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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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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松的社长拼老命寻找新的承包公司——咳,还是有门路的吧。而且市道这么不景气,不见得找不到接手的单位。可是,要是找了经营状态很艰难,一见有这种活儿就扑上来的公司,说不定一下子又要破产,又得浪费时间和金钱了。而且,建筑这个行当里,有讲究风水之类的说法,在许多方面要讲究吉利不吉利。因此,大松公司的那栋包租大厦是出了名的坏兆头,人家避之不及。于是也就淡不下来。
  仅以亘每天上学,放学途中所见,这栋建了一半丢下的,不走运的大厦很明显情况越来越糟。混凝土干燥开裂,钢支架任风欢雨打污迹斑斑。防水布周围散布着不明事理者乱扔的垃圾,猫粪狗粪触目皆是。
  早春时节,强风吹掉了一块防水布,自此以后,钢支架的一部分和上二楼的铁制楼梯拐弯平台,从路旁都能看得很清楚,不过,路人得以窥探防水布里头的情况,也只能从这个地方。所以,议论中的幽灵。恐怕就是出没于此吧,
  究竟幽灵来自何方,是谁的幽灵呢?因为撞言说幽灵是个老人,按说与大厦相关、迄今不走运的人,能想起来的,也就是第三家接手工程却突发脑溢血死亡的承建公司的社长。据说他戴着风帽?承建公司的社长原是那种打扮吗?退一万步说,即便那位社长生前喜欢带风帽的外套,因此就成了这样打扮的幽灵了,那么,它出来想千什么?因为担心工程进展?釜订了合同却未能开展工作,感觉很抱歉?好守约的佳话啊。而且,身为同行,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变成幽灵出没,会让讲究兆头的建筑公司更加难以按手工程,反面让大松的社长更加为难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到今天休息时间又谈起幽灵的话题时,亘便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这一来,班上的女孩子们便说,出现在那栋大楼的,是“死于非命的幽灵”。
  “因为交通事故之类的原因而死去的人的灵魂,附在那个地方不能离开哩。”
  这样说也很奇怪吧?那地皮之前一直属于神社,不可能发生什么交通事故。
  “要不就是有人在神社的地皮上自杀了,一定是。”女孩子反驳道,“那个人的灵魂在游荡哩。”
  “我但凡去神社,后背就不寒而栗,两腿发颤。是叫‘不祥的预感’吗?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另一个女孩子说。而其他女孩子则一味点头:“对对对,我也是的。”
  “证实过神社范围内真有人自杀吗?”亘问她们,“问神主吧?”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起来。
  “发神经啊!”
  “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为什么非我们去问不可?”
  “那种神社,走近它都恶心。”
  亘不屈服地固执己见:“可是,不去就不可能了解事实啊。”
  最早说话的女孩子嘟起嘴:“那地方出了幽灵,就是因为有死于非命的幽灵嘛。说什么事实、耍什么架子嘛。所以大家都讨厌你哩!你怎么老是抠死理呢。”
  “你说那种话对神灵不敬,你会受到诅咒的呀。”
  “讨厌的家伙!”
  女孩子们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亘很受打击,沉默地坐在桌前。无论认为对方说的话多么不合理,一句“大家最讨厌你”实在够受的,仿佛心头被猛砍一刀。
  回家的路上,亘和阿克一起走,无论阿克谈到什么话题,即便阿克把话题转到日本足球队和伊朗足球队昨晚势均力敌的大战上,如此激动人心的事,亘也几乎没有聊的心情,因为课间休息时的争执还影响着他。一旁的阿克却情绪高涨,两手在空中挥舞着拳头,盛赞中田神勇,小野帅气。即使是没看昨夜球赛的人,听一遍阿克的演说,也能明了比赛经过了吧。
  两人走近那栋“问题大楼”。若在平时,阿克在前一个路口便向右拐,说一声“拜拜”。今天似乎是因为忘情于电视转播解说,忘记回家了。
  “哎,阿克。”
  亘开口说话时,阿克正就上半场三十二分钟中田的一个直传的角度,配合身体动作进行解说。他一只脚抬起,却扭过头来问:
  “嗯?怎么啦?”
  “就是这里了吧……”
  亘抬头仰望被防水布覆盖的大楼。大楼像一个由钢支架搭成的细长空箱子,披着滥褛的布块,无精打采。今天仍属五月奸天气,晴空碧蓝,更显得脏兮兮的尼龙防水布凄凉无助,遭遗弃好寂寞。
  “你说什么呀,这么认真。”
  阿克转过身来,窥探一下亘的神色。
  “我要把它弄清楚。看是否真的有幽灵出没,有的活是怎样的幽灵,”
  阿克眨巴眨巴眼睛,亘的话让他目瞪口呆。然后,他也学亘的样子,仰望瘦骨毕现的大楼。他这样看了一会儿,因亘没有往下说,便挠着头回头问:
  “你准备怎么办?”
  “晚上潜入。”亘说着,快步走起来,“你有个大手电对吧?那东西可以惜给我吗?”
