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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3期-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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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们傩赐人最是喜新忘旧了。 
  我爸似乎有些嫉妒我妈这阵担任的角色,秋秋被选作扮演“桐花姑姑”的荣誉在他心里也多出一份感动,他也想多跟秋秋近乎近乎。他说秋秋啊,你还不晓得这篾球的来历吧?秋秋说,不晓得。爸说,“桐花姑姑”那个传说你晓得吧?当时,“桐花姑姑”已经决定做这三个男人的女人了,但又不知道先跟谁好。正好看到地上有一根篾丝,她就用这根篾丝编了这样一个球。然后,她要三个男人玩这个球,谁玩得最好,谁第一个跟她进洞房。后来,我们傩赐的小伙子到了娶女人的年龄,就三两个约了,看准一个姑娘,就去她面前打篾球,唱山歌,姑娘就跟“桐花姑姑”一样选人。 
  秋秋格格格笑起来,说雾冬怎么没去打篾球给我看啊? 
  爸说,那是很多年前,现在,傩赐好多的风俗都没有了。 
  秋秋又笑,说,现在都不用三个男的娶一个姑娘了,还用这篾鸡蛋做啥? 
  爸和妈互相白了一眼,把头埋下去,不跟秋秋搭讪。 
  情形一下子就变得不如先前谐和了,正好看到雾冬回来了,秋秋把他拉到靠我一边儿的角落里说话。雾冬却并没有把声音压到她满意的程度,他说,好了,全消肿了,也不流血了。这样的声音在场的只要耳朵没失聪都能听到,秋秋白着眼把雾冬的衣袖扯了扯,还看我一眼,意思是没见过这么让人扫兴难堪的人。雾冬这回却是一丁点都不想压抑他的声音,他像平常说话那样,让声音变得舒舒畅畅吐出来。我哄你做啥呀!跟你说吧,有些病靠药就是不行,得靠我们道士。 
  既然这样,秋秋的苦心经营只能宣告失败。 
  我爸问,啥事啦,还遮遮掩掩的? 
  这话里有责怪秋秋的意思了,秋秋脸上起了尴尬,也起了幸灾乐祸。她飞给我的一个眼神里说,看他怎么跟爸妈说这件事儿。 
  雾冬没觉得难以启齿,他说,岩影大哥生了点病,我帮他治好了。 
  我妈忙问,岩影得了个啥病? 
  我爸抢过去说,能是啥病?连我们雾冬都能治好的病能是啥病,不是发痧就是哪儿生了个毒疮。没听说消了肿,不流血了吗?我爸这么说着,把玩着刚编完的篾鸡蛋呵呵直笑。 
  我妈也笑,说,就是啊,雾冬要是能治病哪也能当医生了啊? 
  秋秋趁火打劫,也跟着呵呵笑。 
  雾冬有些挂不住脸了,说你们笑个啥呀,岩影大哥那病可不是简单的病,不治就要死人的。我妈的脸一下就黄了,拧着眉头盯着雾冬。随后,我爸和秋秋也都把雾冬紧紧盯着。雾冬并不害怕这种阵容,说到底他这个时候就是一门心思想炫耀一下。他脸皮因得意而流光溢彩,他说,是我求得傩婆婆去给他说了药方,又是我用咒语叫黑狗去找到了能给他药方的人,岩影才得救的。 
  秋秋突然跳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她脸上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19 
  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四月十二这天,雾全部撤走了。而我们傩赐,成了桐花的世界!就像上天一直用雾把这么个美丽的世界遮掩着,到了这天,上天才揭开雾罩,让我们看到了这一世界绝美的桐花! 
  满庄子都是兴奋的声音,满庄子都是炒黄豆的香味儿。 
  我妈炒黄豆,秋秋也炒黄豆。我爸和雾冬,大清早起来就扯着嗓子唱山歌,意在练练嗓,过会儿到了滩上好大显身手。 
  草草的吃了早饭,穿上盛装,就全往滩上去了。 
  傩赐人的盛装,男人跟女人都是黑色。衣服的肩背处环了一圈儿红色花边儿,袖口处也环一圈儿花边儿。裤子一律是桶口粗的直筒,在裤脚处也环一圈儿花边儿。这些花边儿是傩赐女人平常抽时间专门绣的,全用粉色和红色丝线,图案是清一色的桐花。不同的地方,只在于男人的衣服对襟,女人的衣服斜襟。男人在头上缠一根黑色丝帕,女人则只在耳鬓边插一两朵桐花。这一种服装属于哪一个民族,傩赐人不知道。一代一代的祖辈,只告诉傩赐人要过桐花节,过桐花节的时候要穿这样一身盛装,但并没有告诉过我们是什么民族。就是说,傩赐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族。 
  我们傩赐人,全住在坡上。你家住一个山坡,我家住一个山坡。这天,在热热闹闹的粉色中,各个山坡上都有几个黑色的人往坡下走。往远处看,这些着盛装的傩赐人就像花海中钻出来的黑鱼。这些黑鱼一路高着嗓门唱着,往坡下的滩上去,去庆祝傩赐一年中最美丽的日子。 
