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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神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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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佛洛格上校捺住性子说:“您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少校。可是非常抱歉,您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起码在我有生之年,康泰克绝不出卖。所以只好请您原谅了,我和妻子吃晚饭总是挺早,而你们也还要赶路呢。”他顺着凉台往右边做了个手势,“这儿是一条通向你们汽车的捷径,让我指给你们看。”
  哈佛洛格上校有礼貌地先走了一步,但他发现冈扎尔斯少校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只好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
  冈扎尔斯少校的笑容也在渐渐消失,目光变得很强硬,但态度依然没变,声音还是那么友好。“请等一下,上校,”他朝身后简短地吩咐一句,哈佛洛格夫妇同时发现他那张快活的假面孔随着他的厉声吩咐悄然消失了。哈佛洛格太太预感到某种不安,她往丈夫身边贴近了一些。那两个男人听到命令后,拎起他们的泛美公司夜宿包走上前来。冈扎尔斯少校将提包上的拉链拉开,提包绷紧的大口张开了,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大叠的崭新美钞。冈扎尔斯少校伸出双手道:“这里每张都是100 美元的面值,全部是真币,一共五十万,也就是说,相当于你们的十八万英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上校,足够你们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好日子。也许我的主人愿意再增加两万英镑,凑个整儿。您可以在一周内听到消息。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半张有您签字的纸片。其余的事儿可以找律师去做。那么好吧,上校,”冈扎尔斯脸上又露出媚笑,“让我们干脆点,说声‘好’,握握手,然后提包就留在这儿,你们则可以去吃晚饭。”
  哈佛洛格夫妇脸上都现出愤怒和厌恶的表情。可以想象哈佛洛格太太第二天将怎样描绘:“俗气而卑鄙的小人,自以为有两个装满了钞票的肮脏的塑料提包就可以为所欲为!蒂姆可真是好样的,他当即叫那家伙连同他那恶心的臭钱一起滚蛋。”
  哈佛洛格上校厌恶地撇了撇嘴说:“少校,我刚才已经把我的态度讲得很清楚了。无论你们出什么价格,我的产业都不卖。我并不象一般人那样渴望金钱。我现在唯一的要求是您马上离开这儿。”哈佛洛格上校把他的熄了火的烟斗搁到桌上,好象要卷起袖子准备干一场似的。
  冈扎尔斯少校变了脸,嘴巴还在露着牙齿笑,但此刻的模样已经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尴尬窘态,本来彬彬有礼的金色眼眸变得象两块硬硬的黄铜。他压低声音说道:“上校,是你没听清楚,而不是我。现在你听好了,我的主人告诉我,如果您拒不接受他最宽容的条件,我们还有另一种办法可以采用。”
  哈佛洛格太太突然感到大祸将临,她把一只手放到海弗克上校的的胳膊上,使劲捏着。上校安慰地抚摸着太太的手。他紧闭的嘴唇里吐出了几个字:“少校,请您马上离开,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冈扎尔斯少校吐出红红的舌尖,缓缓地舔着嘴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光,表情紧张而阴沉。他冷冷说道:“上校,您说在您有生之年不肯出卖这桩产业,您下定决心了吗?”他右手伸到腰后,指骨节咔嗒响了一下。站在他后面的两个男人亮出持枪的手,野兽般的锐利目光盯着少校背在身后的手指。
  哈佛洛格太太吃惊地用一只手捂着嘴。哈佛洛格上校努力想说一声“是”,但嘴巴发干没能发出声来。他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一切真让人难以置信。这卑鄙下流的古巴无赖一定是在吓唬人。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是这样。”
  冈扎尔斯少校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上校,我的主人只好与您的女儿进行谈判了。”他把手指一勾,然后闪开身,腾出了开火的地方。“砰,砰,砰……”枪声不断,直到两个身体已经躺倒在地,子弹还在射击。
  冈扎尔斯少校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弹着点,然后这三个小个子男人疾步走进橙色客厅,穿过大厅里深色的红木雕刻家俱,从前门走出来,不慌不忙地爬进一辆挂着牙买加牌号的黑色塞丹牌轿车。冈扎尔斯少校发动了汽车,两个枪手笔直地坐在椅背上,汽车不紧不慢地开上罗伊尔·帕姆斯大路。在大路与通往安东尼奥港的公路的交界处,一段剪断的电话线悬在树枝上,象是闪闪发光的植物藤蔓。冈扎尔斯少校小心地开着车,熟练地穿过窄路上的坑坑洼洼。开上沿海的柏油公路后,他加大油门。二十分钟后,三名凶手来到一个装卸香蕉的喧闹的小码头,把偷来的汽车开到公路边的草地上,下了车,往前步行了200 来米,穿过一条行人稀少而宽敞的街道,来到码头。一艘小快艇正等着他们,嘟嘟地排着气泡。三个人登上小艇后,它嗡嗡地叫着,犁开静止的水面冲了出去。曾经有个美国女诗人把这儿称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港口。可是有谁数得清,这美丽下面隐藏着多少罪恶呢?
