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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天堂--琼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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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花根本没有理智了,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耻辱、愤怒、悲痛、委屈、恐惧……全 因小流浪的被杀而爆发了。她恨透了面前这个人!恨死了面前这个人!恨不得杀了他!恨 不得咬死他!她根本听不到鲁森尧在吼些什么,根本看不到那燃烧著的报纸卷,她只是不 顾一切的扑上前去,嘴里不停的尖声大叫:“魔鬼!魔鬼!魔鬼……”
鲁森尧眼看她伸著手冲过来,眼光发直,里面燃著疯狂的、仇恨的怒火。他大惊,立 刻用烧著的报纸去烧她的头发,哪里也大叫著:“你存心要找死!你存心要找死!”
火焰卷住了豌豆花的头发,立即,那长发开始发出一串细小的噼里啪啦声,就往上一 路卷曲著绕过去。豌豆花闻到了那股强烈的头发烧焦味,同时,感到那热烘烘的火焰在炙 烤著她后颈的肌肤,烧灼的痛楚使她惊跳……她有些醒觉了,顿时,觉得肩上那件棉袄也 发起烫来,并延伸到袖管里去。而头顶上,头发更加迅速的在烧焦,在卷曲,在灼热。她 终于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冲出了厨房,带著满身的浓烟和烧著的长发,奔向那灯火依旧 明亮的街头……
9
同一时间,秦非的车子正好停在这条街道上,而秦非,也正好拎著他的医药箱,走回 他的车子。
秦非是来为一个病人出诊的,那病人害的是肝硬化,实际上只是拖时间而已。这一带 都是些穷苦人家,害了绝症也往往无法住医院,只能在家中等待死亡。秦非是某公立医院 的医生,虽然下班后没他的事,但他那年轻的、充满热情的心,和要济世救人的观念还牢 牢的抓著他。所以,每晚,他总是开著车子,带著他的医药箱,去看那些无力住院的病患 者。能治疗的,他一定尽力为他治疗。不能治疗的,他最起码可以开些药为他止痛或减轻 痛苦。
秦非,今年才二十九岁,毕业于台大医学院,学的是一般内科。当初学医,是他自愿 的,而不是父母代他选择的。他从小就有种悲天悯人的狂热,认为只有学医,才能救人于 痛苦折磨中。当正式医生,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中,他看尽了形形色色的病人。有时, 他甚至会怀疑自己学错了科系,干错了行。因为,他始终无法很平静的面对“痛苦”和“ 死亡”。他总会把自我的感情投注在病患的身上,这使他自己十分苦恼,许多时候,他会 忘掉自己面对的是一种“科学”的疾病,而认为,是面对一种邪恶的“敌人”。最痛苦的 事,莫过于眼看这“敌人”把他的病人一点一滴的“吃”掉,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时候 ,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坏,很消沉,很无助。难怪他那学护理的妻子方宝鹃常常又爱又怜 又无奈的说:
“秦非当初应该去学神学,当神父对他可能更合适,医生只解除病人生理的痛苦,他 连别人心理的痛苦,和灵魂的去处都要考虑。他真是……感情太丰沛了!”
方宝鹃比秦非小四岁,她是他的护士。医生和护士结婚似乎已成一种公式。可是,秦 家和方家事实上是世交,他们在童年时就玩在一起,秦非始终是方宝鹃心目中的“王子” 。当秦非立志学医时,那热爱文学的方宝鹃,就立志学了“护理”。这段婚姻的感情基础 ,说起来实在很动人,尽管在表面上很“平凡”。人类许多“不平凡”的故事,都隐藏在 “平凡”之中。他们新婚才一年,刚刚成立了小家庭,夫妇两个都在公立医院做事,她依 然是他的助手。
医生和护士的待遇都不低,他们生活得相当不错。只是,秦非那不肯休息的个性,那 对病人的关切,使他从早忙到晚,宝鹃没有怨言,她从不抱怨秦非的任何行动。相反的, 她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受他影响,变得柔软、热情,而易感起来。他们都很热于把自己多余 的时间,投注在病患身上。因此,这晚,当秦非正在松山区为“肝硬化”患者免费治疗时 ,方宝鹃也在医院里为一位“胃出血”的老太太免费看护。
秦非这晚的情绪又很沉重,因为那姓赵的病人没多久可活了,最使他难过的,是这病 人才四十岁,正当壮年,应该还有无限的人生让他去享受,而病魔却毫无理由的“选择” 了他。他拎著医药箱,正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忽然间,他听到满街的人都在惊呼著向一个方向奔跑著。本能告诉他,有什么事发生 了。他跟著跑了两步,放眼看去,一个惊人的景象几乎使他呆住了。
豌豆花的棉袄已经烧著了,头发都烧焦了,带著浑身的烟雾,她正发疯般在街上狂奔 ,双手无助的飞舞,嘴里尖声哭叫著:“魔鬼!魔鬼!魔鬼……”
秦非的医药箱掉在地上了,他不自禁的喊出一声:
“天啊!”然后,想也没想,他就往那“著火的女孩”奔过去,一面飞快的脱下自己 的西装上衣,从那女孩头上罩下去,然后,他紧紧的抱住女孩,隔著上衣,扑打著,要打 灭那些火,同时,他发现女孩的裤管也有焦痕和火星,仓促中,他赤手就去抓灭它。女孩 的头蓦然被蒙住,又感到有人捉住了自己,她似乎更昏乱了,她拚命挣扎,在外衣蒙罩下 呜咽的狂喊:
“魔鬼……魔鬼……魔鬼……”
秦非把上衣拿开,再用上衣去扑灭豌豆花身上其余的火星,嘴里急促的安慰解释著:
“不要紧,不要紧,火都扑灭了!来,让我看一下!来!”
