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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3期-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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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娶个媳妇呢?!
我不听我妈说话,我嚎叫着要他们快打开岩影的睡房门,我扬言他们要是不打开我就用刀把门劈烂。我忘了我手里已经没有了刀,也忘了自己势力单薄。管高山听得烦了,就对我妈和管石头说,放了他,看他怎么把这门劈烂!
管石头当真放了我,可我妈不放。我妈还搂着我哭,把鼻涕眼泪哭了我一身。我用力摆脱她,可她却像长在我身上了一样的牢固。我只好把嚎叫变成哀求,我说,妈你放了我吧!我妈还是不放,还在哭,她哭得走火入魔了。我只好拖着我妈去踹岩影睡房的门,我一边踹一边冲里边喊,岩影,你这是强奸,是犯法的,你别乱来,要乱来我就把你告到班房里去!一边踹一边门就开了,我以为是我踹开的,其实不是,是岩影自己开的。岩影着了一身黑布的新衣,很平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像一位闭关修道刚出关的道人一样,从内而外都透出一种看透世事与世无争的宁静。我正奇怪这个时候他怎么会透出这么一种气质来,他就这么站在洞开了的门口看我们一眼,然后,慢慢走出门来。
我不踹门了,我妈也不哭了。全都被他一身道气震住了。
岩影从门里出来,从我们身边走开,把一个敞开了的门洞留给了我们。
我妈在岩影走开以后,就放开了我。
我赶着走进岩影的睡房,看到秋秋被绑了四肢,像个大字一样躺在床上。但是,秋秋穿了一身火红,新的,在这个昏暗的屋子里闪着亮亮的光。秋秋双目怒对屋顶,像一具暴死的尸体,却是一具美艳得让人震撼的尸体!
啧啧啧!这岩影,哪时候准备了这么一套嫁娘衣喔?
我妈在我身后赞叹。
我也被岩影弄出的这种阵势震得有些瞠目结舌,一时忘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我妈拉我的袖子要我跟她出去的时候,我才醒过来。我甩掉妈的手,要去替秋秋解绳。我妈生拉活扯的把我往外拖,竟几下就把我拖出了门。我开始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当时就抵不住我妈一个老女人的拖拉,后来才知道自己当时是被秋秋那一身炫目的嫁衣晃乱了心神,力气不集中。
岩影在我被妈拖出门后进了睡房,这回他没有关门。他让我们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看他坐在床沿上给秋秋唱山歌:
小妹好像花一朵,
开在哥哥心房处。
哥想妹唉,想得心尖尖痛噢!
那是花朵朵处生了刺。
妹朵朵生得娇,
哥哥的手生得糙。
有心想把妹妹搂在怀,
刺就扎进了哥哥的手。
妹朵朵啊花朵朵,
妹朵朵啊花朵朵……
岩影的嗓子跟所有傩赐男人的嗓子一样高阔开朗,唱山歌的技巧也是傩赐男人中上乘的,他坐在床前,声情并茂地唱啊唱,直唱到那轮离开了我们好些日子的白太阳重新爬上山头。昨天还晴朗朗的天空,重新被厚厚的雾气笼住,岩影的歌声就在白太阳下,在如梦的雾境里,忧伤地回荡。
但是,他这么唱了几天山歌以后,秋秋还是去告了他。
应该说,秋秋是告了全傩赐庄。
第十二章
35
秋秋去告状那天,傩赐的天空也跟别的地方一样湛蓝湛蓝。大雾一夜间就离开得干干净净,白太阳也变成了红太阳了。
据秋秋后来向我描述,她在天亮前起来上茅房,一看到天空蓝了,就陡然生出了要去告状的念头,然后她就去了乡政府。
秋秋告诉我,她和她请来的两个干部来到傩赐时已经是我们吃中午饭的时间。进傩赐前,是她领着他们走。进了傩赐,就是他们领着她走了。那时候,他们已经走得全身湿透,他们还说肚子也饿得贴后背了,得先往村长家去填填肚子歇歇气再说。
秋秋说她也觉得这事得先找村长,就跟着干部们一起去了陈风水家。那时候,村长陈风水家正摆好的一桌饭,却除了四个娃围着桌子狂吞以外,大人们都还没动筷子。因为岩影和管高山坐在那里,正在跟陈风水说她逃走的事儿。
他们正在说她,她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使他们全都有了几秒钟的愣怔,连那一群正自由抢食着的孩子也傻了眼。她一脸的傲慢和敌视,身后还来了两个“上面的人”,几秒钟愣怔以后,谁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陈风水认识这两个干部,他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笑声,跟着烟就递上去了。接着,四仔妈又替干部们泡茶水,茶叶和茶杯都是专门的,茶叶是在集上买来的,像一些细虫子,水一泡才舒展开来的那种,泡出来的热气都很香。茶杯是透明的玻璃杯,经常被四仔妈洗得发亮。四仔妈为她也泡了一杯,但她没接。不是不渴,她是赌气不喝。
她自己到水缸边喝了一肚子冷水,然后站在一边,不理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傩赐人。
秋秋说,喝过了茶水,一个干部问陈风水,这个叫秋秋的是你们庄上的村民吧?陈风水说,是啊,出什么事了?另一个干部就说,她告你们庄上有违犯婚姻法现象。陈风水却突然显得很惊讶,很快又把惊讶变成一堆稀烂的笑,喊四仔妈赶紧弄吃的。四仔妈早把饭桌上被孩子们弄得一塌糊涂的饭菜收走,火炉上已经升起了一股香气。干部们吸吸鼻子,说,是油茶呀?四仔妈忙说,油茶,走这趟路走累了,喝上一碗能解 乏。
秋秋说,当时管高山要拉岩影走,她没让他们走。她说事情还没说呢我怎么能让他们走呢?可管高山却说,你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领导办事了。秋秋说,我告的就是他们,我还告了所有傩赐人,他们居然说不关他们的事!
