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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4-万物花开 :野生的万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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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左摇右摆,像一个风骚女人在扭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我在梦里使劲想,当我快要想起来的时候鸡跨子自己走了起来,像一只没了头的公鸡到处找母鸡,正找着,四只腿拧在了一起,成了搞条,搞条这个名字叫得真是好,怪不得有时候我奶奶说,那两人吃搞条去了。我终于在一碗大碗的豆腐脑里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红衣服,两只手一边举着一个搞条,一个往我嘴里塞,一只往禾三叔嘴里送。
天亮的时候我醒来,左边的脸有点痛,我马上想起了昨天兽医站里的事情。
从左边的脸开始,脸昨天在哪里呢?贴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在哪里呢?在兽医站里。
木板缝里出现一小段身体,隔肢窝,有一窝毛儿,又黑又亮,隔肢窝半张着,奶坨子看不见,被压住了。他们使劲动,床板叫得像一群鸭子,嘎嘎嘎。兽医站里没有人,下乡了。他们没进兽医站的时候我先在缝纫店门口看到线儿,她穿了一件白底细红格子的衣服,卡着腰,胸口鼓鼓的看上去有五儿的奶坨子大。我隐约知道她跟禾三叔的事,于是蹲在缝纫店斜对过的打铁铺门口,等着看他过来。我头上戴着一顶旧草帽,谁都看不见我。
禾三走路像一只豺狗,头往前伸,脚飞快,眼睛看女人,又像笑又不像笑。豺狗的鼻子尖,哪里有鸡一闻就知道了。禾三的鼻子用来闻女人,他的眼睛半眯着,鼻子一动一动的,脸扭到缝纫店里,但他没有停,一直走,在兽医站门口一闪就不见了。线儿说你是天我就是地,天一下雨地就湿了。线儿眼睁睁就变成了一条泥鳅,她溜到缝纫店的后门,在一片萝卜地里闪呀闪呀的,她的身体光溜溜滑腻腻散发出一种腥气,腥裹着甜,甜裹着腥,萝卜的叶子也沾上了腥甜的气味。线儿火腥腥甜甜地躺到了兽医站后院的木板床上,他们为什么要到兽医站去呢?后院的房子是谁的呢?
后院里的气味更加腥甜,猪牛马羊的大粪味和青草的新鲜味混杂其中,这些气味变成了火,两个人火烧火燎的从前门和后门跳到了院子里,一跳一跳太像电视里的动画了。跳两跳跳三跳,三下两下半载裤子都没有了,光线太暗了,眼太花了,门缝太窄了,看不清。但可能全身衣服都脱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线儿火的隔肢窝,不然线儿火怎么会像着火似的叫起来。泥鳅叫起来了,豺狗也叫起来了,两人的嘴张得大大的,泥鳅和豺狗缠在了一起,一个光溜一个毛糙,一个软一个硬,两个人互相揪着掐着,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豺狗的声音咻咻咻,泥鳅的声音唧唧唧,谁也听不见,只有大头能听见,大头啊大头,你就好好饱一饱眼福吧,眼福耳福鼻子福都要享到,禾三说男人的福都在一条螺上。你还没长毛呢,长了毛再享男人的福吧,这话我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豺狗咻咻地说,小泥鳅你这小泥鳅逼小泥鳅窝太迷人了水真多,泥鳅唧唧地说,滑溜不滑溜,豺狗说滑溜,泥鳅说肉紧不紧,豺狗说紧得像狗婆子×,香不香,香,酥不酥,酥,麻不麻,麻。豺狗咬牙切齿地说你这酥×香×麻×狗婆子×,我日死你,你家青蛙太有福气了。线儿问,跟五儿比起来怎么样?禾三说,比她香比她酥比她麻。
我见过狗婆子×,我不明白这跟香酥麻有什么关系,肉粑才香呢,炸搞条才酥呢,锅巴才麻辣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跟线儿睡上一觉。
我常常梦见自己变成了禾三,我长成了他的个子,走路也像一条豺狗,最重要的是我腿根的东西长得跟他的一样粗一样长,在梦里硬得像一根铁棍,但我的脸还是自己的脸,一点都没变。线儿没有老,穿红着绿抹香,五儿也没有老,五儿生了一个儿子,长得跟禾三像,五儿的奶坨子更抖了,腰也见粗,双兰的老公得肺病死了,双兰跟谁都睡。
《万物花开》 第二部分电的声音;B超和三躲
火车碰到电线,死了。他的皮肤兹兹响,谁也听不见,只有我的瘤子能听见。
我们一起去偷西瓜,他走在前面,看瓜的人围了栅栏,在口上安了电线。电线认识我,知道我是快死的人,所以不电我,它电火车,火车就被电死了。我们不敢喊,悄悄跑回村。
火车跟我同一天生日,但他比我小几岁。三躲的生日不知是那天,她爸她妈嫌她是女孩,从来不给她过生日,我过生日吃扯坨粑,每次都端上一大碗给三躲。三躲说,我也不过我的生日了,我就过你的生日。
火车家只有火车一个男孩。他妈怀上他就外出躲计划生育,到快生的时候坐火车回家,火车等不及,就出来了。所以他叫火车。
三躲也是超生的。
三躲她妈她爸一块到河南安阳修表,都不会修,是混的。怀上三躲后还做了一次B超,她爸骗人家说,是第二胎。在我们广大农村,谁的第二胎都做B超,是女孩就打掉。人家给她做,说看得清清楚楚,是男孩。
躲了三次才把三躲生了出来。有一次计划生育的人还到了安阳,他们从安阳又跑到了南阳,躲了三次,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孩。
三躲的妈天天骂她。先是骂那个给她做B超的安阳医生,安阳医生听不见,她妈不解恨,就直接骂三躲。她喊:
狗婆子×!细×!烂×!贱×!
