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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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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看,跟鬼爬似的。”毫不客气地评价,抢过笔在纸上“唰唰”几笔,“看,这才叫书法,知不知道?还不去把它裱起来挂着?” 
  “果真有些古人的品格。”苏凡看着他的字点头。 
  小狐狸回过头来冲他扮鬼脸,大狐狸扬扬得意地赏他一个毛栗子。 
  吃饭时,大小狐狸在桌上打成一团。凤爪、青菜、土豆丝、蛋花汤。书生一声不吭地吃着跟前的青菜,大小狐狸争论着各自该占有多少凤爪和炒土豆丝里的肉丝。 
  “蹭饭的小鬼滚一边去!” 
  “蹭饭吃的老鬼也滚一边去!” 
  “偷只鸡也能被逮到的无能鬼不许多嘴!” 
  “连只鸡也不敢偷的才是无能鬼!” 
  “警告你,别把本大爷惹急了,不然本大爷让你家那个矮老头长老来教训你!” 
  “告诉你,别把小爷我逼急了,不然小爷去让你家那个棺材脸大哥来教训你!” 
  “…” 
  最后还是要让苏凡来行使分配权, 
  “苏凡、苏凡,凤爪本就是买给我的对不对?” 
  “先生、先生,我今天的功课全背会了。” 
  教书先生暗暗叹一口气,柔声对一脸委屈的大狐狸说:“他还小,你就让着他点吧。” 
  这一点分走了大狐狸大半的鸡爪,于是为了补偿他,土豆丝里的炒肉丝分他一大半,蛋花汤一人一半,炒青菜必须把分到的配额吃完,不然鸡爪就全部归对方所有。 
  小狐狸欢呼一声低头津津有味地啃鸡爪,大狐狸咬着碗边对自己说要忍,一定要忍。苏凡见他这样,就又偷偷把自己的那份肉丝拨到他碗里,篱落一手拿着筷子一手伸到桌子底下去握苏凡的。 
  以上的都能忍,最不能忍受晚上睡觉时,那小鬼居然爬上他和苏凡的床! 
  “娘亲…先生…娘亲…先生我又梦见娘亲了…” 
  每晚每晚,刚睡下不久,篱落的爪子还没有搭上苏凡的身,小鬼就开始这般哭着跑上来。苏凡就起身去抱他,小鬼边抹着泪边往他怀里钻。苏凡只能无奈地看他,那眼睛里写得分明:他还小,你就让让他吧… 
  于是在苏凡感激的眼神和小鬼得意的笑容里,大狐狸抱着铺盖卷被赶到了堂屋里临时搭起的竹板床上。 
  月明星稀,能听到屋外秋虫的鸣声,生命力顽强的蚊子“嗡嗡”叫着在耳边盘旋。泄愤似的“啪——”地一下打过去,雪白的墙上就多了一具红艳艳的尸体。再起身去拿抹布抹了,书呆子爱干净,总是这般做的。复又躺回温暖的被窝里,咬着被角翻来覆去没有想睡的意思。死小鬼,没事跑来打扰他的清静,一定要寻一天把他塞进锅里和鸡一起炖了!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来给他掖被子,赶忙伸手去抓他的腕,一使劲就把他拉进被窝里。 
  “你…”书呆子红着脸挣扎。 
  “嘘…吵醒了小鬼我可不管。”满意地看他停止了推拒,于是搂得更紧些,胸膛贴着胸膛。 
  果然,还是两个人睡暖和。 
  大树下的龙门阵总是如此热闹,苏凡和小鬼都去学堂了,狐狸趴在树上听八卦。 
  “东庄的二妞生了个女娃,小名叫妞妞…那脸蛋子出落得有些像她们家隔壁的二子。” 
  “老钱大爷昨晚走了,上了八十的人,算是喜丧,看来是要请全庄的人吃席的。” 
  “都说走街串巷卖胭脂的贵武在外头有女人了,可你看,他媳妇一病他不巴巴地在家里守着?” 
