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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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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在这儿,从窗户向外射击吗?”
“哦,偷猎的人不会走得这么近。”
“这倒是挺有趣的,这是一种高尚的消遣。”
巴奈特在一个隅角打开一扇十分狭窄的半十字型窗。
“瞧,”他喊道,“透过树丛,我可以隐约见到距离这儿大约250米远的‘老塔’,这该是悬垂于克勒兹河上方的那一部分吧,是吗?”
“差不多是那儿。”
“是的,的确是的。哎,我看到在两块石头中间有一丛野丁香。您顺着枪尖望去,看到那朵黄花了吗?”
说毕,他以肩抵住枪,砰的一声,花儿应声而落。
乔治·卡泽冯面露怒容,这个看上去不像是个枪法高明的“普通助手”究竟想要干什么?他有什么权利这样乱闹一气。
“您的仆人都住在城堡的另一头,对吗?”巴奈特说,“他们不可能听到这儿发出的声音……但是,很遗憾,这样一来又会勾起达莱斯加小姐那令人伤心的残酷回忆。”
乔治·卡泽冯莞尔一笑。
“达莱斯加小姐还坚持认为那天早晨的枪声与她弟弟的惨死有关联吗?”
“是的。”
“但是,如何证实这种关联呢?”
“实际上,我本人刚才已经证实了这其中的关联。某个人站在这窗户前,她弟弟正悬挂在另一端的主塔边上。”
“但是,她弟弟不是失足坠死的吗?”
“他之所以失足是因为他双手攀附的那块突出的山石突然瓦解的缘故。”
乔治·卡泽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我不知道达莱斯加小姐的陈述中会有这样的意思,我也不明白我居然会面对这样明确的指控。”
“明确的指控。”巴奈特重复道。
乔治·卡泽冯盯着他,这位普通助手镇定自若,他说话的语气,毅然的神色使卡泽冯越来越惊讶。他暗忖这个侦探是否存心来与他作对的。他们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交谈,渐渐地双方都采取了敌对态度。乔治·卡泽冯不得不认真对付。
他猛地坐下,继续说:
“她认为他弟弟架云梯的目的何在?”
“他要按图中所画的十字所指示的地方寻找他父亲生前藏匿的20万法郎。这张图您是见过的。”
“我从来没同意过他这种解释。”乔治·卡泽冯抗议道,“如果他父亲已积攒起这笔钱,那他为什么不还给我父亲而要把它藏起来呢?”
“除非被藏起来的不是那笔钱,不然相反的意见倒是值得一听。”
“那么,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应该通过假设才能确定。”
乔治·卡泽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可以肯定,伊丽莎白和约翰两人对所有的假设都考虑过的。”
“那不见得,他们不是像我这样干这一行的。”
“一个行家,即使他洞察秋毫也不能无中生有。”
“有时也能这样,您认识在盖雷看管报库的格雷奥默先生吗?他从前是您厂里的会计。”
“认识。他确是个杰出的人。”
“格雷奥默先生认为约翰的父亲在他从银行提取了20万法郎后的第二天曾去拜访您的父亲。”
“恩,怎么?”
“我们难道不能假定这20万法郎在那次拜访中已如数付清,收据暂时被藏在塔顶的某处。”
乔治·卡泽冯惊跳起来。
“但是,先生,您可知道,您所提的这种假设对我死去的父亲是极大的侮辱吗?”
“凭什么这样说?”巴奈特天真的问。
“如果我父亲收了这笔钱,他一定会正大光明地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的。”
“为什么呀?他不见得非要把个人贷款清偿的事务告诉周围的人呀!”
乔治·卡泽冯在桌上猛击一拳,忿忿道:
“但是,他是在两周以后,也就是说他的债务人死后数日,他才行使在马佐雷什产业上的权利的。”
“当时他是这样做的。”
“得啦!得啦!您在胡说八道,先生,您这样断言可要符合逻辑。就算我父亲收了这笔钱,后来,他到期去索债时,难道就不怕人家拿出收据来对证?”
“也许他已知道,”巴奈特语调抑扬顿挫,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别人了解内情,对方的继承人也全然不知债已还清。有人对我说,他十分喜爱这份地产,他曾经发誓一定要把它弄到手。后来,他就去世了。”
吉姆·巴奈特始终不动声色,不断地暗示对方。交谈的气氛逐渐起了变化。老卡泽冯被指控为背信弃义,骗取钱财。乔治·卡泽冯怒不可遏,气得脸色发白,他紧握双拳,双眼恐怖地瞪着这位貌不惊人的助手。这个人竟敢把事实陈述得如此卑劣可怕。
“我禁止您这样说,”他含糊不清的嘟哝着,“您这是信口开河,瞎说一通。”
“信口开河?不,我向您保证我决不是随意说的。我刚才所说的没有一点不是绝对真实的。”
乔治·卡泽冯被这意想不到的对手用各种假设所设下的圈套困住了,他竭力挣扎,大声嚷道:
“撒谎!您没有一点根据!要证明我父亲干了这种丑事,必须得到‘老塔’的塔顶上去寻找证据。”
“约翰·达莱斯加去过那儿。”
“不对,我认为我们不可能爬上30米高的塔这不是人力所能及的而且也不可能在两小时内做到。”
“ 约翰·达莱斯加这样做了。”巴奈特执拗地说。
“他用什么方法?”乔治·卡泽冯怒气冲冲地喊道,“难道他有妖术?”
