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1-千面网虫-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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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红把辞职报告交到老板手里时，看见他眼里不仅惊异甚至多少有些无可奈何。老板用手掂着辞职报告：“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上网时间不够也是辞职的理由，你们这群年轻人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归宿这个词，多多少少会闻出些哲学味儿。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也都在寻找自己的归宿，正如死刑犯的归宿必是“啪”的一声枪响；病入膏肓者必是床前亲友无奈的眼神；运动员总盼着自己成为领奖台上站得最高的人，哪怕是学校运动会；小偷总希望所有人都是马大哈。网虫也应该有自己的归宿和理想，而他们希冀的是什么呢？　　　　
　　　　其实网虫这种叫法应该是阶段性的产物，将来网络普及了，大家都成了网上君子，那时不是网虫的倒是怪物了。所以我们探讨网虫的归宿、理想也应该是现阶段的。　　　　
　　　　前几天笔者同几位女网虫聊天，发现她们虽然都是网虫，但理想各异，追求不同。其实她们的追求大多是她们所处的环境决定的。这倒的确没有背离马列主义原理，所谓客观环境决定主观意识，她们再怎么时髦也跳不出这个圈儿去。　　　　
　　　　李华的理想是要是有一台100G硬盘的电脑就好了。她是一家国际著名企业中国办事处的高级文秘，虽然薪金优厚，但天上不会掉馅饼，李华工作繁重，压力还特别大，在公司里总像上了发条的小机器人。　　　　
　　　　也许是为缓冲工作压力对心理的影响吧，她前两年就学会了泡电话粥，一回到家就抱着电话和女友聊起来没完没了，最长的一个电话竟打了一个半小时。最近李华长进了，她不泡电话粥了，可她们家电话依然总是占线，原来李华又迷上了网络。她觉得在网上起来交流更方便，也更亲切。　　　　
　　　　网友二妞和李华最谈得来。　　　　
　　　　她的E…mail信箱总是被二妞的“东东”塞得满满的。现在李华也不知道二妞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他（她）为什么把东西叫做“东东”，有一次二妞告诉她在网上必须这么叫才显得够专业水准，才让人觉得你够“酷”。也许是受二妞的影响，李华不知不觉中也开始下载些新东东。而且越演越烈，几次硬盘存储告急，她不得不删了不少东西。最近她给电脑换了10G的硬盘，仍觉空间狭小，折腾的余地不大。　　　　
　　　　下载狂人中女孩确实不多，“也许是女人的占有欲没有男人强烈吧，实际上我下载东西是受二妞影响，我估计他是个男的。”她曾跟笔者这样解释道，但这丝毫无法掩饰她谈起下载时的兴奋表情。　　　　
　　　　不管二妞是男是女，他小时候肯定让老师罚过不少次站，顽皮和没完没了是他的特点。这家伙总能在网上找到一些绝对笑掉大牙的“东东”，然后依次给网友发过去。不把网友的硬盘装满，他是不会罢休的。　　　　
　　　　二妞E…mail的花样层出不穷，有时是一段flash格式的动画，有时是一篇一个人追打一群疯狗的网上无厘头短文，有时是半分钟的滑稽小电影，当然最多的时候是一个屏幕保护程序或一幅桌面墙纸。这些层出不穷的“笑料”不知道躲在网上某地，却被二妞以大无畏的契而不舍的精神从网上旮旯里拽出来，他不仅下载给自己，还要把朋友的硬盘撑暴。　　　　
　　　　李华也喜欢下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如二妞那样疯狂。有时她想，二妞纯粹是一个网上周星驰，从他长得比脸还大的嘴里总能喷出些常人料不到的新鲜玩意儿来，而他自己就是搜罗奇怪的玩具娃娃。电脑的硬盘就是他装烟盒、羊拐和糖纸的小盒子，里面虽然是些不值钱的珍藏，但却总让李华这些快三十岁的大女孩们欣喜不已。她们总是在黑夜出动，哪里有可下载的新东东，她们就绝对不去找西西。　　　　
　　　　李华承认自己有点儿懒，有时就坐等二妞把现成的玩意儿发过来。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是下载狂人，有时她狠不得再买几台电脑才解气呢。　　　　
　　　　有的网友说：要成为下载狂人，首先需要具备的就是寻找的渴望，但这种渴望往往需要面对焦急的等待和尴尬的技术现实。李华曾经有不少回下载失望的经历。有一回她为了下载一款游戏的试玩儿版，足足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半小时，当99％的程序都已经成为李华囊中之物的时候，大屏时间竟闪出一行令人悲痛欲绝的字：你的电脑硬盘空间已满，请删除一些不必要的文件。李华当时都有要哭的感觉。　　　　
　　　　李华说她在城里只有一间一室一厅，不足60平方米的房子，还是父母留下的，梦中的那个他还不知道现在生出来没有，上班的事就不提了。而她所有的业余生活就是坐在房子一角，守着那个又爱又恨的破电脑，耍鼠标玩儿。她这个电脑的硬盘已经有10G了。就是这个人人痛恨的硬盘，它竟把李华的生活空间都数字化了。现在，连“回收站”都满载了。　　　　
　　　　二妞说最近他把墙砸了，地方扩大了。20G的硬盘意味着她倒垃圾的时间可以比李华多拖几天，从他换硬盘那天就开始嘲笑李华是个土地主，全然忘记了前几天自己的电脑还是6。3G的硬盘，一副爆发户的模样让李华大为光火，这似乎是住别墅碰上住危房的，一种难以掩饰的优越感让人恶心。　　　　
