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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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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在初当然是一种高等游民,无拳无勇,不稼不穑,只晓得摆个臭架子而为社会上的寄生虫。孔子所说的“小人儒”当指这一类。这种破落户,因为素有门望,每每无赖,乡曲小民狃于积习,多不敢把他们奈何。他们甚而至于做强盗,做劫冢盗墓一类的勾当。《庄子·外物篇》里面有这样一段故事:
儒以诗礼发冢。
大儒胪传曰:“东方作矣,事之何若?”
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
诗固有之曰:“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
接其鬓,压其,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剔其颊,无伤口中珠。
这是一篇绝妙的速写,“胪传”是低声传话的意思,写得很形象化。即使认为是“寓言”或小说,都是社会上有那样的事实才在作品里面反映了出来的。
但是在社会陵替之际,有由贵族阶级没落下来的儒,也有由庶民阶级腾达上去的暴发户。《诗经》里面,尤其《国风》里面,讽刺这种暴发户的诗相当地多,那也就是一些没落贵族的牢骚了。暴发户可以诮鄙没落贵族为文诌诌,就是所谓“儒”,而文诌诌的先生们也白眼暴发户,说声“彼其之子,不称其服”。更激烈得一点的便要怨天恨人而大呕其酸气了。尽管这样互相鄙视,但是两者也是相依为用的。暴发户需要儒者以装门面,儒者需要暴发户以图口腹。故儒者虽不事生产(实不能事生产),也可以维持其潦倒生涯。相习既久,儒的本身生活也就不成其为问题了。因为既腾达的暴发户可以豢养儒者以为食客或陪臣,而未腾达的暴发户也可以豢养儒者以为西宾以教导其子若弟,期望其腾达。到这样,儒便由不生产的变而为生产的。这大约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子儒”了。这是儒的职业化。
儒既化为了职业,也就和农工商之化为了职业的一样,同成为下层的人选择职业的一个目标。因此世间上也就生出了学习儒业的要求来。本是由上层贵族零落下来的儒,现在才成了由下层的庶民规摹上去的儒了。孔子是在这个阶段上产生出来的一位大师,他的一帮人竟集到了三千之多,他能够有那样的旅费去周游天下,能够到各国去和王侯分庭抗礼,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中国的文献,向例不大谈社会的情形,但我们也应该有点举一反三的见识。孔子的这个“儒帮”都有这样的隆盛,我们可以反推过去,知道当时的工商业的诸帮口,农业的庄园,也一定是相当隆盛的。
儒的职业化或行帮化,同时也就是知识的普及化。从前仅为少数贵族所占有的知识,现在却浸润到一般的民间来了。这与其说是某一位伟大的天才之所为,毋宁说是历史的趋势使之不得不然的结果。时势不用说也期待天才,天才而一遇到时势,那自然会两相焕发的。孔子是不世出的天才,我们可以承认,但他的功绩却仅在把从前由贵族所占有的知识普及到民间来了的这一点。古人说他删《诗》、《书》,定《礼》、《乐》,修《春秋》,这话究竟该打多少折扣,暂且不提,但是《诗》、《书》、《礼》、《乐》、《春秋》都是旧有的东西,并不是出于孔子的创造。就拿思想来说吧,儒家的关于天的思想,不外是《诗》、《书》中的传统思想,而最有特色的修齐治平的那一套学说,其实也是周代的贵族思想的传统。从旧文献上去找证据要多费一遍考证工夫,难得纠缠,我现在且从周代的金文里面引些证据出来。厉王时代的《大克鼎》、《虢旅钟》、《番生簋》、《叔向父簋》,便都是很好的证据。
《大克鼎》:“穆穆朕文祖师华父,冲让厥心,虚静于猷,淑哲厥德。肆克(故能)恭保厥辟恭王,誎乂王家,惠于万民,柔远能迩。肆克友于皇天,顼于上下,贲屯亡敃(浑沌无闷),锡釐亡疆。”
《虢旅钟》:“丕显皇考惠叔,穆穆秉元明德,御于厥辟,贲屯亡愍(浑沌无闷)。……皇考严在上,翼在下,溥溥(蓬蓬勃勃),降旅多福。”
《番生簋》:“丕显皇祖考,穆穆克哲厥德,严在上,广启厥孙子于下,擢于大服。番生不敢弗帅型皇祖考丕丕元德,用绸缪大命,屏王位。虔夙夜敷求不僭德,用谏四方,柔远能迩。”
《叔向父簋》:“余小子嗣朕皇考,肇帅型先文祖,共明德,秉威仪,用绸缪奠保我邦我家。作朕皇祖幽大叔尊簋,其严在上,降余多福系釐,广启禹身,擢于永命。”
(为求易于了解起见,凡古僻文字均已改用今字,《史记》引《尚书》例如此。)