  不一会儿,小艇驶到一艘五十吨的轮船边。三个人登上甲板,小艇留在水中打转。轮船的双缸柴油发动机吭吭哧哧地咆哮着,船尾甩下片片鳞波,沿着深水道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在康泰克的凉台边上,蜂鸟在哈佛洛格太太心脏上方低低地盘旋,俯身注视着。不,这事儿与它无关。它快活地飞走,飞向它茂密的树丛中的栖息处。
  远处传来一辆小型越野车的马达轰鸣声,然后一个急转弯在门前刹住。
  要是哈佛洛格太太还活着,她准又会唠叨起来:“尤迪,亲爱的女儿,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在拐角处开那么快,把路上的沙子都溅到草坪上了。你知道那会给刈草机带来多少麻烦呀!”
  一个月之后,伦敦。这是十月初第一个星期的睛朗天气。在情报局M 局长的办公室里,詹姆斯·邦德坐在局长对面,倾听着窗外公园里刈草机的喧闹声,呼吸着隐隐传来的刈草时那种草和泥土的芳香。在邦德看来,这些电动刈草机是明媚的秋天里最美妙的声音,可惜的是这种破旧机器发出的钢铁的催眠曲正在永远地从世界上离去。
  邦德象这样坐在那里浮想联翩已经有三分钟了。三分钟前,他走进办公室。从局长称呼他“詹姆斯”,而不是他的代号“007 ”,他就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可能是从私人角度布置的,并且与其说是命令,还不如说是请求。现在,三分钟过去了,局长那只烟斗还没有点燃,而局长目光中那种格外谨慎的担忧更加证明了邦德的猜想。
  终于,局长点燃了烟斗,转椅在写字台前旋转过来,接着,一盒火柴隔着红皮革桌面朝着邦德飞去。邦德赶紧接住,有礼貌地把它转了个向,放回写字台中央。M 局长微微一笑,似乎猜到了邦德的心思。他亲切地说道:“詹姆斯,你想过没有,一个舰队里,其他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总司令除外。”
  邦德皱了皱眉说:“这我倒没想过,先生。但我理解您的意思。别人只是执行命令,而元帅却要作出决定。我猜这意思是说最高统帅其实是最孤独的岗位。”
  M 局长把烟斗猛地放在一旁:“英雄所见略同。有的人注定脾气暴躁,有的人不得不做最后的决定。如果你连快速向海员发布命令都做不到,那你就不配当这个舰队司令。有些人是虔诚的宗教徒,因为他们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上帝。”M 局长好象在想着什么事情。“我在情报部里就常常想那样做,但上帝却总是把球抛还给我,让我自己决定该怎么办。我想,这对我有好处,可也让我难以承受,因为,任何人在四十岁以后都很难还能那样有力量。生命中的许许多多的烦恼、灾难、疾病会慢慢地侵蚀人的意志。”M 局长看了看邦德,“你怎么样,詹姆斯?你还没有到危险年龄。”
  邦德不喜欢谈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有妻室儿女,从未经历过人间的悲欢离合,儿女情长。他不能容忍愚昧和病痛,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如何去对应付那些超出他的坚韧毅力之外的事情。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如果有必要,而且那样做是正确的话,那么,我想我能经得起最严峻的考验。我的意思是……”他觉得很难措词,“如果,唔,为了一项正义的事业,”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要弄清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非正义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假如部里硬派我去干一项我不愿意的工作,那么它就必须是一项正义的事业。”邦德突然意识到这正好说到了局长的痛处,心中不禁有点惶惶然。
  “见鬼,”M 局长很不耐烦。“说了半天等于白说!你又把球给我扔回来了,自己却不承担任何责任。”他用烟斗指了指胸口,“看来还是得由我来作决定了,问题是我现在还无法决定这件事到底对还是错。”他的眼中露出沮丧和不快,说:“噢,算了。我想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总得有人驾驶血腥的战车。”他把烟斗放回口中,深吸一口,好象在细细地品味。
  邦德深为局长感到不安。他以前从未听到局长使用“血腥”这种词句。
  局长也从未在他的下属面前表现哪怕是一丁点儿自己不堪重负的轻微迹象。
  自从他接管了情报局,放弃了成为第五任海军大臣的辉煌前景,他就背上了沉重的担子。M 局长给自己出了难题,邦德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它不会是很危险的。如果M 局长能大致准确地摸清形势对比,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他不敢去冒险。它也不会是政治上的,M 局长从不为任何内阁职务的问题伤脑筋,也从来没想越过内阁大臣们直接接受首相的调遣。那么,也许是良心道德方面的,也许是个人情感方面的。邦德问道:“我能做点什么呢,长官?”
  M 局长的目光很深沉,从邦德身上转到窗外高高的云天,然后又回到邦德身上。他突然朗声问道:“你还记得哈佛洛格案件吗?”
  “只在报纸上读到过一些,是关于牙买加的一对老夫妻。一天夜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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