  阿克跑着追上去说:“可以呀,但很难往外拿,老爸说那是非常时期用的,随便拿他会生气的。”
  阿克的父亲,即小村叔叔,出生在神户。尽管来东京已经多年,且阿克也是在此出生,但故乡曾遭遇的大地震,仍给予叔叔心灵极大冲击。小村家的防灾对策是力求万全:一有动静,就可以跑出都厅一带。
  “那好吧,”亘脚下越发快起来,头也不回地说,“我自己想办法。’
  “等一等嘛。好吧。我拿出来给你。”
  阿克开始有点儿慌了。大概是因为亘太着迷的缘故吧。
  “你怎么啦?怎么就那么在乎幽灵嘛?”
  在乎的并不是幽灵。而是被女孩子们说“最讨厌,三个宇,他只想知道,“死抠道理”就那么不好吗?他只不过觉得她们的话不合逻辑,怪怪的,说出了自己心中自然产生的疑问而已。
  即便是正确的意见,因为大家不相信就不该说出来吗?不能让众人心情愉快,不是随声附和的意见,就非得咽下闷着不说出来吗?否则就会讨人嫌,被女孩子白眼相待吗?
  可这些事情都有损形象说不出口。所以亘沉默不语。怒冲冲地继续走路。
  “几点钟呀?”走在后面的阿克说道,“喂,你答我呀?”
  亘停下步子。问:“什么几点?”
  “潜入大楼啊。我陪你去。”
  亘高兴起来了,他甚至有点难为情,
  “深夜才行吧。”
  “十二点吗?”阿克笑道,“我们家是夜猫子的生意,肯定没问题,可你那边能抽身出来吗?”
  阿克说的没错,对于亘而言,要在接近凌晨时走出家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
  亘的家虽说是父母和亘三人的家庭,但一年之中约有两百天是母子两人过日子。父亲三谷明回家很晚,休息日也总是外出,不是有这事就是有那事。自从转向开发旅游点的工作后,长期出差也多了起来,忙起来的话,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归家就已经蛮不错了。所以,三谷明迄今一次也没有出席过亘的周日观摩课或运动会。总是到临近活动时还说“要去要去”的,但这种承诺从没有兑现过。
  咳,周日观摩课就无所谓了。亘不是小孩子,不会总为这种事唠叨。父亲很忙碌,工作是误不得的,而眼下的问题,今晚父亲又百分之百深夜才归。母亲将会等待父亲。母亲会打打毛线、读读杂志。若深夜电视无聊,也有租录像带来看的。不等夜归的父亲洗过澡、吃完夜宵,她再收拾碗筷完毕,母亲是绝对不会睡的。怎样才能瞒着她走出家门呢?
  亘一边吃饭。一边祈求出现奇迹。但愿父亲今天早归,说已疲惫不堪,他们早早上床吧。待两人入睡之后,他就可以蹑手蹑脚出门了。万一父母来察看房间,他把小熊玩具塞到被子下面做替身即可。绒毛小熊是三谷明去年年底公司聚餐时抽签抽中的奖品,但从来都没赢得过亘的青睐,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吧。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一如往常地和母亲一起吃晚饭,被教训“作业得认真做呀,今天发回来的作文且不说文章和内容,汉字的错误太多啦”,亘有一个小时被绑在桌子卜,之后洗澡,洗好出来时,母亲说“小村君来过电话”。
  “看来没什么急事,因为他说明天在学校跟你说。妈妈之前说过的,妈妈不赞成小学生晚上过了九点还打电话。”
  母亲双手叉在腰间。
  “小村家是做揽客生意的,也许看法会有不同吧。”
  一听母亲又说这种话,亘总是“又来了,真没劲”的心情。那感觉就像胸口皮肤最薄的地方被人家的指甲尖挠了一下。母亲不必怒形于色,亘也明白母亲不喜欢阿克,也明知母亲讨厌小村的父母。要说为什么,不外就是小村家开小酒馆,“没有教养、粗俗,不是好人进出的地方”。
  可对于亘来说,阿克是他的朋友,
  小村他爸也许的确是粗俗之人。某次学校开放日,他喝得醉醺醺、脸红红地出现。以致挨老师说。他妈爱化浓妆,甚至在商店街的另一侧都闻到那味儿。连阿克本人也曾取笑说,俺家老妈脸盘大,涂得又厚实,打粉底得比普通人多一倍,所以是化妆品店的客户。可亘并不讨厌叔叔婶婶。运动会的时候,他们都来给亘鼓劲,在三年级春天的参观日,遇到亘在算术上解决了一个稍难的问题,叔叔大声夸奖道“好啊,了不起!”尽管惹得旁人窃笑,他也完全不在乎,亘受到如此大力的赞扬还是头一回,所以那天的事情就如同混在土堆里的彩色玻璃碎片一样,很长时间都在亘的心头闪烁。
  当母亲显出瞧不起小村家的神色时,亘虽然马上就想顶她,但话总在喉间无力地消失。这样一来,池就感觉自己背叛了小村家权叔婶婶乃至阿克。而他之所以没能反驳,也许是内心某处也认可妈妈的话有一定道理,对出入“小村”的顾客,亘虽然知之不详,他从阿克嘴里听说的,的确感觉与父亲公司的人大不相同。若进而被问及“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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