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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 作者:油偶娃娃(起点vip2012-10-18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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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氏在水盆里刨着早上烧好毛的猪蹄子,用菜刀剁了小块,加上黄豆放进锅里,小火炖着。丁香和玉翠帮着洗菜,刷碗,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
  “这天怎么到了八月份,好这么热?”萧玉珠在灶间烧柴火,额头上热得冒汗,用衣袖子抹了抹。
  锅里的水“咕咕咕”地叫着冒泡,萧玉珠把柴火往外抽了抽,小火炖着。如今她干得最好的一件活儿就是烧柴火,什么时候火大,什么时候火小,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伙夫。趁着小火的功夫,她去墙垛里抱了一堆柴火过来,看今天这架势,要烧上大半个上午。
  杨氏和范氏在院子里拔鸡毛,萧玉涵嚷嚷着也要拔。
  “去,一边呆着去。”今日大家都不得空,没闲工夫理他,范氏拔了几根鸡尾巴毛塞到他手里。
  萧玉涵拿了鸡毛,坐在东厢房窗台下的青石凳上自个玩着。
  “听说前两日,大黑家烧出了一窑的红疙瘩。”杨氏说道。
  “可不是嘛,听景土回来说,大黑媳妇舍不得烧柴火,窑里的师傅看了火候,说再多烧三担,她偏不停,硬是省了两担下来,结果出窑那日,打开窑门一看,全是些红疙瘩。”范氏附和着多说了两句。
  “咱可不能像大黑媳妇那样,舍不得柴火,该烧多少是多少。”杨氏训道
  “是。”范氏心里也是这么想,低声嗯下。
  “今个儿装窑,使得都是力气活,得把菜拾掇丰盛些,好让人把窑器件儿装得稳稳地,该花银子的地方咱就得花,千万别贪了一时的便宜。”杨氏又吩咐道。
  “娘说的是,我记下了。”范氏点头应下,全了杨氏的面子。
  儿媳妇听话,杨氏越说心里越舒坦,一副当家的样子。
  范氏平日里不是喜欢说嘴的人,提到大黑媳妇多说了两句,“听说装窑,烧窑那俩日,大黑媳妇给人准备的午饭是一大盆猪血汤,一碗豆角炒肉,里面没几块肉,一大碗白菜,一大碗甘薯叶子,一碟自家做的辣酱。吃得帮忙的人心里泛酸,还说下回他家给双倍工钱也不去了。”
  “大黑媳妇人平日里心眼小,见不得别人的好,又小气,抠门抠得不分早晚。”杨氏听了心里窝火,大声骂了几句,拿起菜刀就要剁鸡块。
  “我来吧。”范氏从杨氏手里拿过菜刀,“今儿请了大村,他那大身板是陶窑里的好伙计,家家都请他,他别的不好,就好一口,喜欢吃着鸡屁股,我给剁一大块下来,炸得脆脆的。”
  杨氏去灶间拿了煮饭的锅,把米煮上。
  黄豆炖猪蹄的香味扑鼻而来,萧玉珠猛的吸了一口,真香,满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肉香,让人闻着直吞唾沫。
  午饭准备的是黄豆炖猪蹄,蘑菇炖鸡,辣椒炒肉,家常豆腐,白菜,范氏每样菜留了一碗给萧老爷子和老二老三,匆匆地扒了一碗饭,想着赶着给窑里送饭去,去得晚了饭菜得凉了。托着杨氏照看家里,把几大陶盆子菜放进箩筐,一头放了一大锅米饭,打了一壶酒捎上。
  “娘,我也去。”萧玉珠见范氏要出门,立马撂下碗筷,再好吃的肉也不吃了。
  范氏唬了她一眼,嫌她碍事。
  “让珠儿跟你去吧,她这大病刚好,是得出去转转,透透气,就带她去窑里看看。”杨氏稀疏的牙里嚼着炖得烂烂的猪蹄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陶窑是咱们萧家祖传下来的,老头子不喜制陶,给废了好多年,前几年,老大提出他要陶窑,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老二老三哪吃得了制陶的苦,都说不要,陶窑就给了老大。可是为了一碗水端平,老头子就要求把老大家分出去,陶窑赚一个钱,亏一个钱,与其他人无干。”提到陶窑,杨氏又把陈年往事翻出来,心里不是滋味,叹道,“要不是这样,我还真舍不得老大一家分出去。”
  丁香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鸡肉放进杨氏碗里,“娘,别提了。”
  萧玉珠站着听了一会,见范氏挑着担子走了,快步追了上去,想到了梅尧臣的《陶者》: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
  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又想着家里那些歪歪塌塌的水缸和坛子,心里难过,看了看范氏火急火燎的样子,在后面甜甜地叫了声“娘。”
  范氏回过头来,见玉珠眼圈红红的,问,“怎么了,珠儿?”
  “走得太急,被风迷了眼。”萧玉珠眯着眼笑了笑。
  范氏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拉过玉珠的手牵着,萧玉珠明显感觉到范氏手里的老茧刺刺的,心窝里却感到温暖。
 
 
 
