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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3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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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爸妈的安排,雾冬该和我一起去还做酒借来的家什,但岩影要垒火炉,雾冬就不去了,他说他得帮着岩影,垒多大,垒成啥样儿得他做主。我知道他要留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秋秋被爸妈留在家里了。这会儿正是我们傩赐人抓紧时间翻地的时候,爸妈清理完了家什就要下地,把家里做饭煮猪食的活交给了秋秋。家里只剩下秋秋和岩影,雾冬即使是猪也不放心。按说,秋秋也是岩影的媳妇,雾冬不该多这份醋心。但这阵子秋秋是他的,他也就不能不多这份心思了。我没有醋心,但我也不想去还家什,实际上,我什么也不想干。自从不上学以来,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懒懒的,总是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里。我没有跟我爸我妈说我不去还家什,我只是在他们下地以后,懒懒的坐下来,对那一堆被清理在一边儿的家什不管不问。
我们家煮猪食的灶在猪圈巷子里,秋秋一边煮猪食一边做饭,来来回回跑。岩影在堂屋那一边砌火炉,和秋秋隔着一间堂屋,可他却不厌其烦地老往秋秋这边来。总是,愣头愣脑过来了,在秋秋看到他的时候才突然假装去喝水,或者探着脖子找东西。秋秋是个机灵人,一眼就把岩影看明白了。但秋秋不恼,秋秋是个女人,女人总是喜欢照镜子,而男人的眼睛就是女人的镜子。
秋秋昨天还很怵岩影,今天看到他是个残废人,同病相怜,她不怵了,心里还多出了一份同情。有一回,岩影来到厦屋,没看到秋秋,正伸了脖子到去猪圈的门口看,秋秋正好就撞上来了。两个人差点就贴上了,秋秋也没有生气。秋秋说,大哥,你找啥?岩影说,我找你呢。秋秋说,你找我做啥?岩影说,我问你,你是要好烧的还是要不好烧的?秋秋笑起来,说,肯定是好烧的啦,谁会要不好烧的呢?岩影说,就有人要不好烧的,她们怕好烧了,费煤。秋秋就笑了一会儿这些人,说,我不怕费煤,要个好烧的。可岩影还不走开,眼睛还粘在秋秋身上。为了让自己呆在这边有理由,他又拿出皮尺量秋秋正做着饭的火炉。秋秋说,大哥你都量了两回了。岩影说,我记性差,没记住。
量着,岩影的空袖管儿就飘进了火里,一股煳臭味起来,秋秋就看到了,尖叫,大哥你的衣袖!岩影忙用幸存下来的这只手捏灭袖管儿上的火苗,又把空袖管儿捱进裤腰带里,跟秋秋笑。秋秋心里泛上一种温情,问,大哥,你这手,是咋的了?岩影说,挖煤的时候煤块掉下来打掉的,那煤块像刀子一样劈下来,把我的耳朵和胳膊全切掉了。岩影还想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但雾冬在那边扯着嗓子喊,岩影不得不过去了。
我突然就笑出了两声。这两声笑代表什么,我自己后来也没弄明白。笑过以后我的表情还保持着先前的迷茫。我一直坐在火炉上一个最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秋秋和岩影不断地在面前晃来晃去,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稻草人一样空茫。他们似乎也把我当稻草人看了,走来走去就像看不见我一样。我的两声干笑引来了秋秋的眼神,她探过头,把眼睛睁到最大限度朝我看。她说蓝桐你笑啥呀。我说我也不知道我笑啥,突然就笑了。秋秋说爸妈叫你去还家什啊,你不去还会挨爸妈骂的呀。我说,我不怕骂。她说,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说我没有哪儿不舒服,这样蜷着很舒服。秋秋就跟我笑笑,忙自个儿去了。
岩影在我家磨蹭了一天,火炉才只砌了一半儿。晚上吃饭时我爸不高兴了,说,岩影你往回半天就能砌好的一个火炉,咋今儿个用了一天才砌了一半儿?岩影说,叔,往日我是两只手,今日我是一只手哇。我爸皱了眉头,不好说啥了。我妈看看岩影,又看看我爸,脸上表情复杂了很多。
吃着饭,我爸就说要开个会把家分了。我爸看不惯岩影的磨蹭,也看不惯雾冬赖在家跟着磨蹭,他说分了家,他自己耕自己的地,心里不闹得慌。我爸跟我妈生下雾冬和我两个儿子,但雾冬大了以后就当了道士,到处做道场,我又一直上学,他心里老是觉得很吃亏。