她手里拿一根很长的剌条,边打边骂:
你个狗婆子×!打死你这个烂×!八面死伢了你怎么留着不死!你这个狗婆子×,你去死吧!旁边有很多人扯她妈,扯都扯不开,细铁哥把她手里的剌条抢下来了,她妈夺过安南爷手里的锄头,说要一锄头打死她。三躲跑到干渠边,她妈举着锄头追来,喊:跳呀!跳呀!你个狗婆子逼,你怎么不跳!
三躲身子一倒就跳下去了。水不深。细铁哥把她拉起来,她全身滴着水,头发和衣服都滴着水,她妈还要打她,安南爷把她拦开了,她还骂:你这个贱逼,我打不死你算你命长!
三躲天天干活,干所有的活,家里的和地里的。她哥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打牌打架,还赌,她爸没动过她哥一根手指头。有一次她爸还把她往塘里推,让她跳塘,她不跳,就踢她的腿肚子,把她往塘里推。
她爸说因为生了三躲,家里的东西都被扛走了。脚踏车,电视,衣柜,还要罚款,没有钱就拆房。她爸说三躲害他倾家荡产,迟早要打死她。
《万物花开》 第二部分有的猪是人变的
有的猪特别聪明,会认人,会上树,会哭会笑,分得清敌我友,跟人差不多。奶奶说这样的猪就是人转世的,你再看它的蹄子,要是五个爪子就是人变的,不能杀。
但我二皮叔不这样看,他说什么猪都能杀,关键是要杀得它舒服,要是杀母猪,得杀得它哼哼直叫唤,让它以为有一头公猪压在它的后背上。要是杀一头公猪,则要让它误认为有一头母猪的屁股正在它的身下,让它呜噜呜噜直喘气。
二皮叔一边磨刀,一边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不过我不太相信有这样的事。他杀猪的时候我差不多都在,我从没听见过任何一头猪像他所形容的那样叫唤,它们呼天抢地地嚎叫,凄惨粗砺,好象有人往它们喉咙里塞了一大把砂子,每次我都要堵上一会儿耳朵。
谁能从刀子下的猪叫听出名堂来呢?
那就是我二皮叔。他说你不能用听人的耳朵来听猪叫,他扯着我的耳朵让我听,哼哼哼,呜噜呜噜,他学人的哼哼,又加进了猪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像是猪叫出了人的声音。但等到真正杀猪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所有杀猪的工具都在二皮叔的屋子里闪闪发光,放生刀、剃毛刀、晃钩、砍刀、锉把、尖刀,长刀短刀,宽刀窄刀,它们一一挂在墙上,这使二皮叔的屋子像一间刑讯室,又像一个武器库,现在看来,还像一个恐怖主义组织的秘密据点。二皮叔从来不让它们生锈,他又磨又擦,所有的刀,寒光闪闪映照在我二皮叔的歪脸上,使他看上去阴气逼人。
猪难道不怕他吗?
恰恰相反,二皮叔对猪,尤其对母猪有一种深刻的柔情。
我常常觉得自己看到如下情景:灯光之下面,稻草之旁边,我二皮叔深情抚摸一头母猪。他对这头无辜的猪说,你这狗婆子×,骚×,小婊子,我知道你前世是一个女人,又风骚又勾人,把人的魂都勾掉了,你好吃懒做,谁权大你就让谁日,你让村长日了又让支书日,支书日完又让治保主任日,你怎么不给我日,你嫌我是个杀猪的,你今世变成猪真是报应啊,变得好,变成猪你就落在我的手上了,你这个骚×婊子狗婆子×。我二皮叔边唠叨边动作,那年赶集我碰你一下奶坨子你吐我一脸唾沫,我摸死你。他说着就自己把裤子脱了,想要进到猪里面。母猪也不躲,二皮叔干脆趴在母猪上面。事毕之后我二皮叔对母猪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躲,看你眼睛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骚货,全身上下都有一股骚味,小骚×,往后我给你放生,让你痛痛快快转世投胎做人。二皮叔叹一口气说,到时候你又不认得我了,只认得村支书,你这个狗婆子逼。
我二皮叔认为,杀一头猪就是给它天大的幸福,不是让它死,而是给它放生,放一条生路让它投胎做人。这样的真理大家都明白,但我二皮叔最明白。
所以杀猪叫福猪。杀猪刀叫放生刀。
每一只猪在我二皮叔的眼里它们都是人,二皮叔能看到它们风情万种扭扭捏捏。他做梦都梦到所有的猪都半猪半人,所有的人又都半人半猪,所以人人都喜欢他,所有的女人都愿意跟他睡,不愿意跟支书睡。
在猪的世界里,我二皮叔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有后宫三千,嫔妃七十二。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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