请把这些铭辞过细读一两遍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一套大道理,岂不是都包含在这里面吗?做这些彝器和铭文的都是周室的宗亲,但他们所怀抱着的修己的德目,仍然是谦冲、虚静、和穆、虔敬,足见得尚柔并不是殷人的传统,也并不是狃于奴隶的积习使然。故尔这些铭辞,同时也就是胡适的那种观念说的最倔强的反证。而且胡适所说的由孔子所“建立”的“那刚毅弘大的新儒行”,其实也已经被包含在这里面了。这些铭辞正表现着一种积极进取的仁道,其操持是“夙夜敷求”,其目的是“柔远能迩”,并不那么退撄;而使我们感觉着孔子所说的“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的话,读到这些铭辞是可以得到新的领会的。
〔补志〕此文以一九三七年五月尾作于日本,曾发表于《中华公论》创刊号(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日出版),原题为《借问胡适》。《中华公论》为钱介磐同志主编,仅出一期,即以抗
第五部分:墨子的思想墨子的思想(1)
日战争扩大而停刊。墨子的思想
墨子始终是一位宗教家。他的思想充分地带有反动性——不科学,不民主,反进化,反人性,名虽兼爱而实偏爱,名虽非攻而实美攻,名虽非命而实皈命。象他那样满嘴的王公大人,一脑袋的鬼神上帝,极端专制,极端保守的宗教思想家,我真不知道何以竟能成为了“工农革命的代表”!我这样说,有的朋友替我“着急”(大约以为我是冥顽不灵,不懂道理),也有的朋友说我“袒护儒家”;我倒要叫朋友们不必那样“着急”,我们还是平心静气地来研究研究,让我说出我所见到的根据,看我究竟是不是偏袒。
要谈墨子的思想,我们首先须得规定资料。墨子自己并不曾著书,现存的《墨子》这书是汉人所纂集的,其中有些是墨家弟子的著录,有些还不是墨家的东西,所以我们还不好抱着一部《墨子》便笼统地来谈墨子。要谈墨子本人,最好是根据《墨子》书中的下列十篇:
(一)《尚贤》(二)《尚同》(三)《兼爱》
(四)《非攻》(五)《节用》(六)《节葬》
(七)《天志》(八)《明鬼》(九)《非乐》
(十)《非命》
这十篇是各有上中下三篇的,而每三篇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只是一番谈话的三种纪录。墨家学说,根据《韩非子·显学篇》的说法,是分为了相里氏、柏夫氏、邓陵氏的三派的。《庄子·天下篇》所说的分派情形也大率相同。这十篇各具三篇,正是墨家三派各派的底本汇辑。因此在这十篇之中所含有的思想,正比较完整地保存着墨子思想的真相。在这十篇以外的东西呢,那就只好认为是后来的附益或者发展了。
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喜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则语之兼爱非攻。
《鲁问篇》中的墨子的这一段话,也正表明着这十篇是墨子的“十诫”——是他的十种主张,十种教条。因而我们要论墨子本人是不好任意跳出这个范围之外的。
在十篇之中来研究墨子,墨子究竟是怎样一个面貌?
第一,请让我来说他不科学:
墨子有“天志”以为他的法仪,请听他说:“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天志上》)这是他的一切学术思想的一根脊椎。他信仰上帝,更信仰鬼神,上帝是宇宙中的全能全智的最高主宰,鬼神要次一等,是上帝的辅佐。上帝鬼神都是有情欲意识的,能生人,能杀人,能赏人,能罚人。这上帝鬼神的存在是绝对的,不容许怀疑。但如你要问他何以证明上帝鬼神是存在,他便告诉你:古书上是这样说,古史上有过这样的记载。这种见解,我们能够认为它是科学的吗?
推崇墨子的人也很知道墨子思想的这一个大弱点,便尽力地替他掩饰,以为他是在“神道设教”。然而“神道设教”乃是儒家的办法,在这儿是不好张冠李戴的,墨子也不愿领这一番盛情的呀!或者又把《经上》、《经下》、《说上》、《说下》几篇中的一些初步的科学现象摭拾来,尽量地鼓吹夸示,以为是怎样怎样的精深博大。其实那些粗浅的常识,一部分在造字的当时已经是发现了的东西,一部分则已经融合于日常生活中而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事,丝毫也值不得夸示。而且那几篇究竟是不是墨子的东西,还是一个疑问。即使是吧,但那又何补于墨子思想之为非科学的呢?近代宗教家每每以科学为其糖衣政策之工具,如明末以来的天主教徒,在传教之外不是同时在传播欧洲的天文数理医药等科学知识吗?然而科学知识自科学知识,宗教思想自宗教思想,我们是不好混同的呀。
第二,请让我来说他不民主:
他的十篇东西整个在替“王公大人”说话,开腔一声“王公大人”,闭腔一声“王公大人”。我曾替他统计了一下,他所喊的“王公大人”的次数一共有六十七次:《《尚贤》《《尚同》《《兼爱》〖〗《《非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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