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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风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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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眼前之人却显然不是他最想见之人。心中一声叹息,长出一口气,仿佛把满腔的失望叹出去,“姐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凌云飞彻底地清醒过来,认出了前面这位姑娘正是替他挡了一剑之人。
“多谢小姐施以援手,林云飞感激不尽。”凌云飞挣扎了一下,虽然感到腰部的伤口还有些痛,但也不是不可忍受,与在地牢长时间挨板子相比,这点痛对凌云飞来说,不算什么。他终于坐了起来。
姑娘静静地看着他,俏丽的身形如诗如画。虽然眼见凌云飞咬牙忍痛慢慢挣扎坐起,她却没有伸手相扶,这与凌云飞昏迷之时,她以手覆额的情形大相径庭,不知是出于矜持,还是害羞?
“你叫凌云飞?”声音绵软柔和,明显的江南口音。
感到了她声音中的惊讶,凌云飞微微吃惊,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小姐?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不过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人与你同名。”说到这她轻轻叹息一声,柔和的声音中似乎掺进了某种朦胧的东西:“他是一个大盗,被我的父亲误杀了。为这件事,我父亲耿耿于怀了二十多年了。你居然叫凌云飞,这世上的事真是不可思议——我父亲杀了一个凌云飞,我救了一个凌云飞,上天的安排有时真是很有意思。”
“你……”凌云飞到底将要吐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但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连向白衣姑娘解释她将林称作凌都忘却了。“救自己的人居然是云鹏的女儿,是从十四岁起就号称江南一美的江南第一美人的云忌弱,天下的巧合之事真……”凌云飞实在想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只是觉得冥冥中有一根无形的手牵引着他走向一定的方向,而这方向往往来是人的能力无法左右的,。
“怎么了,你?”云忌弱下意识地追问一句,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和凌云飞双目互视,不由都笑了起来。两次相同地表情,两次相同地问话,这也是一种巧合吧!尽管每个人都有疑问在心头,但都没有再往下深究,世上的事原本就该如此,否则人生的乐趣便也减少了几分吧。
“令尊是……”凌云飞追问了一句,虽“明知故问”,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必须如此问的。
“我父亲姓云,名鹏,想必你也听说过这名字。”
“令尊之名威震天下。天下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不是聋子,那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了。”凌云飞这话说的有点不大恭敬,他心中的芥蒂还未完全消除,想让他说出大拍马屁的话,却是不能。
云忌弱沉默下来,想是觉得凌云飞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人家救了你,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实是不太应该。
半晌,云忌弱才又说道:“你的剑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身上的寒气经过些时日的调养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倒是你中的毒很是麻烦,由于中毒后,你强行运功却敌,毒素已随气血扩散到全身经脉,除非有解药,或者有大高手帮你打通全身经脉,也许才有希望,”云忌弱说到这,沉吟了一下,仿佛心中有些犹疑不定,才继道:“大高手吗,我爹爹原也算上一个,可惜他外出访友未归,而他老人家向来如闲云野鹤,行踪难觅,至于解药吗……”云忌弱沉吟了一下,淡淡语音就此断了,余下之意不说自明。
听着云忌弱述说与自己生死攸关的事,感受到了她仿佛无关痛痒的语调,凌云飞不知如何,突然有一种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仿佛云忌弱这种语气地急剧变化让他触摸到了什么,待要细细思量一番,却发觉心中一片茫然,没有半点头绪。在他颠沛流离的六十多年岁月中,居无定所,少有与陌生女子打交道地经验,遇到这种情形,殊少应变的本领,一时楞楞地呆住,不知如何想,更不知如何说。末了,只好尴尬一笑,道:管他呢!没有云小姐,如今的我肯定已是一具冰凉的尸体,承姑娘的情让我再多活上几天,这已是天大的恩泽了,我凌云飞感激不尽。“这话干干巴巴,有些语无伦次,但凌云飞觉得这至少表达了他的心意。
“凌公子太客气了,遇到这样的事,任何人都不会袖手的。”这位云忌弱小姐似乎有些心神不属,答完话便不再言语,仿佛陷入了沉思。凌云飞听到“凌”公子的称呼,心中不由微微苦笑,更没有了解释的心情,其实何必要解释呢,本来就姓凌吗。从小到老,这还是第一有人称呼他为公子,“公子,有六十多岁的公子吗?真是滑天下之稽呀!”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一种看不见的隔阂无声地息地横在了他们之间。
几缕阳光透过窗纸洒进了屋中,无数的光影活泼泼地闪动,宛如无数的精灵在跳着欢快的舞蹈,凌云飞呆呆注视,不由痴了。几声清脆的鸟鸣从窗外传来,旋即叽叽喳喳之声不绝于耳,彰显了欢快活泼,让人心中浮起一股振奋之意,同时惊醒了两个各想心事的人。
