水中测试圆形舞台的底盘。我和杜飞双看得面面相觑，我只知道这样的效果一定唯美些，却不想会给这些太监们带来这样的麻烦。这么冰冷的水太监们还要在里面耗来耗去。

　　　　不消片刻，宇文月便领着一众朝臣妃子一同出得含光殿。我知道该我起舞的时间到了。忽而一束灯光射向我所站着的圆形台柱，我静静的匍匐在墨绿色的台子上。远处传来淡淡的丝竹之乐，我随着这淡淡的乐音缓缓抬首，眸倾天下，媚入人心。冰冷绝美的容颜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之中愈发空灵曼妙。

　　　　寂静唯美的夜色之中，荷塘上波光粼粼，水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轻翘脚尖慢慢抬起，回身纤腰慢拧，忽而沉沉坠入，忽而抬手婉约。直将自己幻想成这荷塘之中的一朵睡莲，一朵出淤泥而不染不竞相于世俗的睡莲。

　　　　舞蹈配乐是琵琶独奏的《沉鱼》，细细吟唱着：“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用尽全身的气力去表演这个爱莲之舞，我知道我的心上人就在那里看着我今日的表演，看着我时隔四年再次一舞。我们是因舞结识，依稀记得那一舞《扇舞丹青》，我与他频频相视，如今深夜弥漫虽不能与之相视而舞，却能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

　　　　我巧笑嫣然，回身举步。一身藕荷色的纱裙逶迤极地，就好像是这冬日里一朵最最明丽的莲花一般。将莲花的精、魂都放肆的释放于这除夕之夜。岸边众人个个都欣赏着这水天一色的绝妙舞姿，直至最后一个琵琶的尾音结束，我双手细撒，腾空一跃，旋转着落在舞台之上极缓极缓匍匐而至。

　　　　李渊看后兴致盎然，丢下身旁一众妃嫔，徒步穿过亭廊上前来将我缓缓扶起。用赞叹绝伦的眼神看着我，忽而朗声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齐王妃果真不愧是长安第一美女，这样的人，这样的舞，只怕这天地间就只有你杨珪媚一个啊”我微微颔首不作答，李渊看着我顿了顿，复回头看向岸边众人。“哈哈哈，还是齐王好福气啊”

　　　　岸上众人也都跟着李渊附和，纷纷赞叹我的舞技精湛。我只面含娇色不敢抬眸看身旁的九五之尊，谁知凭空从岸上射来一箭，幸亏李渊警觉拉着我沉沉跳入水中才躲过这一疾箭。岸上众人见有人行刺圣驾早已乱成一团，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大叫着“有刺客，快护驾护驾”我和李渊躲在水中，我挣扎着看着眼前这个早已不再年轻满面沧桑的男子，心中思绪沸腾。我又逃过一劫，而这一次竟是唐高祖李渊救了我。不经又觉得十分有趣，心中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虽然并不知道是谁行刺？目标到底是李渊还是我。

　　　　不消片刻，我和皇上被救到了岸上。飞双连忙将披风给我披上抱着我给我取暖，用关切的语气问我，“王妃，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多亏了皇上。”杜飞双连连点头。

　　　　再看向李渊那边，一种妃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簇拥成一团对一身是冰水的李渊嘘寒问暖。忽而与一个目光撞到，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是李世民。他目光忱忱的看着我，好像是坐在担心我有没有什么事，我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他方才会心一笑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去。

　　　　羽林军办事也是极雷厉风行，一会便将刚才发箭的刺客带了上来。只见刺客一身黑衣身材纤瘦曼妙，蒙着面，只露出一对漆黑明亮的大眼睛。这不是绛雪麽？她竟敢到宫中来行刺我震惊的看着眼前正恨恨瞪着我的女子，她这样不等于是在自寻死路吗？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我。

　　　　耳边极其细微“呲”的一声，一只暗黑色的银针从我眼前穿过直直射入绛雪的心脏部位，只见她捂住自己中毒针的胸口不可置信地沉沉倒地，用满含柔情的目光看向我身后的人，直至她的头重重的摔在地上死去。我随着她的目光回头，竟是李元吉李元吉竟亲手杀死了她

　　　　这真是可笑，实在是讽刺。我不知道李元吉为什么这样狠的心，是担心绛雪在皇上面前说出他的名字，还是担心皇上查出来绛雪昔日是他的人会对他有所不利。呵呵，心中冷笑。被自己一生挚爱的人亲手杀死，绛雪又怎会料到。

　　　　侍卫见刺客已经就地伏法，将她蒙面的黑布拉开。她满脸疮痍，刀疤累累，把后宫这些养尊处优的娘娘都吓得惊声尖叫。她如今的面容的确可怕，加上她死不瞑目至死也没有闭上她的眼睛。只是我，心中的悲凉早已躲过内心的恐惧。我只替她不平，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这样的人，竟是她爱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人…

　　　　将素手缓缓的搭向杜飞双的手，感觉到她的手也有微微的颤栗。我转首看向她，只见她脸色苍白。“怎么了？”我轻声问道。杜飞双抬起惊疑的眸子看向我，“王妃难道没有觉得可怕吗？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我们面前…这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竟能将活人这么快就变成死人…”

　　　　我冷笑着打断她，“飞双你知道吗？后宫就是一个战场，你随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会惨死。所以我们只求安生立命，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说着，不经意将目光瞥向正在安慰芙姬的李元吉，他竟还有心思去安抚自己的姬妾，可见绛雪在他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只怕当初之所以会救她，也只是在替自己寻觅一个忠犬罢了，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有报应。

　　　　“飞双，我累了，我们走吧。”杜飞双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搀着我离开这金碧辉煌的含光殿。

第二卷　倾世齐王妃　第一百零六章　若问相思处

　　　　第一百零六章　若问相思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倚窗独坐在小竹椅上，回忆这么些年来我和绛雪曾共有过的记忆。从最初的姐妹之情转变成如今她恨我入骨，我不知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但是死，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未尝不是个解脱。

　　　　还记得初相见时，她一袭绛色长裙，头上扎两个髻，未施粉黛的容颜宛若芙蓉出水一般天真烂漫。整日都喜笑颜开的，好像心中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不知何时，她变了。是因为李元吉，亦或者是因为我。都已不得而知了。

　　　　“王妃，小世子醒了，吵着要找你呢”我转首一看，原是杜飞双将承裕牵来了。我理了理心绪，换上一副笑靥，上去将承裕抱在怀里。“我的小承裕醒了，来让娘亲亲”我亲了亲他的额头，他被我逗得咯咯直笑。“承裕这几天过得开心吗？有没有让飞双姐姐生气？”

　　　　承裕咧开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承裕可乖了，爹说看承裕这么乖要带承裕去郊游呢”我脸色一变，郊游？难道李元吉又有什么鬼主意？可是这是他的亲生儿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动心思去害承裕的啊。

　　　　承裕见我不做声，用自己的小手抓着我的缎袄摇晃。“娘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承裕不乖，惹娘生气了？”我摇摇头，抿唇笑笑。“怎么会呢，承裕最乖了。只是这天还这么冷呢，要郊游也不是这样的天气是呀”将他抱在怀里，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是武德八年年末，掐指算算距历史上玄武门之变的时间就只有短短几个月了。不知不觉心也跟着慌起来了，不知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