  我们一家五口人,像一群红颈乌鸦出了窝,在爸和雾冬还有秋秋的喧闹声中往滩下进发。秋秋着这一身盛装,粉脸由粉花衬着,平常的那一身美丽中又多出一份神秘优雅。她就像我们这一群红颈乌鸦中脱颖出来的精灵,使得我们脚下的山坡比别处多了很多灵气。又因为她今天是“桐花姑姑”的扮演者,我们身边还多出了一份神秘和庄严。 
  听着爸和雾冬还有秋秋都放开嗓门儿吼,我也想吼一嗓子,但我怕把肚子挣开了,就忍着。我妈也高兴,但我妈不习惯大着嗓门儿像狮子一样吼。听着大家吼,她就眯眯笑,偶尔笑出个声来。 
  雾冬带着他演傩戏的家什,他说今年庄上除了要唱祭“桐花姑姑”以外还准备了一场傩戏和一场高脚狮子。第一天,敬完了“桐花姑姑”就唱山歌,唱完山歌就唱傩戏,第二天,先打篾球,再玩高脚狮子。 
  我跟秋秋说,你运气真好,一嫁过来就不光成了“桐花姑姑”,还看到了我们傩赐最气派的桐花节了。 
  秋秋脸上毫不保留地溢满了自豪。 
  “桐花姑姑”许多年来一直倍受我们傩赐人的尊重,秋秋明白。 
  我们傩赐庄,全聚集在一起,也只有三百多一点儿的人,但我们凑在一起时却像是有上千人凑在一起一样的热闹。我们吼,是吼给太阳听的。我们唱,是唱给云朵朵听的。我们乐,是乐给天老爷看的。我们感谢太阳终于赶走了雾障,给了我们一世界桐花。我们祈求我们的“桐花姑姑”每年都给我们一个晴朗的桐花节。 
  我们全聚集在滩上。我们被一世界的桐花包围着,被一世界的粉色包围着。我们头顶上是蓝蓝的天空,是白白的云朵,是炫目的阳光。我们的心里清清朗朗,是一年中最空旷最舒畅的时候。我们,开始过节了! 
  男人和女人,自觉分两边坐下,在草滩上形成一个对阵。阵地上,齐刷刷长出一排向日葵一样的笑脸。笑脸上大大小小的月牙,在太阳下闪着炫目的白光。 
  一声锣响,人们全把嘴闭上,弄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在脸上,静静地等待即将开始的戏。又一声鼓响,只看见一道红光闪过,雾冬舞着的一件鲜红色长袍出来,舞出一股红色旋风。接着,鼓声锣声,像雨点一样密集起来。我们,全傩赐庄的人,嘴里同时呼呼哇哇叫起来,跑起来,而雾冬,把长袍舞成火焰,把手中的剑舞成魔鬼的爪子。等到鼓声和锣声渐渐轻下来,我们,全五体投地,表示我们已经不见了,已经被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消灭了。后来,在另一边有三个男人慢慢的爬了起来,接着又有一个姑娘站了起来。这站起来的三个男人,每年都是有规定的。今年定的是我,雾冬还有岩影。这一个姑娘是每年的“桐花姑姑”,今年是秋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桐花姑姑”是秋秋才有意这么定的。现实中,我们是秋秋的三个男人,戏里,我们也是秋秋的三个男人。 
  我们三个男人,张望四周,看到苍凉荒芜一片,就抱成一团哭起来。这时候,秋秋走上前来了。秋秋身上斜挎着一只小布口袋,口袋里装着黄豆。看起来,秋秋很想把路走好,尽量让自己不要像平常那么瘸。但是因为心里紧张或者是激动,她比平时还走得更差。不过,没有人在意她的路走得怎么样,这个时候她是“桐花姑姑”,她是傩赐人心中的神。秋秋一瘸一瘸来到我们面前,把口袋里的黄豆一人抓了一把给我们。然后,秋秋就拿出一个篾球来,我们三个就开始假装踢篾球。然后,秋秋要点她的第一个男人了。秋秋拉了雾冬到一边生起一堆火。火焰升起来,下面伏着的小孩子就起来几个。秋秋拉了我到一边生了一堆火,下面伏着的小孩子又起来几个。到她跟岩影生火的时候,下面的人就全起来了,他们将代表“桐花姑姑”和她三个男人的后代。 
  人们沸水一样呼呼啦啦站起来,又啊哈啊哈跳了起来。全庄子人,手拉着手,转着圈儿跳啊唱啊,欢庆我们民族的再生。 
  雾冬换下红袍又穿上了他的黑袍,在“桐花姑姑”的面前点起了三炷红色的高香。欢闹的人们就歇下来,对着这三炷高香,对着他们的“桐花姑姑”一次又一次地磕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桐花姑姑”把手指向了一棵早被庄上人定下的桐树。那是一棵就近的开得非常繁茂的桐树。人们在“桐花姑姑”的指引下,神情庄重地走向那棵树,折下一枝桐花,这枝桐花带回去,就能带回去一年的平安一年的幸福美满。 
  到此,这个戏也就完了。不管怎么看,这戏都太表面太形式。但傩赐人做起来却是那么庄严那么不容轻眼。 
  接下来,就是自由的轻快的了,没有一个仪式开始前的正经的主持,也没有故作的忸怩。阵势一摆开,就有年轻的抢着站起来,亮开嗓门儿唱山歌。山歌来得干脆,吼得也响亮,山里人的庆祝活动就跟山里的人和山里的风一样直接一样朴实。 
  男:今天是个艳阳天,整天想妹心安。 
  喝茶吃饭想着你,眼泪落在碗中间。 
  女:马儿吃草在沟边,妹妹想哥泪涟涟。 
  吃茶吃饭想到你,哥哥挂在妹心间。 
  当一个人的嗓门亮开,其他人的嗓门就开始发痒。于是,等这一个的歌子刚刚唱完,那一个又亮开了嗓门儿。雾冬抢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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