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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乱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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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顺毛呢?
可是,我为何对袁真总有一点敬重之心呢?就因为我还不是一个秘书长?
从办公室到机关宿舍区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袁真脚步匆匆,木着脸穿过众多暧昧的目光回到家中,才发觉忘了
去菜场买菜了。她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丈夫方为雄回来了,一脸焦灼,边蹭鞋边说:“怎么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袁真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有九个未接电话,淡淡地说:“我把手机呼叫设置成振动了,没听见。”
方为雄坐到她身边,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回事?”
“你也知道了?”
“都满城风雨了,还能不到我耳朵里来?你究竟怎么了?”
袁真说:“我到楼顶去透气,被人说成了要跳楼,就这么回事。你也信以为真?”
方为雄说:“我当然不信,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是真清高,决不会为一顶小小的乌纱帽折腰。可我不信有
什么用?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我是有口难辩!那恶劣影响都散发出去了!你也真是吃饱了撑的,哪里不能透气,跑
到楼顶上去干什么?现在是提拔干部的敏感时期,你又是那么个状况,人家当然有理由猜测你议论你。”
袁真心里很堵,说:“这么说来,是我错了?”
“不是你错了,难道是别人错了,是组织上错了?”
“好好,就算我错了,我错了我自己来承担,跟你没关系。”袁真摆摆手,不想跟他说了。
方为雄丧气得很:“说得轻巧,你是我老婆,能没关系?人家说你,能不联想到我?市委领导对我能不有微妙的看
法?在机关工作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不谨慎!这影响不知要多久才能消除。”
“如果连累你了,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算了,说也无益,不说了。我不想做饭了,叫食堂送两份煲仔饭来吧。”
袁真去拨电话,方为雄拦住她:“不用叫了,我们都出去吃吧,各请各的朋友,顺便做点解释,多少消除一点影响。
这个时候,你越不露面,越是弄假成真。”
“机关这么多人,你解释得过来?越解释人家才越信以为真呢!”袁真觉得他的想法简直可笑,“要去你去吧,谣
传就是谣传,我懒得理。”
“你呀,要不是这么犟,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方为雄很不高兴,叹了一口气,夹上他的黑皮包出门去了。
袁真默默地看着方为雄消失在门外。丈夫的背影有点驼,像是负荷着某种重物,看上去令人难受。丈夫说她犟,那
个犟字的含义是十分丰富的,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比方为雄还早进机关,可是在他眼里,她这机关干部是做得很失败的。
她对丈夫也有一个字的评价,那就是俗。她的想法只在心里,从来没有明说过。她实在不愿意用这个字来说丈夫,她觉
得说丈夫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贬低。如果说过去丈夫的俗还只是她的一种感觉,一种担心,那么后来的一件小事就使这
感觉和担心落到了实处。
那一天,她去教育局办事,正好碰上开会,她亲眼看到身为纪检组长的方为雄于众目睽睽之下替坐在一旁的局长脱
下外衣,拍打拍打衣襟,又吹吹领子上沾的头屑,再小心翼翼地挂到椅背上。那一刹那间,袁真羞得满面通红,恨不能
钻到墙里头去。丈夫的神态,特别是那个吹衣领的动作,太奴颜了,太下作了,也太令她难受了。她事没办成就跑掉了。
但是,从此之后,她就逃不掉那个场景的纠缠,一不小心,它就会在某些关键的时刻浮现在她的脑际。好几次与丈
夫做爱时,它就不请自来,成为高潮遥不可及的原因。方为雄经过多年努力,终于成了副处级干部,现在正在为挪个位
子当副局长而奋斗,副局长与纪检组长级别相同,但权力大得多,而且叫起来也好听得多。她今天的这场意外,无疑对
他的仕途有负面影响,他有理由不高兴。但是,他有没有想过妻子的感受呢?