他抓住豌豆花的胳膊,定睛去注视面前这个女孩。满头烧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仍然发著 焦臭,奇怪的是面孔上丝毫没有波及,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孔姣好细致,一对大大的眸子, 似乎盛载了对全世界的仇恨、悲痛、狂怒……这女孩身上的火是扑灭了,眼睛里的火却燃 烧得那么猛烈,似乎可以烧掉整个世界。这张带著烧焦了头发的面孔简直是怪异的,给人 一种强烈得不能再强烈的感觉:怪异,却美丽!令人震撼的某种美丽!秦非眩惑的抽了口 气,开始去检查她身上的伤势,她肩上的棉袄已成碎片,肩头的肌肤,已严重的受到灼伤 。而最严重的,是这孩子显然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即使火已扑灭,尽管秦非在检视 她和安慰她,她始终没有停止挥舞她的手臂,始终在尖锐的、重复的、悲愤的喊著:
“魔鬼!魔鬼!魔鬼!魔鬼……”
没时间耽误,这孩子要立刻接受治疗。秦非抬眼看了看,周围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他用自己的外衣,把豌豆花全身裹住,一把就抱了起来,对那些围观的群众们大声的嚷 著:
“谁是这孩子的父母?”
围观的群众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回答。
“好!”秦非说:“我是秦医生,赵家认得我,我带她去医院,你们转告她的家长, 到某某医院来找我!”
说完,他抱著豌豆花就向车子的方向走去。一个好心的围观者,拾起了秦非的医药箱 ,送到车子上去。
豌豆花终于不叫了,睁著眼睛,她困惑的、迷失的、茫然的看著那抱著自己的人。痛 楚从她的肩头往四肢扩散,她微张著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过度的愤怒、惊恐 ,和疼痛终于使她失去了知觉。
秦非把她放进车子的后座,用外衣垫住她受伤的肩头和颈项。
他发动了车子,飞快的向医院里疾驶。
这女孩使医院里忙了一整夜。
完全是秦非的面子,他把外科、内科、皮肤科,和妇科医生在一夜间全请来会诊。当 那女孩注射过镇定剂,又敷好了全身各种伤口,终于沉沉入睡时,大家才聚集到内科章主 任的办公厅里来讨论,时间已经是黎明了。
室内,除了章主任和秦非,还有宝鹃,她几乎整夜都陪著每位大夫检查豌豆花。另外 ,还有外科的黄大夫、妇科的俞大夫,大家的脸色都异常沉重,宝鹃手里,握著一张非正 式的检查记录,是她自己记上去的。
“我必须告诉你们大家一件事,一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说话的是妇科的 俞大夫,他是最后诊察豌豆花的一位医生,是宝鹃和秦非都认为有此必要而请来会诊的。 “那女孩并不是腹部水肿,而是怀孕了!”
“什么?”章主任吓了一大跳,他是唯一没有亲自参加诊断的医生。“那只是个孩子 呀!”
“是的,是个孩子!”俞大夫面色凝重。“但是,我们都知道,只要女孩子开始排卵 ,就可以受孕!世界上最年轻的母亲,才只有五岁大!”“怀孕?”秦非注视著俞大夫, 不停的摇著头,沉痛的说:“我已经怀疑了,只是不敢相信!她那么小,看起来还不满十 二岁!俞大夫,你确定没有弄错?”
“小秦,”俞大夫看著秦非。“其实,你自己已经诊断出来了,你不过要再请我来证 实一下而已!是的,她怀了孕,我确定没有弄错!”“老天!”宝鹃舞著手里那张记录单 。“我还是不能相信,谁会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一定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俞大夫接著说:“她不但是怀了孕,而且,起码已 经有四个月了,胎儿的心跳都可以听到了,当然,我明天可以再给她做更精密的检查,等 她清醒了,或者可以肯定一下怀孕多久了!”
“我猜,那孩子百分之八十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宝鹃说,又看著那张记录单。 “你们认为头发和衣服著火是意外吗?火会从背后的头发烧起吗?”
“而且,”黄大夫接口:“她身上的新旧伤痕,大约有一百处之多,左额上方,还有 个两□多长的伤疤,显然是铁器所伤,伤疤愈合得极不规则,当初受伤时没有缝过线,至 于灼伤,这不是第一次……”“那么,你和我的看法一样,”秦非咬牙说:“虐待!她受 了虐待!”“是,她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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