  “可不是,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哟!他媳妇这招可真叫厉害。” 
  “没错没错,现在他对他媳妇可好着呢。前一阵那女人来他家闹过,被他给哄走了。” 
  “前儿,我还去他家串过门子,他都说了,从前是他不珍惜,现在他媳妇这一病才发觉心疼了…” 
狐狸支起耳朵仔细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计上心头。 

第六章 
  篱落病了,脸色潮红,四肢乏力,才刚入了秋却裹着棉被一个劲喊冷。请了庄里的老中医纪大夫来看过几次,老大夫闭着眼号了良久的脉,只说是着凉发烧,喝两贴药再调理调理就好。 
  苏凡就赶紧让管儿按着方子去抓来了药,又跟学堂里告了假成天伺候着他。醒了揉肩,渴了递水,饿了要喂饭,直把苏凡和管儿支使得团团转。 
  街坊四邻听说篱落病了都赶来探望,手里个个都带着食盒,王婶送来的排骨萝卜汤,张婶带来的糖醋鲫鱼,李姐家的拌粉条和蚂蚁上树,齐伯又拎来了两坛子挂花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尽是篱落平素爱吃的。 
  篱落挣扎着半坐起身招呼众人:“今天好些了。”“发烧而已,没什么大碍。”“劳您费心了,还带着东西来,实在不好意思…”倒也颇有礼数,一点不见人后的张狂挑剔样。于是众人又说了些“好好保重”之类的就要辞。临走不忘再提一提,其实我们家珍珍、迎香、秀秀…都想来。篱落一一颔首谢过,说等好了要亲自登门道谢。众人这才笑着走了。管儿一直在边上看着,等人都走了才说:“想不到你还挺会做人的。”口气凉凉的。 
  篱落“哼”了一声没理他,暗地里嘀咕,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明明都修行了五十年了却偏偏化做个十来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只有苏凡那般的书呆子才会上他的当。 
  苏凡在厨房里煎药,炉火通红,小药罐“滋滋”地冒着白烟,薰了一室的草药香。苏凡看着炉火,觉得自己似乎自懂事起就一直煎着药。 
  先是母亲,那时家中没那么多钱买药,总把药渣反复地熬,直到再煎不出味来才舍得倒掉。药渣一定要倒在路中央,行人路过,鞋底沾上一点渣,这就是把病带走了一些。 
  后来是庄里的病家,总有人家奔波劳碌无暇顾着病人,苏凡就帮着去照看,买药、煎药、擦身,都是先前照顾母亲时学会的。偶尔得了些铜板,就去买枝笔或存起来买本书,一点一点珍惜着用,过日子的艰辛他自小就明白。 
  然后是夫子,一日为师就是终身为父的,庄里人夸他不愧是读过书的真君子,他一笑了之,心里明白自己是真把夫子当了父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现在是篱落,莫明其妙地找上门来,原想他或许过腻了这清苦日子就会走,却没想到他一直待到今天也没开口说个走字。上次那兰芷家的夫君说他是来报恩的,要伴他一生。苏凡没有去细想,报恩也好,算帐也好,想起他离开过的那几天自己总睡不好,不知道将来如果他真要走时自己还会不会习惯。 
  兀自想得出神,听到灶上“啪啪”的声响,药快煎过头了,罐盖子拍着灌沿。急忙灭了炉火,再把药倒进碗里给篱落送过去。药要趁热喝,凉了药性就减了。 
  进去时篱落却睡着了,管儿在旁边守着,头一颠一颠打着瞌睡。暗笑了一声,把药端了回去放在灶台边捂着。不忍心叫醒他,等醒了再喝吧。又取了条毯子来给管儿盖上,睡时最容易着凉,已经病了一个,再病一个自己恐怕就吃不消了。 
  狐狸终是挑剔的,病着时更是有恃无恐地作天作地。等等稍稍有了些气力,篱落就开始闹腾。 
  “书呆子,你怎么做的饭?米硬得都咯牙了。” 
  “书呆子,你这是什么被子?怎么一股子霉味?还让不让人睡了?” 
  “书呆子,你晃什么晃?嫌我头还不够晕是不是?” 
  苏凡念他病着心情不好,就一味迁就他。只是忧心忡忡着:“大夫都说是小病,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好呢?” 
  “估计是诊错了。”管儿啃着迎香姑娘刚送来的脆梨悠闲地说道,“你看他,发寒、头晕、乏力,还没事瞎折腾,不是鸡瘟是什么?最近邻庄正闹这个,定是他嘴馋,偷吃了人家的病鸡了。鸡瘟没得治的,得赶紧找个地儿把他埋了,这病严重起来是要害人的。” 
  苏凡听得半信半疑,伸手去探篱落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 
  躺着的人急了,一个挺身坐起来:“死小鬼,吃你的去!你饿得偷鸡吃呢。” 
  “哟,这精神怎么说好就好呢?”小狐狸不理他,把梨啃得“咯嘣咯嘣”的响,一个劲儿地笑得奸诈。 
  苏凡不去看他们斗眼神,起身去了堂屋:“我等等让纪大夫再来看看吧。天也快黑了,管儿,我们吃饭。篱落,你的病忌油腻,那些鲫鱼、排骨都沾不得,我去给你煮点白米粥。” 
  狐狸眼睁睁地看着一桌子好菜好酒一一进了小狐狸的口,又是一通猛咳。 
  于是越发地闹别扭,嚷嚷着药苦,再也不肯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吃药这病怎么能好?” 
  苏凡耐着性子劝他。一勺一勺送到他嘴边,他一偏头嫌烫,又收回来吹凉。他篱落大爷才低下头喝了一口,又咂着舌头喊苦,再不肯把剩下的喝了。现时家里没有蜜饯,苏凡就去厨房拿来了熬莲子汤的冰糖,一颗一颗递进他嘴里。 
  他伸出舌若有似无地在他指上舔过,扫过的地方便能热得烧起来。他却笑了,淡金色的眼睛促狭地眯起,眼角翘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恶心。”被忽视的小狐狸跳出来,抢过苏凡手里的糖,抱着一屁股坐上大床,瞪大了眼睛凑到两人中间来回看,“你们继续。”丢一颗糖到嘴里,嗯,甜! 
  “我、我去煎药。”苏凡哪里还坐得下去?窘着张脸逃也似地走了。 
  房里剩下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比谁的眼睛更大更亮。 
  “小鬼,你给我安分些。”篱落一脚把管儿踢下床。 
  “哎哟!老鬼,现在不安分的是你吧?别以为你装病没人知道。”小狐狸揉着屁股龇牙咧嘴。 
  “哟,看出来了?”象征性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尖蓦地伸长,寒光点点。倚着靠垫的狐狸眼角含笑,脸上分明起了杀意,“死小鬼,你最好让你的嘴严实点儿。” 
  管儿看着不禁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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