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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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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思虑再三,越思越想越觉削发为尼是奴婢的上佳出路。”张雪娟眼泪汪汪地说。
  “亦不尽然。”
  “因为奴婢十余年侍奉皇帝,知道得太多了。”雪娟哭得更痛起来,“像奴婢这样多知机密而又没有名分者,就必须将嘴巴永远闭上!”
  “汝放心,哀家永远不会去做那种丧失天良的缺德之事!”刘太后决然说,“何况本太后面对的,又是一个在皇帝身上曾有过丰功殊勋的女孩儿。”
  “谢皇太后。”雪娟蓦然跪地说。
  刘太后虚扶了雪娟一把:“哀家不会亏待汝的。但汝现在必须听话,设若皇帝找到这里,汝还须好生劝慰皇帝,使皇帝明白这样一个至理——自古婚娶取决于父母。皇帝更当如此。”
  刘太后去后,张雪娟一直盼望着赵祯来看她。十余年来,她和赵祯几乎天天在一起,该见时若是一时见不到,他们便都会顿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尤其在彼此有心事的时候,那如饥似渴的思念之情,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眼下何尝不是这样?她有多少话欲对皇帝倾诉啊!况且,日暮时分皇帝若见不到她的身影,还不急得在空荡荡的乾宁宫里转圈儿?可是,既然皇太后成心不让他们谋面,谁个又敢说出她的下落?皇帝在欲见不能、欲觅不知踪迹的情景之下,将是何等的心急如焚啊?想到这里,她亦心焦如焚起来,明知无望,仍在急切地盼念着皇帝的到来。但她在企盼中整整等了三天三夜,踱进屋来的却是皇太妃杨紫嫣。
  杨紫嫣是抚育赵祯长大的皇姨娘。皇姨娘将给予赵祯的那份深深的母爱,亦分给了雪娟一份。故此,十余年来,雪娟几乎时时事事都感受到了杨太妃的关爱与呵护。但雪娟明白,尽管皇太妃和皇太后一样,都是先帝在遗诏中封定的,但皇太妃毕竟不是皇太后,一旦皇太后裁决了的事,皇太妃能做敢做的,充其量只能是发发牢骚,或表示一番同情,若欲改变皇太后的裁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亦是力不能及的。因此,她对皇太妃之来,压根儿就不抱幻想。但是,郁闷与孤独中的她,是多么需要同情与安慰啊!况且,此时此刻,仿佛只有像杨太妃这样的人才能把皇帝的现状转告于她,使她不至于像聋子、瞎子,听不到心上人的声音,看不到心上人的形容。
  “皇上还好么?”雪娟见皇太妃只一味地安慰她,闭口不谈三四天来的皇帝现状,便憋不住地问。
  “三四天来,我亦很少见到皇上。”杨太妃回道。
  “他……怎么了?”雪娟不无焦虑地又问,“皇上不是每日都要到保圣宫请安的么?皇太妃一定尽知皇帝的情形。”
  皇太妃见造成了雪娟的误解,赶紧解释说:“为择皇后的事儿,我横心儿一赌气,就三天三夜不起床,不见客,连皇上去请安,我亦没让他进去。”
  “哦,是这样。”雪娟松了一口气,“您老后来见到他时,皇上的气色……”
  “初见时气色不错。”杨太妃说这话时,着意看了一眼雪娟的表情,“那是因为皇上还蒙在鼓里呢,还不知道皇太后为他择后的事儿。后来,他从我的话里知道了择后的原委,气色就陡地一下子变了——变得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了,先蜡黄,后惨白,总之,皇上他心里很苦。”
  雪娟闻言,顿觉眼窝儿热辣辣的,背过脸儿哭了:“太妃娘娘,皇上没问起我么?”雪娟抹把泪水问。
  “哪能不问?”杨太妃说,“他呜呜啕啕哭得好可怜。他欲马上见汝,不知汝的下落又不敢去问皇太后,就托我打听到了你的所在再告诉他。”
  “您老人家告诉皇上了么?”雪娟恨不能马上见到赵祯,便更加情切地问。
  “我还没回宫呢。”杨太妃答道,“我去宝慈殿问了汝的下落,就径直来看汝了,还没来得及转告皇上呢。”
  雪娟噏动嘴唇,欲言又止。皇太妃接着道:“方才听皇太后讲:汝欲带发修行。汝这么个聪明的女孩儿,怎想到去干这般傻事?有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现在汝当放宽心胸等待时机。等待时机,汝明白老身的意思么?”皇太妃意味深长地打量雪娟一会儿,接着道,“有道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将来怎样?那还两说着呢。现在虽是皇太后垂帘,但迟早还得皇帝亲政。到那时,后宫的妻妾宠衰,还不都取决于皇帝?只要皇帝对汝不变心,汝还怕少了名分?况且,据我所知,皇太后只是不想让汝当皇后,让汝先在这里避一段时间,断没有将汝逐出宫门的意思啊!”
  “那只是奴婢一时糊涂。现经皇太后和皇太妃一通开导,奴婢已经没那个削发的想法了。”
  “那就好。”皇太妃说这话的当儿,举目朝门口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说:“汝要记牢了——今日夜半,我会叫皇帝来看汝;见面以后,切莫哭哭啼啼闹出大动静,让皇太后知道了。汝要知道,皇太后之所以要将汝悄悄安置这里,其宗旨是不让汝和皇上见面。老身我偷着安排汝等相见,是背着皇太后干的。明白么?”
  “奴婢明白!奴婢千恩万谢皇太妃!”雪娟边应声边又跪了下来……