我们要分家,岩影觉得在这儿呆着不大合适,饭就吃得慌张起来。我妈说,岩影你吃慢点,不慌。又不满地看一眼我爸,说,你那根肠子比鸡肠子还小。我爸瞪一眼我妈,终于还是没能做出什么作为,蔫了眼神儿。但他还是说起了分家的事儿。他不要民主集中,他是家长,一个人说了算。他说这个家一分为二,一是雾冬的,二是蓝桐和我的。他心里把我妈和秋秋当成客居我们家的流浪人,这句话里就省去了她们。他说雾冬经常出去唱道场,就多给他分一些近的。哪儿哪儿给他,哪儿哪儿又给我。秋秋听着就去看雾冬,看过雾冬又来看我。她是听到我爸说多给一些近的给雾冬,心里不安。可在我们心里,这远的近的地,肥的瘦的地,今后都是秋秋的,就没什么争的必要了。秋秋不知道这一点,她说爸,不要把近的都给我们。我爸看一眼秋秋,说,雾冬是个道士,常常往外面跑,你一个人做活儿,腿脚又不好,就这么定了。秋秋就又来看我,我没有看秋秋,分家这事儿我一样没兴趣,我甚至觉得既然两兄弟女人都可以共用,那么土地还要分开就是故意做作。我心里轻视我爸的这一件作为,就去看手里的一本书。书是我去年的课本,都给我翻得黑了皱了。看着,头脑里还是一片如雾如云的东西飘着。秋秋看我不理会她,就把头埋下,静静地听我爸说话。
我爸说到了一棵树,这是一棵油桐树,每年都要为我们创下一点收入。这一棵树长在两块肥地中间的土坎儿上,我们傩赐的肥地不多,我爸不能太不公平,就把肥地平均分给我和雾冬。那么这棵油桐树就出了问题,给谁呢?我们傩赐,没其他树,只有油桐树。我们的地里,哪儿哪儿都是油桐树,哪儿哪儿多一棵少几棵没个数,也没人计较,但这个坎儿上的这棵树太是问题了。它的树冠很大,既覆盖了上面的地,也覆盖了下面的地,绝对的中立。我爸不好武断,问我们怎么办?秋秋忙说,给爸妈和弟弟吧,我们不要。其实,给谁都会轮到秋秋去享受,既然秋秋都这么说,这事儿就按秋秋的意思定下了。
我们都专心分家,岩影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全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没有留下来听雾冬睡房里的那些声音。
那天晚上,雾冬睡房里的声音比头天晚上还要热烈。
第二章
5
头三天,他们辛苦而又快活地过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秋秋就该去回门了。在我们那一带地方,回门是给新媳妇的一条退路。新媳妇到新家过了三天日子以后,今后的日子是否继续在这里过心里已经有了谱。回门的时候新媳妇自己有权决定留在娘家还是跟新男人回去。
傩赐离秋秋的娘家远,要去了又回来,得赶早就下山。
天才露出一种灰白色的时候,秋秋就起了床,在那边闹出了找穿着回门的衣服的动静。那天,她选的还是鲜红色,背上有一朵很大的牡丹花的那件嫁衣。她要雾冬也穿他的新郎衣,雾冬就真把娶秋秋那天穿的那件衣服套身上,跟她去了。
他们两个走了以后,我爸和我妈一直都在担心着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秋秋回门这一去,是不是还会跟雾冬一起回来。面对着同样一个问题,他们的表情却有着惊人的差异。我爸瞪着眼,像他遥望着的前方正走来他的仇人。而我妈则把眉毛鼻子用一堆皱纹埋起来,像有人正从她的背后捅她的心。刚吃过下午饭我妈就不断地走到院子里,重复着她这一个表情。我爸看不惯她那种沉不住气的样子,说老是看个啥呢?我就不相信她去了就不回来了。嘴上是这样说,毕竟我们庄上曾有过新媳妇回门去就不回来的事儿,我爸还是跟妈一样的担着心。所以,他也时常蹭到院子里去瞧一瞧。
他们这样忙着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屋后的竹林里玩着一只竹虫。竹虫浑身透着一种焦黄色,硬壳下那几页薄薄的翅膀已经被我撕下来,夹进了我的书页里。没有了翅膀的竹虫在我平端着的书面上徒劳地张合着它的翼壳,针一样的长嘴里不时发出嗡嗡的愤怒之声。可面对我这样的庞然大物,它也仅此而已。有一阵,我爸冲到我面前,飞起一脚将我的书踢飞起来。我去追飞走了的书,我爸的骂声就追着我。你他妈的别装成那死样子,你读你那破书读得老子背了一大坨的高利贷,你得打起精神来挣钱还债!我从地上拣起书来,书已经破了一页,还沾了好多泥。我的心晕了一下,但我还是没有发火。我爸为了满足我上学的愿望,的确已经在他头上筑起了很高的债台,就今年开始准备用于我继续上学最后又被他突然用来为我娶了媳妇的那一笔钱,仍然是他到集上去借的高利贷。我知道我没有冲我爸发火的资格。
我爸说你也得学会关心一下你媳妇,得学会挣钱来养活女人和你自个儿了。我把头深深地埋下,表示他的话已经被我全部接收。除了这样,我再不能做出让父亲更满意的事情来。我知道我是不会像他们那样站到院子里去焦急地盼望秋秋的。可我爸并不满意我的态度,他硬把我拉出竹林,要我去接雾冬和秋秋,还做出一种我要是不去他就要吃掉我的表情。
我只好去。
我把书搂在怀里,及不情愿地执行着我爸的命令。我妈在后面喊我,拿了电筒去,回来的时候该黑了。我站下来,等我妈给我拿电筒来,我爸就鼓着眼睛喊道,你不能偷懒啊,路上接不着,你得到秋秋家里去接,要是秋秋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我说,我不回来我去哪里?我爸瞪我一眼,说,你这头呆羊!
我接过妈拿来的电筒,突然想安慰一下老两口,我说,秋秋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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