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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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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冻伤的、发肿的、染满油污、油漆和煤烟的手,举起了盛着开水的杯子。

  “为了我们的猎艇干杯!为了我们今年的战争胜利而干杯!”

  “为了胜利而干杯!”

  “为了我们苏维埃人民而干杯!”

  “为了斯大林而干杯!”

  在这间寒冷的会议室里,长时间响着笑声、歌声和吉它的伴奏声。 

第十一章 战友们
  回到营房以后,水兵们中间展开了学会若干种专业的竞赛。他们每一个都希望能在战斗的最困难关头接替别人的工作。其他几艘猎艇的人员也都加入了竞赛。这一极好的创举的收获,超过了我们的意料。电气技术员叶尔马柯夫成了一个不错的炮手,在必要时并且还可以代替波路艾克多夫管理马达。杰出的信号员斯列波夫已成为一个同样杰出的大炮瞄准手,他还可以胜任愉快地代替斯米尔诺夫掌舵,或是作一点不很复杂的航海测算。斯米尔诺夫除了掌握信号作业之外,更学会了投弹作业。其余的人也都一样。这还不算,每一个人还都学会了精确地装置机关枪,并且能够作瞄准射击。我们满怀信心,失去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削弱猎艇的的力量,或使猎艇处于没有防御力量的状态。

  冬季将尽时,在港湾街上修好了一所公共浴室。的确,在这所浴室的全部设备之中现在还只恢复了个别部分;但这也算是一种成绩了。

  在浴室里,窗子都钉上了三合板,微弱的光线从几小块勉强残留在窗格上的玻璃中透进来。我没有脱去衣服,穿着军大衣戴着帽子,穿过了这间冷冰冰的、阴森的屋子。全体人员几乎全都聚集在蒸汽浴室里,虽然这一间与浴室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根据从前的回忆,大家都像过去一样以为蒸汽浴室是公共浴室中最温暖的地方。但是,蒸汽室里的温度未必超过摄氏六度或八度。

  我所以记起了浴室,那是因为从浴室起我们开始显著地转入到有温暖、有生命的生活了。我们开始有较多的面包、有较强的光线了。人们的脸上越来越多地露出愉快的笑容。

  削瘦的、面色惨白的、穿着熏黑了的短大衣的列宁格勒居民们,从冻透了的房屋里走到生趣 然的阳光中。不能动弹的那些人则由邻居或是志愿救护队的女队员们抬到街上。凡是拿得起破冰椎和铲子的人,都从事街道和庭院的清扫工作,把雪、冰、污泥都清除掉,这件工作使这个城市防止了传染病的流行,使人们回复了生命,恢复了力量。

  我们这一分队的水兵和军官也出动参加城市的清洁工作。这一工作令人愉快,令人产生一种满意的感情。最初清扫出来的一小块砌石马路吸引了一大群旁观者;我们像着了魔一样瞧着砌石道上的石块和一窄条一窄条的湿土。

  我们的猎艇上的人员有了一点变动。加入几个新人:炮击班长阿列克山大·弗罗洛夫接替了在冬季防御战中便离去了的马留丁,投弹班班长米哈伊尔·朱伊柯夫,投弹员邦吉列·奥斯达宾柯,无线电班班长维克多·雷巴柯夫。这几个全都是服务过三、四年的老水兵,在保卫汉哥半岛时积累了许多战斗经验。

  从我见到贝莱伊那天起到现在,他已大大地改变了,他现在已是水兵长,他的位置则由斯米尔诺夫接充。斯列波夫已替代伊凡诺夫充任了第一信号员。可是伊凡诺夫倒并不感到不快,并且也不想调到旁的猎艇上去。别洛波克已获得了少尉的职位。阿塞也夫、阿莫辛、波柯夫、我,以及本队其余许多军官,也都升了一级。

  从第一天起,弗罗洛夫、朱伊柯夫、奥斯达宾柯和雷巴柯夫便加入了猎艇的生活,他们很正确地掌握了猎艇生活的节拍和特性;不论是我们,不论是他们都觉得我们并不是初识,而是一同工作了很久似的。

  弗罗洛夫是一个结实的西伯利亚人,任何工作在他手里都是干得很起劲的。无论是做木工、油漆、做钳工,连接绞索、训练部属,他都同样熟练在行。他非常熟悉大炮和射击规则,简直挑不出他的错处来。弗罗洛夫的本行是技术工人,因此他能不假思索地便了解任何任务的要点,在完成任务时又能想出又简单又新颖的方法,使工作加快,使质量提高。他的机警的黑眼睛老是闪着热情的、快乐的光芒,没有一个问题可以使他惊慌失措。

  朱伊柯夫正好是与活泼好动的弗罗洛夫相反。他走路也是慢慢地,一步一顿地;在回答问话之前他先要将正面反面全称一称份量,他说起话来是井井有条的,令人信服的。在臂力和手劲上,只有别洛波克可以和他比一比。朱伊柯夫的教育虽然受得不够,但是,他的钻研心和高度的天生的机敏,把这一个缺点很好地弥补过来。