秋秋说,当时干部们把岩影和管高山留下了。她说干部们虽然正喝着陈风水家的茶水,还将要喝油茶甚至还要吃饭,但这个时候他们都把脸放下来,挂一个严肃的表情上去。
他们摆开架势问秋秋,你叫什么?
秋秋说,我叫秋秋。
干部说,对,叫秋秋。
干部不看其他人了,看着陈风水。
说,秋秋告你们庄上三个男人娶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
陈风水非常惊讶,有这事?没有啊?你问问他们,真没这样的事。
秋秋喊起来,面前这个就是!她指着岩影,对干部们说,他就是我的第三个男人,我今早上就是从他家跑出去的,就是他们用绳子把我绑在床上……秋秋说不下去了,她的脸开始抽搐,她使劲咬着嘴唇,但泪还是像河流一样淌出了眼眶。干部们一个问一个记,记的这个干部很负责,把秋秋说的话加上了感叹号,还注明她这个时候在哭泣。但是,管高山和岩影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并用这样一张脸对着干部们说,秋秋是在说笑呢。秋秋被他们这种装出来的好脾气惹得更加愤怒起来,声音变得如铁器在玻璃上走过一般尖利,你们不是人!她喊道。问话的干部扬起手制止秋秋,说,你不要太激动,我们既然来了,就会把这事情查清楚。这时,四仔妈走过来,把秋秋硬往一条板凳上按。她说妹子就有再大的气也坐着说吧,走了这么多路,累的,犯不着跟自己的脚过不去。秋秋也真累了,而且秋秋这个时候像一张被仇恨烧煳了的纸,一碰就碎。秋秋坐下了,她抓住了四仔妈的手,她仰着楚楚可怜的脸看着四仔妈泣不成声。她说嫂子呀,我们都是女人,你摸着良心说句真话,你说傩赐庄是不是两三个男人娶一个女人?四仔妈替秋秋擦眼泪,但她说,妹子,我锅里的油茶开了,你喝一碗就不累了。说着,她推掉秋秋的手,去看锅里了。
这时候,陈风水摆出了一副长辈的表情。他用这副表情对秋秋说,秋秋啊,不是伯说你,你真不懂事,你们家里出点儿不好说的事儿,掩掩算了,到处说就不好了。秋秋咬着牙说,我就料到你不会承认,你和雾冬他们都不会承认。你敢和我们到庄子里去走,敢跟我们去见其他人吗?陈风水说,咋不敢呢,我们吃完饭就去。
四仔妈已经煮熟了一锅喷香的油茶鸡蛋面条。吃下两碗油茶面,干部们抹抹嘴说,那我们走吧。
秋秋就带着他们一长队男人,往一个坡上走。那里有一笼青翠的竹林,竹林里有一间房。日头很孤独,正是这份孤独使它更具力量。干部们被汗水画满了地图的衣服再一次开始出现洇湿的色块。他们说,到一个人家集中点的地方吧,那样人多好问。陈风水说,我们傩赐庄都是单户,不像山外那些庄子有寨子。干部们说,这太阳都在往下坡走了,我们还往上坡走,怕是天黑了还办不完事哩。陈风水说,其实这事情不大,充其量也就是个家庭里的事。不过你们当领导的办事负责,去走走也好,顺便还可以看看傩赐庄的其他情况嘛。走在陈风水前面的干部站下来,回转身问他,真是一件家庭纠纷?陈风水告诉这个干部,也就是个说不出去的事儿,我们庄上光棍多领导是知道的。他回头指着走在最后的岩影说,他是秋秋的大伯子哥,三十好几岁的老光棍了。说完又回头跟干部讪讪地笑,很不好开口似的,低了眼皮,说,也就是光棍儿猫偷了回腥,小女人嘛,大惊小怪。
这风水的这些话并没避讳秋秋,秋秋对干部们说,村长在撒谎!
干部哦了一声,回头看看陈风水,说你不能让你的村民对你产生意见啊!又往前走。
终于走进了竹林,竹荫给了大家一丝凉快,空气里还飘着一股竹的清香。干部们摇着一块白而肥厚的巴掌给自己的脸扇风,挂一脸焦灼和惬意的混杂表情进了这户人家。
这么一大帮人,有些吓着人了,被访的这家人有些慌乱,把鸡赶得遍地飞。
陈风水说,领导来问件事,你们把板凳端到屋外来,都出来听问。
于是,就出来了好几条板凳。人也全出来了,一对夫妇,三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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