巴奈特只吐出了这几个字:“用一根绳子。”
卡泽冯一阵狂笑。
“一根绳子?真是精神错乱!是的,我确实好几次无意中见他把箭往上射,愚蠢地希望能把准备好的绳子钩住塔顶。可怜的孩子,用这种方法是创造不出奇迹的。而且,怎么着,我再说一遍只用两个小时?而且……而且,事故发生后,好象有人在塔上或是在克勒兹河畔的山石上见到这根绳子。绳子并不像往常那样放在‘小城堡’里。”
吉姆·巴奈特镇静地反驳道:
“他用的不是这根绳子。”
“那么是哪一根?”乔治·卡泽冯神经质地笑着反问,“这故事可靠吗?凌晨时分,约翰身上系着有魔法的绳索来到他家花园的平台上。然后,他口里念念有词,说了几句神秘的咒语,那根绳索便朝塔顶舒展而去,于是,那位耍魔术的人骑上绳索,直奔而上。怎么!这可真是印度行僧的奇迹。”
“先生,您同约翰·达莱斯加一样不得不求助于奇迹。对他来说,那是最后一线希望。您也和我一样对这些想法是深信不疑的。不过,这个奇迹与您想象的恰恰相反,因为,一切都不是按常例和可能性那样自下而上产生的,而是自上而下。”
卡泽冯揶揄道:
“那么是上帝保佑罗!上帝给他的选民扔下了救生圈?”
“不必祈求神灵保佑,来违背自然的法则。”巴奈特平静地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奇迹产生与平常所说的冒险。”
“冒险?”
“对‘冒险’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这是一股令人不安、灵活无比的力量,而且又是最不可思议,令人捉摸不定的。‘冒险’把各种奇特的手段、计策都集中起来,相互比较,使之层出不穷。由于各类不同因素的影响,它又产生出每天出现的事实。只有冒险才能创造奇迹。当今时代,从天上掉下来的,除了陨石和星球的尘埃之外,还会坠落下别的东西。我所设想的是否有点离奇?”
“掉下绳子?”卡泽冯冷笑道:
“绳子或别的不管什么东西,海底下布满着足以使破浪航行的轮船颠覆的暗礁。然而,在空中并没有轮船在航行。”
“有的。只不过不叫轮船,它们有别的称呼,叫做气球、滑翔机、飞船等诸如此类的名字。它们在空中自由翱翔,犹如轮船在海中航行一般。这些各不相同的东西都可能被抛出其轨道,坠落下地。如果其中某一种东西成了一根绳索的辘轳,而且,这个辘轳钩住了主塔上的雉堞,这样,一切都明白了。”
“这样解释未免太容易了。”
“但是,这种解释是有根据的。请读一下前几周出版的当地报纸我昨天已拜读过,您就会知道,在约翰伯爵死前的一天晚上曾有一个气球飞跃本地上空。这个气球自北向南而过,在盖雷以北十五公里的地方抛下了好几个沙囊。我们当然可以推断,从气球里还扔下了一个系着绳子的辘轳。但有一个绳头落在平台的一棵树上,约翰伯爵为了摆脱障碍只得折断树枝。然后,他走下平台,手中攥着两个绳头,把绳子连结上。接着,他就顺着绳索爬到对面。这确是困难重重,但他年轻力壮,完全可以胜任。”
“后来呢?”卡泽冯喃喃而语,整个面部抽搐起来。
“后来,”巴奈特继续推论,“某个枪法高明得象职业射手一样的人站在这儿靠近窗户的地方,他看到这个悬在半空中的人,就往绳子开了一枪,把绳子打断了。”
“啊!”卡泽冯嘶哑的叫了一声,“那么您怎样看待这个事故呢?”
“然后,”巴奈特继续说,“这个‘某人’跑到河边,在尸体身上到处搜寻那张收据。接着他迅速地抓住垂挂的绳子,把绳子拉下,又把那张证明文件扔进井内。然而,司法人员却轻而易举地把它找到了。”
巴奈特开始指控卡泽冯父子。儿子继父亲之后也成了被告,确实其中存在着驳不倒的逻辑上的联系,把过去与现在联结在一起。
卡泽冯要解脱自己,奋起反击。与其说对巴奈特所说的话,不如说对他本人更为反感。他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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