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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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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畜邪术兴起的那个年月,正值金人南侵,打破东京汴梁,掳走了徽钦二帝,使得天下纷乱,国破山河碎,官司正法形同虚设,人命犹如草芥一般,根本不把一条性命当一回事,随随便便放在手裡折磨死了,也只当是掐死个蝨子,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正是“宁做太平安乐犬,莫为乱世苦命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贼猫”下回分解。
第四卷 塔王 第八话 批麻烤剥皮问
且说官家施展霹雳手段,一举拿住了藏在提督府裡的白塔真人,押到密室中严刑逼问,哪容他想不招?
那白塔真人自知气数尽了,又惧怕被官府酷刑折磨,只得吐露实情,说起了“造畜”一脉的起源经过,据民间风传,所谓造畜之邪术,多是指一伙身怀异术的妖人,将妇女孩童迷惑了,让他们吞吃符水,将活人变做猪、驴、牛、羊一类的牲口,偷拐了躯赶到市集上贩卖谋利,但皆属以讹传讹的虚妄之说。
其实早在宋室南渡之际,正值天下动荡,灾荒相连,铮癖橐埃蠊媚锊辶瞬荼曷舻募矍怪挡坏冒胪访孔樱笔庇行┡芙粢盏男氖醪徽钩霭侔忝列娜±ǎ沾送型斯菲ず镒庸谛『⑸砩希儆酶髦质侄渭右哉勰パ狈破人茄萘分畎阍酉罚λ涝谒鞘种械娜瞬患破涫!
那些老百姓们不晓得内情,看街上耍猴戏的好不伶俐乖巧,都道杂耍艺人使得好手段,却不知这伙人在私底下做的,全是些没天理的勾当。
直而后来世道逐渐安稳,官府才开始搜捕造畜之辈,一旦落网,必以极刑处置,酷刑重典的高压之下,使其一度销声匿迹。可每逢战乱天灾,人心丧乱,世风不古,“造畜”之事便往往得以死灰复燃,渐渐成了气候,拜“古塔”为祖师,自称“塔教”,割取死人的男阳女阴配葯,一旦炼成了迷心药饵,大至牛马鲸象,小到虫鼠蛇蚁,都能听其所用,塔教中的妖邪之辈,多是潜伏各地隐姓埋名,躯使这牲畜作奸犯科,公家屡禁难绝。
这白塔真人早在白莲教举事之时,便已成名,各处州府县城裡都有缉拿此贼的“海捕公文”,他生具异相,是个天生的侏儒,三寸钉的身材,面目更是可憎,自幼被家人视作“怪物”,遗弃在荒山野岭,任其自生自灭,他命大没死,依靠山泉野果为生,反而与世隔绝苟活了数年,后来在深山裡遇到了塔教异人,得授异书,学了异术在身,从此出山为非作歹,并且收纳了许多门徒弟子,做了塔教之主,自号“白塔真人”。
但是由于白塔真人身形相貌特殊,平日裡不出门走动也就罢了,只要一出门去,必然被眼明的捕快公差识破行藏,当场擒获了问罪,哪容逍遥法外至今?幸得他天生擅学狗嚎,时常能够假做了狗子,爬牆跃壁,快捷如飞,所以他狠下心来,依照宋时古法,活剥了一条白毛哈巴狗的狗皮,血淋淋地黏在自已身上,自此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好端端的一条白狗,形貌举动酷肖无差,完全可以乱真。
白塔真人虽然势力不小,俨然有草头天子之态,但那只是趁朝廷忙着镇压白莲教,无暇顾及此辈,在白莲教被剿灭之后,各地缉拿反贼的风头甚紧,塔教也逐渐冰消云散,残党餘众深深地藏匿在民间。
有道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白塔真人假做了狗子,躲到深宅豪门之中,那些公差海捕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又能上哪裡找他?