　　　　为了报复，李华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禁止二妞再把那些他要清理掉的东东，发到自己的信箱里。李华隐约觉得二妞是把她的硬盘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垃圾桶。　　　　
　　　　李华是个下载狂，她与笔者交谈时对自己有些病态的表现，多少有点儿担忧：“我也担心有朝一日会像二妞似的，看见什么抓什么。那样得有多大内存的计算机呀？100G差不多。”　　　　
　　　　笔者相信她是找不到归宿的网虫，一旦有了100G硬盘的计算机，没准他们就盼着200G的了。他们有追求不完的理想，却没有归宿。　　　　
　　　　相比起李华来，高红应该是很理智的人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的确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笔者头一次见到高红时，根本不相信她是个已经工作两年的女孩了。她个子挺高，梳着齐耳的短发，一脸的乖巧与稚气，看上去更象个学生。就是这么一个乖乖女似的姑娘，已经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换了四次工作，而且每次都是她炒的老板，够厉害吧！更有趣的是，高红辞职的理由很简单：上网时间不够。　　　　
　　　　高红上大学时就是超级网虫，别的同学都要去跳舞，而高红却总喜欢往学校机房里溜达。她把全部课余时间都扔到了网络上，现在想起大学的课程来，高红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要是说起来大学的网络生活来，每次高红都能摆出一大堆经典故事。　　　　
　　　　高红的学校是北京市属大学，学校离家特别近，但是为了能多挤出点免费上网的时间，她死皮赖脸地在教务处泡，足足磨了两个月终于弄到了一间宿舍。遇到节假日等特殊情况，实在没办法了，高红才回家去。到了家，高红跟父母打声招呼，就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千面网虫》　人性的弱点网虫的归宿（2）

　　　　高红的爸爸妈妈都是知识分子，三十几岁才盼来这么个宝贝闺女，对她从小就很宠爱，所以别看她模样挺乖巧，脾气却很大，而且很有主见，敢想敢干。高红上高中时就有电脑了，而且是当时最时髦的386，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但是爸爸妈妈知道这叫智力投资，花多少钱都值得，也从来不干涉她玩儿电脑，即使高考那么紧张的时刻都没管过她。当时高红只把电脑当成了打字机，上了大学才知道什么叫网络。　　　　
　　　　上大学后，高红一天到晚沉浸在网络里，回家次数越来越少，而且一回来就钻到自己屋里上网，除了吃饭，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更甭提跟爸爸妈妈说会儿话了。开始老两口以为高红学业忙，谁也不敢打搅她，后来觉着她不象在做功课，又不好问，于是不免有些伤心。其实父母也知道互联网的事，她父亲想，六十岁的人再上网简直就是笑话，但他们发现网络让女儿和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有一次爸爸实在忍不住，跟高红说：“红红，你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到了家也不跟爸爸妈妈说说你在学校里的情况，陪我们聊聊天。你以后能不能少用会儿电脑，多跟我们说说话好不好？听说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你年轻辨别能力差……”　　　　
　　　　高红和网友聊得正开心，她一边飞快地敲着键盘，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了几声。她最不爱听别人说年轻人不成熟之类的话，谁生下来就会唱歌？　　　　
　　　　爸爸见她爱搭不理的样子，有些生气，说了句：“你跟电脑比跟我和你妈都亲。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买这电脑呢。”　　　　
　　　　这回高红搭话了：“我知道你们嫌我上网费钱。您放心，等我将来上了班，肯定把您现在交的钱还您！我还不稀罕用这台老掉牙的机子呢。”　　　　
　　　　爸爸没想到高红会说出这么一句，气得转身就走了。高红依然专心致志地在和网友们探讨着谁会是下一任美国总统。　　　　
　　　　高红觉得爸爸妈妈太烦，自己一个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跟两个已经落伍的退休小干部能有什么可聊的？他们还生活在六十年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E…mail，什么是BBS，至于网上冲浪他们就从来没听说过。爸爸的话就一句高红觉得挺正确，她现在跟电脑确实比世人都亲。她觉得她的生活根本离不开电脑。在网上可以做那么多好玩的事，发E…mail、下载游戏或图片，和许多象自己一样热爱网络的人交朋友、聊天，高红还是一个乐评版的版主呢！网上的生活每天都很新鲜，很快乐，高红真不敢现象，没有网络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久高红大学毕业了，想到以后不能再免费上网，她着实伤心了好一阵，看来只能自己支付上网费了。就为这个原因，也得找份挣钱多的工作。但是现实并不想高红现象得那么好，虽然她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