  奥斯达宾柯比他的班长几乎要高出半公尺。别人总看见他在干工作;忽儿在拆卸和装置机关枪,仔细地将机枪的全部配件擦干净,加上油;忽儿在给某一个同志的鞋子钉鞋底;忽儿又在修理那些永远在“闹脾气”的汽油炉。他的脸上老是露出亲切的、谦逊的微笑。他喜欢论辨,喜欢把自己的主张坚持到有人用确实的论证将他顶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为止。

  雷巴柯夫是我们的“舰上知识分子”,他的无线电员的灵敏感觉,他的在发报键上工作时几乎看不出在动的手腕,是受舰艇的勤务规则所保护的;舰艇勤务规则是禁止使用无线电员从事舰艇工作的。雷巴柯夫曾受过完全中学的教育,他的未服军役时的职业是电气技术员。因此,他在无线电室里就觉得像在家里一样。他又是一个老党员,还当过政治副指导员,所以,他很快地和艇上任何一个水兵都很相投,并且能用短短几句臂喻,便说明了猎艇当前任务的政治意义。他善于使人激动,使人兴奋。

  雷巴柯夫、弗罗洛夫、朱伊柯夫和奥斯达宾柯来了之后,党员人数便占了全体人员的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则是青年团员。在第一次本猎艇党小组会上,全体一致推选雷巴柯夫当党小组长;这样,别洛波克便在开玩笑时叫他为“我们的政委”了。

  在艇上只有雷巴柯夫和别洛波克是结过婚的,他们很快地便接近起来。他们对于艺术有共同的爱好,这也是促使他们互相接近的原因。雷巴柯夫很有诗人的天才,有时侯,他在别洛波克的吉它伴奏之下很巧妙地朗诵诗歌。

  四月二十四日,我们全体人员都到了艇上,进行下水的最后准备。

  我指派我的助理艇长、刚派到我艇上来的候补上尉瓦冈诺夫指挥艇上工作;我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员上仓库去领取必需的装备。

  突然之间,空袭警报声响了起来。法西斯匪徒的飞机从高空突入了市区并且投下了炸弹。这是一次具有特别任务的空袭,是专门来袭击舰艇和船场的;因此,有一部分炸弹投落在我们的工厂的厂址之内。一霎时之间,四处布满了浓烟,火焰飞腾起来,四面传来了叫喊声。停放猎艇的地区的上空挂着一团浓厚的烟雾。

  我充满了一种不幸的预感,赶紧从仓库赶到停放猎艇的堤岸边去。我跑着,追过了抬着担架的救护队人员。迎面便遇到了第一批受伤的人。他们催促救护员说:“那边还有受重伤的。”……所谓“那边”,指的就是我们那几艘猎艇停放的场地。

  看见受伤的吉莫菲也夫,我差一点要哭出来。他被炸断了一只手。伊凡诺夫在救护吉莫菲也夫,他用一条带子牢牢地缚在打断了的残肢上。伊凡诺夫的手指也在淌血。

  “艇长同志,您瞧……我没有手了,给炸断了。”吉莫菲也夫这样说。

  我叫住了抬着担架的救护员,把吉莫菲也夫放在担架上,命令跑步把他送到包扎站。伊凡诺夫跟在担架旁边跑着,把炸断的手指按在胸前。他一面跑着一面向我高声叫喊,告诉我有一个轮机员受了重伤,助理艇长炸死了。

  瓦冈诺夫躺在不远地方,伤在脸上和颈上。水兵们将候补上尉搬上担架,我再向前跑去。

  斯克里亚罗夫躺在猎艇旁边轻轻呻吟着。他的两腿都被炸断,在骨盘部位可以看见出血的伤口。

  “听见的,艇长同志……请您扶我起来……”

  他显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炸弹的愈来愈近的呼啸迫使我紧靠着伤者。紧跟着一阵轰然的爆炸声在我们身上堆起了一个沙堆,同时,四围尽是弹片在乱飞。有一块弹片在落下时打中我的手臂,这条手臂当时便麻木了。

  斯克里亚罗夫呻吟着说:“艇长同志……请您帮我站起来好了……”

  “马上走,斯克里亚罗夫,我们马上就走,你得熬一熬,恐怕有点疼的,”我说着便用手把他扶起来。

  这个轮机员的的软弱而无生气的身体就像一块铅一样往下坠着,我困难地拖着他向包扎站走去。迎面走来了别洛波克和加夫里洛夫,他们用手抬起了斯克里亚罗夫,我便重新向猎艇走去。

  “还没有作战,就已经损失了人员……我真不该把助理艇长留在艇上的……”我想着。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假如自己在艇上,那末损失就可以减少一些。

  我在艇身上数了数,上面一共有二十八个弹孔。各种机件倒没有损伤。这一夜我们是在艇旁度过的,为的是填补这些破孔;到早晨时,全部都补好了。

  斯克里亚罗夫在受伤之后第二天便去世了。但是,瓦冈诺夫倒活了过来。就在我们从列宁格勒出发之前,我们艇上全体人员和我们的伤员会叙了一下。我们每人都带上了一点小礼物,有的是一听罐头,有的是一小块黄油,有的是好几天积下来的糖,有的是卷烟。我把自己的一点现钱以及一部分补充食物都送给了吉莫菲也夫。

  “你们一定要替我们报仇的,”吉莫菲也夫用他的那只好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这样说着:“为了塔林那次突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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