“天都大亮了,凌公子你好好休息,有事可叫外面的丫环叫我。”云忌弱说完,未等凌云飞回答,身形曼转,轻盈而去。
目送着袅袅的背影消失不见,凌云飞感觉弥漫室内的那种如兰似麝的幽香缈缈然竟似也随之而去,不由惘然若失。投入的心神失去了关注的对象,身上的疼痛随之而来,并且突然之间仿佛痛了许多,忍不住呻吟一声,仰倒在床上。
“呀哎!”凌云飞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心中悔恨不已,“自己简直是太笨了!居然忘了问人家救自己时,有没有受伤?后来的情况如何?护院、家人伤亡怎样?这真是失理之至,怠慢之至,无情之至。怎么连最简单的人情事故都不懂了,无怪乎人家不愿意再理会自己。”
他越想越觉无趣,起了告辞之意。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身上剑伤、毒伤未愈,外面情况不明,一出云家也许就有不测之祸,如今想来在云家反而是最安全的,应该没人敢来云府来对付自己,此时告辞实是不智之举;再说了,人家是名门大小姐,江南第一美人,身前身后围绕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哪会在意一个村野鄙夫的失理呢?看来是他太多心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思前想后,脑海中全是云忌弱的身影,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乱如麻,烦躁不安。“我这是怎么,难道是……”凌云飞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可能!绝无可能!我一个老头子居然会对一个刚见面的姑娘有这样卑鄙的念头,这,这,这……总之无论如何,绝不允许再有这种想法。”
“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存在。”凌云飞只好将杀手剪拿了出来,但他默默诵念数遍,居然不起半点作用。百试百灵的杀手剪竟然失灵,凌云飞顿时惊慌失措;他刚刚受伤,本来心灵就比较脆弱,在心火的引导下,长年累月练就的沉稳忍耐一时如溃河大堤,一决而开。
凌云飞只感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在他的头脑中此起彼伏,频律越来越快,不久便失去了控制,乱成了一团;真气耗损严重,身体受伤,复中不明剧毒,致使许多经脉被於住,心智一失,体内两缕已被逼入一角的寒流,失去控制,顿时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来,在凌云飞的体内乱冲乱撞,结果又引动了他一条条经脉中残存的真气,于是凌云飞的体内形成了无数的水线,水流,河流,互相排斥,互相吞并,斗成一团。
凌云飞感到身体从外到内,无处不痛。仿佛无数冰寒之极的刀在一点点切割他的内脏,仿佛一丝丝滚烫的沸油在他的经脉中流淌,仿佛无数的炽热火焰在烧烤着他一寸寸的肌肤,仿佛有人在他被割成一条条的伤口上洒盐,他时而浑身抽紧,时而四肢大张,从皮肤中涌出的汗珠,刚一冒出,便如在火红的铁板上滚动般,嗞的一声,转瞬消逝不见。
这无法形容的痛苦啊,让人怎么忍受呀!
昏迷吧!昏迷吧!他在心中呼喊,然而头脑反而于此刻清醒过来,凌云飞觉得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他双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棉垫,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强迫自己去想地牢石壁上的那些线条,一条两条……渐渐地,一幅完整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在他的眼前摊开。定位任脉,微弱气流一滴滴,一缕缕沿着画面上的线条流动。烈烈地痛,无比艰难地起步,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在比岩石还要坚定的毅力面前开始松动,一丝丝地开始了后退。“微隙在所必乘”,前进!前进!再前进!道路一点点拓宽,一厘厘,一分分,蜿蜒前伸。
凌云飞的眉头仿佛是久旱过后的枯苗,在淅淅沥沥的细雨地浸润中,慢慢地舒展身躯,绽放出生机和活力。几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若有若无地一层淡淡的蓝烟从他的头部蒸腾而起,衬得他的脸宛如一块蓝田美玉,如梦似幻。
不之何时,一位红衣红裙的女子站在距凌云飞三尺远距离处,迷人的双目中闪现出一抹惊奇,使得她那张清雅高华的面孔上在一瞬间幻出点点艳光,又增几分丽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云飞脸上的蓝烟越来越厚,浙浙的他的周身都笼罩在蓝色的烟雾中,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被蓝烟托起尺许的高度,姿势竟无半分改变,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缓缓举起,轻柔地托住。慢慢地蓝烟开始凝结,仿佛蚕在织茧般,越积越厚,终于将凌云飞包进了尺厚的,玉质莹莹地蓝色晶体中:一个奇异无比的“蝉茧”诞生在一位美丽的姑娘面前。
姑娘的惊奇之色已变了震惊,任她识见如海,家学如山,但这等匪夷所思的情景却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缓步上前,慢慢地伸出有些颤抖的纤手,哆哆嗦嗦地将美丽的右手掌轻轻地在蓝玉上一掠,马上又缩了回来,跟着回来的还有一种坚硬,一种冰凉。坚硬也就罢了,但那瞬间的冰凉,却让她的娇躯抖颤了一下,手掌居然麻麻的,变得有些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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