到得粤寇之乱席捲江南,白塔真人便找机会混入图海将军府中,跟着图海全家老小一同回到灵州城,他勾结旧日餘党,打算趁乱劫取藩库的大批官银,在白塔真人的门徒当中,要算老鼠和尚行事最为诡秘,潘和尚带着群鼠躲在槐园裡挖掘地道,暗中偷窃库银,眼看即将大功告成,谁料不知怎麽走露了风声,使得潘和尚被官府捕获,押到街心,活活吃了一剐。
这件事气得白塔真人以头触牆,对官府鹰犬更是阴恨不已,但他并不清楚潘和尚究竟是如何失手,故此不敢轻易露面,只是暗中引来荒葬岭的靼子犬,将灵州法场搅乱血洗了一回,算是替徒儿报仇雪恨了。
谁知此事尚未了结,靼子犬的狗头就已被官府悬在城内示众了,白塔真人接连失了左膀右臂,不免暗暗心惊,知道这肯定是有高人跟自已过不去,否则就凭灵州官兵,根本捕杀不了凶残无比的神獒,幸亏是自已躲在提督府裡深藏不出,否则此刻多半也被官家擒获正法了。
白塔真人阴险狡猾,疑心最重,愈想愈觉得提督府裡也未必安全,正思量着要出城躲避,但灵州城被粤寇团团围住,城门全都闭了,连隻飞鸟也逃不出去,于是就想躲到穷街陋巷的空屋裡去,眼下这年月,兵荒马乱,地方上多有逃亡之屋,谁会在意空房旧宅裡的野狗,那倒是个最为稳妥的去处。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听到有人送了风雨钟来提督府,白塔真人在深山裡练出来的都是贼功夫,什麽叫“贼功夫”?自然是起五更爬半夜练就的,鸡司晨,犬守夜,耳音嗅觉最是灵敏,哪怕有些许异常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所以一嗅嗅着了青铜气息,情知提督府来了宝物,心中不觉动了贪念,便从犬舍裡鑽了出来,缠着抱狗丫头又挨又蹭,似是能通人性想讨汤水来喝,那抱狗丫头无奈,只好抱了他来到廊下。
原来造畜的“塔教”,皆是拜古塔为祖师神明,深信世间有“塔灵”存在,当年灵州城裡有座高耸入云的古塔,被称为“万塔之王”,这座八角宝塔虽然早已坍塌毁坏了,但塔底的古井裡,还藏有一尊能聚风雨的铜钟,古物有灵,拢住了千年宝塔的龙气,故此这伙人都将灵州城视为圣地,当作了塔教的老巢。
白塔真人这些年来,苦寻风雨钟无果,突然闻得此物显身,自然欣喜若狂,不料一着棋差,大意失荆州,到得廊下方觉势头不对,但还没来得及脱身躲藏,就已被张小辫那隻“月影乌瞳金丝虎”识破,给做公的当场拿住,否则隐忍不出,谁又能奈何得了他?他思前想后仍觉莫名奇妙,自道这都是鬼使神差,命中注定大限催逼,因果上的事情不是由人计较出来的。
马天锡在以前当知府的时候,就曾经亲自断过造畜之案,见到有歹人把小孩蒙了猴皮,又用铁索拴了打锣戏耍,那猴子遇到马知府的轿子经过,便当街拦住,跪地流泪叩头,马大人心知有异,连人带猴都锁了带回衙门,才审出其中端倪,此刻在密室中看出白毛哈巴狗形态诡异,识破了他的行藏,便假意出言恫吓,果然吓得此贼伏地招供,看来随你贼巧伎俩,能有千变万化,须是瞒不过公门老手,这正是:“局中早有一招先,任你诈伪到头输。”
此时白塔真人已被挑断了大筋,成了手足俱废之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了,自料在劫难逃,不得不把实情交待出来,身为塔教教主,落到官府手裡,根本别想活命,只求上官心怀仁念,千万别用酷刑折磨,自知惹下瀰天大罪,肯定是有死无生了,务请看在交代了“塔教”渊源,以及数十年来法身修炼不易的分上,别动刀刃斧锯,好歹留个囫囵尸首,来世当牛做马不敢忘报。
马大人愈听愈恨,此等丑类,在世上横行为祸日久,自以为能逍遥法外,不知做下了多少恶事,一旦被拘到公堂,便原形毕露,才知道求饶乞怜,看来自知死罪难逃,想不受极型也可,快把“塔教”残党一一供出,若有半点隐瞒不实,定不轻饶。
谁知白塔真人竟对此事抵死不招,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两人用长针蘸了粪水,一针接一针地狠戳他身上柔软细嫩之处,把那白塔真人疼得惨呼哀嚎,口中尽骂些阴毒无比的诅咒:“你们这班朝廷的鹰爪只会为虎作伥,胆敢如此祸害本真人得道的法身,我咒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皆是心狠胆硬之辈,又最是憎恨“造畜”的妖邪之徒,见那白塔真人狰狞悍恶,硬熬着酷刑不肯伏法招供,更是心头动火,骂道:“操你奶奶的还敢嘴硬,看爷爷如何戳烂你的舌头再刺你的眼珠子。”用针时丝毫不手软,直扎得白塔真人的一身狗皮子上体无完肤,然后又要用针去戳他的舌头眼睛。
马大人在旁看得明白,知道白塔真人虽然惧刑,却更惧怕招出同党,想必其背后还有个极厉害的人物,倘若再继续用刑,就先把他活活疼杀了,于是喝令左右停了粪针,低声同图海提督商量了几句。那图海提督也不是善主儿,他告诉马大人这件事切莫传扬出去,就在密室中结果了这厮的性命最好,随后出了个阴毒的点子。
马大人闻言点头同意,吩咐了张小辫几句,让他们依照提督大人的意思,了结了白塔真人的性命,然后毁尸灭迹,就自行陪同图海提督离了密室。
张小辫等马大人离开之后,让孙大麻子出去准备一应事物,密室裡就剩下他独自一人,他盯着白塔真人嘿嘿一阵冷笑,骂道:“狗贼,明年的此时便是你的祭日了,张三爷明人不做暗事,临死教你死个明白,别到阴世裡再做糊涂鬼,槐园中的老鼠和尚与荒葬岭神獒,都是折在三爷手中。”
白塔真人虽知必死无疑,但万万没想到连今夜都过不得了,惊道:“潘和尚先被押了三天才绑到市心碎剐,怎地连夜就要去了我?”随即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想某横行世上数十年,却不料最后糊裡糊涂地栽到你这小贼手中,吾死也不能瞑目。”
白塔真人临刑之际难免心寒胆颤,愈想愈怕,口也软了,又央求道:“还望张牌头念在我法身修炼不易,更是以此丑态在世间偷生多年,不如使我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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