  帘卷西风二

  6晤皇儿顺容贺婚典 刺国君道姑现真身

  是年十一月壬午冬至,乃仁宗皇帝诞辰。皇太后选定冬至皇帝诞辰这天为皇帝举行婚礼大典,可谓吉庆连三元。
  自皇太后定下这个日子,真宗顺容李燕如,就无时无刻不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在她眼里,皇太后简直就是人世间的活菩萨,不仅答应了她们母子相见,还把晤面的时间地点选在皇帝的婚礼之上——在这么一个吉祥喜庆的场合能见到亲生儿子,尽管相见的时间是短暂的,而且她还得装作一般先帝嫔妃的样儿,但毕竟这是近距离面对面地看到已做了皇帝的亲生儿子啊,她能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李燕如六七年没见到亲生儿子了。那还是先帝驾崩停灵的日子,在先帝的灵堂里,她看见皇太后手拉还不足十二岁的儿子,披麻戴孝,于灵前即皇帝位。那时她的儿子,还是个孩子,还很不习惯当皇帝,在众臣的“山呼”面前,还很拘谨,还愣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先帝灵前,儿子呜呜啕啕哭得像个小泪人儿。现在呢?现在已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衮冕龙袍玉带朝靴的一身打扮,十足的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天子。如今乍一相见,我还能认出是他么?
  她清楚记得当年的情景:在先帝的灵堂里,她夹杂于嫔妃们中间,心头受着双层的煎熬:一是先帝驾崩之悲,二是母子相见不能相认之痛。在双层悲痛凄苦的交迫下,她哭得格外悲痛,嚎啕之声亦较之他人尖厉惨哀许多。大概是她的哀鸣和哭相吸引了皇儿的注意力,只见他指着嫔妃群里的她问皇太后:“那位皇姨娘是谁?她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如此惨烈?”她听后真想冲向前去对皇儿讲:“我才是皇儿的生身母亲。皇太后她……”可是,就在这时,她看到皇太后正打老远望着她。于是,她激奋的情绪复沉静下来——理智使她认识到她不能那样想,更不应该那样做。因为,她与皇太后之间有约在前,她不能背约!她不能对不起一向信守成约,且在此后十余年一直都真心实意、时时事事都关照她的皇太后。
  灵堂一见至今,转眼六七年过去了。在漫长的六七年中,她几乎没有走出过颐年苑,更甭说见到儿子了。先前,她身边还有个女儿,看不到皇儿,就把对儿子的思念转而寄托在女儿身上。可如今,真所谓酷霜专打独根苗啊!苍天无情,竟又夺去了自己女儿的生命。人道: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是人生的两大悲哀。丧失女儿的悲哀,更加重了她对儿子的思念。在悲哀与思念中,她度日如年,疾病频仍。虽有御医多方诊治,天下名医会诊调方,自己的病反而日甚于一日了。她知道病根之所在,就向皇太后提出两个请求:一、自请前往定陵守节尽忠,长期厮守先帝地宫;二、在赴先帝地宫之前,乞请能见皇帝一面。
  请求提出以后,她昼等夜盼,期待了很长时间,却不见皇太后回应。她有些失望了。但她没有埋怨皇太后的意思,只怨在当初的契约中,没有写进这一条款。于是,这种欲见不能的绝望,加剧了她的病情。她从此一蹶不振,病情日益沉重。然而,前些日子的一天忽然喜鹊儿临轩,喳喳的喧叫声,导引着皇太妃的凤辇光临了她的含芳园。皇太妃为她带来了喜讯——皇帝将于十一月冬至大婚;皇太后有旨:命她在婚礼上与皇帝晤见。这喜讯是一剂灵丹妙药,顿使她神清气爽,百病渐消。喜讯亦开拓了她丰富的想象空间,使她对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充满了幻影般的憧憬与向往。为了这一天,她重整云鬓巧施粉黛再现芳容;为了这一天,菱花镜前她照了又照,试图将自己最完美的形象,永远留在儿子的心中……
  在朝思暮想的期盼中,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这一天,阳光绚丽,碧空万里;虽是仲冬季节,却似初春天气那样的平和温馨。她黎明即起,但她不是“鸡鸣剑舞”,亦非遵旨侍驾,而是早早就坐在梳妆台前,命身边最灵巧的侍女为自己理云鬓,贴花黄;试锦衣,履新靴。待这一切完毕之后,她才草草进过膳,专心致志地等候着皇太后所遣的轿子来接她。
  此乃皇太后的特意安排:皇帝之大婚分作国与家两仪。国仪册封皇后,其礼仪在皇仪殿举行。王公宗亲、文武百官,皆奉侍殿贺。正副宰相分别为礼仪使和册宣使。在《隆安之乐》的旋律中,礼仪使引皇后上殿,受皇帝册封,然后由册宣使,从皇帝手中接过皇帝赐予皇后的封册和玺宝,转赐予皇后的掌玺女官……
  家仪,在皇太后的宝慈殿举行。婚礼由担任赞礼官的大内都知主持,参加典礼的亦皆禁宫女眷。婚典仪程亦不外乎一拜天地,二拜尊长,夫妻对拜之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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