窗子不知不觉黑了下来,袁真拉上窗帘,打开了灯。电话铃急促地振响,来电显示屏上有号码,但她看都不看就将
电话挂掉了。谁的电话她都不想接,她想象得到别人会说些什么话,无非是打探、安慰和怜悯,兴许还有幸灾乐祸。此
时此刻,任何语言都只会给她增加烦恼。接下来她关了手机,将电话线也拔掉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她不希望任
何人来打扰。
她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几块饼干,权当晚饭;又洗了一个澡,才坐下来看电视消磨时间。几十个频道换来换去也没
什么好看的,一不小心碰到莲城新闻联播,又是那几张晃来晃去滚瓜烂熟的官脸,赶紧跳过去,免得倒了胃口。后来见
到了宋祖英光鲜的笑脸,她才将遥控器放下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宋祖英唱得实在甜美,可
她开心不起来,对她来说,今天决不是个好日子。宋祖英越是声情并茂,她越是心烦意乱。
她索性关了电视,上床睡觉。
很奇怪,一挨着枕头,她就进入了梦乡。她又来到了楼顶,她站在浩浩天风中,俯瞰着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慢慢
地举起双手。她触摸到了头顶的白云,它非常柔软,她想扯下一片来擦拭自己的脸,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她想逃避
那些喧哗,纵身一跃,像一只鸟一样飞了出去。她用力地挥舞她的翅膀,但是她直直地往下坠,左右一看,原来她的翅
膀没有羽毛,只是两只光溜溜的手臂!而在她的脚下,是黑咕隆冬的深渊。她四肢冰凉,恐惧地闭上了眼睛。她一直往
下坠落,坠落……突然,在她即将着地的刹那,一双手拦腰抱住了她,紧紧地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袁真醒来了,朦胧之中她发现自己被丈夫压着,丈夫的手正在她身上忙碌。她用力推他:“你干什么?!”然而她
力气太小,不可能推开他。方为雄一身酒气,气喘吁吁地说:“我心里不好过,我、我晓得你心里也不好过,我想给你
一点安慰……”
她叫道:“我不要!”
然而他不理她,身子一翻,蛮横地压住了她。她只好摊开四肢不动弹了,浅浅的泪溢出了她的眼角。他像一头野兽
般冲撞着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她里面隐约作疼。她咬着牙等他完事。当他从她身上滑下来,躺在她身边喘息时,
她说:“你就是这样安慰我的吗?”
他说:“感觉不好?”
她说:“好,好得像秘书长跟我谈话一样。”
“什么意思?”
“我被你强奸了,”她说。
上班打扫卫生是袁真每天的必修课,她很认真地将沙发与桌子抹了一遍。过去除了打扫卫生还要打开水,自从搬进
新办公楼之后用上了饮水机,就免了这一道程序了。官大一级的郑爱民是不做这些事的,在机关里,地位的高低就从这
些细小的事上体现出来。郑爱民还没来上班,他已经五十四岁,再有一年就要退居二线,仕途没有了奔头,他就有了随
心所欲的自由。他不来袁真心里就要轻松一些,否则,她又得承受他的狐臭、烟味,他的垮下来的两片脸,他的颐指气
使,还有他与网友语音聊天时毫无顾忌的打情骂俏。
袁真忙完这些琐事,坐下来打开电脑修改一份材料。
表妹吴晓露无声地闪进门来,手在她肩头一拍:“姐!”袁真惊得一颤,回头瞟一眼,不高兴地道:“死鬼,吓我
一跳。”
吴晓露比袁真只小四岁,但只看得三十出头的样子,穿一件红色的紧身毛衣,一条紧绷绷的蓝色牛仔裤,曲线十足,
活力十足,也性感十足。她眼睛轻飘飘地一乜,说:“我又不是你领导,你吓得着吗?”说着,兀自在郑爱民的大班椅
上坐下来。
袁真忙说:“别坐那儿,人家很忌讳的。”
吴晓露只好坐到长沙发上,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姓郑的,亏你受得了;就凭这一点,也得赶紧提拔一
下,免得受他的窝囊气。”
袁真看她一眼,说:“我晓得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有这么大的面子?来看你的初恋情人的吧?”
吴晓露嘴一撇:“你不识好人心,我哪有心思看他?才不想惹那个麻烦呢,再说偶尔碰见了,也把眼睛瞪得像卫生
球,谁理他呀。”
袁真说:“我晓得你是来看我的,看我的笑话的。”
吴晓露说:“你这是什么话?我难道会幸灾乐祸?昨天我不知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是不接就是关机,后来问了
姐夫,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也猜是谣传,我如此清高的表姐,会为了一官半职寻死觅活?与性格不符嘛!不过,要是
我,哼,既然你们都误会我,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假戏真做,不答应提拔我,我就不从楼上下来!”
袁真说:“幼稚,即使当时答应了,等你下楼之后,还可以不作数的,非但提拔不了,还得背一个要挟组织的恶名,
成为大家的笑柄。”
吴晓露说:“我看你才幼稚,你看那些提拔的人,有几个不跑不送的?有谁像你一样等着天上掉馅饼?手段不重要,
关键是结果。”
袁真说:“看来你是专程来给我上课的。”
吴晓露摇摇头:“从我知事起,我妈就念叨要我向你学习,我哪有资格当你的老师?我只是觉得,你在市委机关呆
了十几年了,竟然从没有主动登过领导的门,真是资源浪费!你一清高,别人就认为是不尊重领导,谁喜欢?这方面你
还真得向姐夫学习。你那种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派头,简直就是自我孤立。有一句话,让我们共勉吧:如果现实无法改变,
就只能改变我们自己。”
袁真不想与她讨论下去,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嘛,免得你又憋着劲不见我。”
袁真话出有因。表妹吴晓露本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子,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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