第九章 玉陶坊

 到了陶窑,完全不是萧玉珠心里想象的样子,几间破旧的房子,一个龙窑座落在半山腰,偏僻,静悄悄地掩着,悄无声息,一条小河绕着山脚哗哗地流着,偶尔有几只鸟从空中飞过,萧玉珠望着对面的山林,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凄凉,怪不得萧家老二老三不要陶窑。
  范氏挑着饭菜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屋外的场子上晒满了土坯子,门上方刻着“玉陶坊”三个字。萧玉珠跟着走了进去,里面倒是宽敞,是个通间,一前一后两个门框,却没有门,左右墙上留着两排洞,屋外阳光灿烂,屋内照得亮堂堂的,一股穿堂风吹过,倒是沁人心脾。
  屋里没人,范氏走了出去。
  前门墙角右侧站了一个高大的憨实汉子,双手正在黑乎乎的池子里滚着一个大件陶坯子。
  萧玉珠好奇地瞧着,想起来,这滚的是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抹了一把泥。
  “玉珠,许久不来窑里,不认识大村叔了?”大村从釉池里一手拎了陶坯子出来,放到地上铺好的方形木板上晒着。
  “我知道你是大村叔,我娘还特地炸了个鸡屁股留给你。”萧玉珠脸上不恼,花着半边脸笑嘻嘻地说。
  “嫂子真是好人。”大村一手又拎起一个大件儿,手一打转,大件儿在釉池里飞滚,看了看,里里外外都滚上釉水,一手拎了出来,另一只手往萧玉珠另一边脸上抹去。
  “大村叔欺负小孩……大村叔欺负小孩。”萧玉珠扁了扁嘴,委屈地跑了。
  如今的萧玉珠是二十五岁的心智,八岁的小身板,经常被人当小屁孩般欺负,心里很不满,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扁着小嘴,跑到小水沟里洗了把脸,直到把脸上的泥洗净为止。
  “人老着老实,却这么滑皮,就知道欺负小孩!”萧玉珠撅着小嘴,嘟嘟囔囔念道,甩了甩手里的水。
  请的三个伙计,两个陶匠师傅加上萧景土,六个大汉子在屋里喝酒吃饭,或坐在晒坯子的木板上,或坐在揉陶泥的炕上,或垫了歪把子陶器坐着,倒也自然随性。萧景土坐在歪把子酒坛上,招呼大伙喝酒吃肉。
  范氏正端着一小碗饭立在门外等玉珠,见玉珠回来了,说道,“珠儿,来吃一碗,娘知道你没吃饱。”
  “娘,你也吃点吧。”萧玉珠夹了块猪蹄肉想喂给娘吃,范氏却摇头不语。
  “前几日,大黑媳妇捯饬的那一桌饭菜,哪吃得下,一大盆猪血旺子,没几块肉……”大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大黑媳妇从自家陶坊上来路过,见范氏和萧玉珠站在外面,又探头看了看屋里空地上摆着的饭菜,远远地瞧见一只猪爪子,“玉涵娘,今个儿装窑,这吃食不错呀,有个秀才老爷就是不一样,这吃食都比别家的要好。”
  范氏斜了她一眼。
  大黑媳妇尖酸刻薄地又道,“有这钱,哪还要来陶坊里制陶啊?天天猪蹄子,大母鸡伺候着,怪不得前几日,咱家请的那些短工们抱怨,说玉涵娘备的吃食哪才叫好,这人嘴吃油了,咱家做的粗茶淡饭还嫌弃,看不上。”
  “是个人都知道,一个钱就能买一大盆猪血,咱家实实在在,没钱也会借钱使上,绝不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贪小便宜,短了别人的吃食,倒头来害了自个,多烧两担柴都舍不得,烧出一窑的红疙瘩。”萧玉珠气不过,堵了她两句。
  “瞧瞧,瞧瞧,这么小的小娃子都会挤兑人!”大黑媳妇手指着萧玉珠,气得手直哆嗦。
  “大黑媳妇,咱家闺女说得在理,先管好自个的事再说别人。”范氏忍不住说了两句。
  大黑媳妇突然听到自个的名字从屋里传来,侧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大变,立马扭头就溜,也顾不上再挤兑两句,一个踉跄,差点被脚下的土疙瘩绊倒。
  饭后,范氏回去收拾碗筷,萧玉珠猫着腰进陶窑里看了看,陶器小件儿已经装好了,大件儿一个还没装,返回来数了数玉窑坊场子上晒着的滚了釉的土坯,大概五六十个,这龙窑小,装的器件儿少。大概估计了一下,小件儿大概装了一百多件,大件装五六十件,不知道最后能烧出来多少?在脑海里大概盘算了一番。
  大件师傅叶师傅吃饱喝足过来,猫进窑里,萧景土和三个伙计一人肩上扛了个水缸过来,看得萧玉珠心惊肉跳,哪可是土坯子,易碎,千万要轻拿轻放。众人一把抓了土坯子一角,拎着从肩上下来,放到地上。
  “还好,还好,水缸没事。”那三个伙计,包括大村在内,都是村里的庄稼汉子,身板长得结实,寻了这碗饭吃,每家装窑烧窑都会请他们过来帮忙,在陶窑里干了好些年了,练就了一身好身手,看来是自个多虑了。
  萧景土拎起大件儿进窑里递给叶师傅,大村三个汉子把土坯子从场子扛到窑旁……到了大半下午,窑才装好。萧景土往龙窑的火眼塞上土砖,用陶泥封好,又用砖砌了大小窑门。
  晚饭后,萧景土躺在床上眯眼,亥时刚过,萧景文来了,在院口叫门。
  范氏推了推萧景土,“老三来了,到时辰了,要去烧夜窑了。”
  萧景土从床上爬起来,披了衣裳趿了鞋出去。
  范氏拿出早已捆好的被子给萧景土背上,又拿了布袋子装了一些晚上做好的米糕塞给萧景文,说半夜里饿了,充充饥,从房里提了灯笼点上火。
  萧景文接过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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