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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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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冷,那把剑倒一点也不含糊。她拔出剑,让剑身暴露在庞加明亮的阳光下,周围的天气一下就变了。她是个北方来的陌生人,也是个用剑的女人,但她造成的效果要比她的身份惊人得多。一时间,周围暗了下来,仿佛有大片黑云遮住太阳,阻隔了热量似的。 

  周围还热吗?当然,气温依旧很高。但我的肌肉紧张起来。我开始发抖。 

  她站在圈外,垂着四肢,静静等待着,一手轻巧地擎着那柄奇剑。 

  我扫了“绝击”一眼。蓝色的钢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经过悉心保养,状态很不错。不过,两把剑间的差别不言而喻:虽然“绝击”也是把好剑,但它绝对不能改变天气。 

  我们一起踏进圈里,向场中走去,在标志圆圈中心的猩红色地毯前停下脚步,小心地将武器放在地上。 

  “绝击”比她那把无名北方剑长上几英寸,看上去也重得多。——不,那把剑不是“无名”,而是“不知名”。我觉得,武器的重量差距正精确反映了我和她悬殊的实力。 

  黛和我分头走回圈边,踏出圈外,又转过头来面对彼此。一会儿,我们会分别快步走进圈内拿剑,开始剑舞。佯攻,挥砍,踏步,操刃……这才是我们的表演内容。 

  她双唇一开一合,依旧在歌唱。看着她,我不禁想起自己的梦:一个唱着战歌的北方女人,与我隔圈相望。 

  脊椎上升起一阵怪异的战栗。我抖了抖身子,尽量把这种感觉赶走。“祝你好运,黛。”我对她招呼道。黛扬起下巴,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然后,她露出个微笑,随即又笑出声来。——再然后,她身子一动;向剑冲去。 
九 

  

  我拿到“绝击”之前,黛已经抄剑在手,向我脸上挥来。那柄北方剑划着奇异的弧线从我头顶招呼过去时,带起一阵剑风。在灼热的空气中,这阵冷冷的气流显得很奇怪。她一击之后,我已经拿起“绝击”,黛马上后退了几步,躲开剑锋。不过,递出第一击的到底是她。 

  我没有立刻还击,反而移步避开,踩着沙退到圈边,定睛看着她。只见黛举着剑,调整着握姿,她双腿弯曲,肌肉的纹路不断随动作变化。她也在打量我。 

  我的目光被她的剑吸引了过去。 

  她的剑身衬着银色的剑柄,显出种苍白的粉色,——不是花瓣或女人脸上那种颜色,倒像是稀释的鲜血。剑是单面开刃的,和“绝击”一样,也经过仔细打磨和保养。不过,我的剑上什么也没有,黛的剑上却通体覆盖着游走的符文。阳光下,符文耀眼地闪耀着,像钻石,又像冰,——寒冷的硬冰。 

  我看着那把剑,瞬间觉得它并没有出鞘。现在,它的鞘不是革,而是冰。冰保护着它,抵御着来自南方太阳的热量。 

  ——以及来自南方剑舞者的进攻。 

  黛站在圈那边等待着,——什么也不做,一心安然等待着。她浑身放松,积蓄着每一分能量,似乎完全不关心我的下一步行动。她泰然自若地站着,像我一样耐心掂量着对手的斤两。她望向我的眼神仿佛一位正在刹度(或者,按她的说法——剀殿)教导下学习剑舞要领的学徒。 

  阳光下,那银白与粉色相间的剑身色彩更加分明。她扬起剑,开始了剑舞。红白两色的光随剑刃的移动连成一线,仿佛包裹着烟火的流星轨迹。 

  黑地板板,那把剑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过,剑舞已经开始了。关于流星的比喻和关于剑的疑问一起从我脑子里消失了。 

  黛沿圈边挪着步,身后的金发仿佛在燃烧。她不时虚晃几剑,笑着,操着北方口音向我叫阵。她小腿和前臂上肌肉紧绷,每次举步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关节处筋腱的跳动。我默不作声地揣摩着她的动作步法,任她踏着舞步。 

  很显然,看到我抬剑时没有光,没有噱头,汗吉人都挺失望的。但是,我正忙着从黛的防御中寻找突破口,一时也没功夫照顾观众情绪。 

  和她一样,我警觉地立着,重心前压,将体重均匀地分在双脚上,同时步法流畅地在沙地上进退来去。看起来,黛的长处在于柔韧而敏捷的动作,但我的剑舞是力量,耐力和战法的集合。我身子太重,谈不上轻巧,肌肉也太厚,行动不可能太快。虽然我并不迟钝,但黛游刃有余的姿态和精准的出剑手法还是让我相形见绌,像只臃肿的河马。 

  我们根本不是合适的对手。我们也不可能发挥出高水准的剑舞。因为我们俩都不想货真价实地和对方动手。——好吧,至少我不想对黛举剑。眼下她看上去倒很是自得其乐。 

  每次她递上一剑,我都用“绝击”轻松化开。我手臂伸得比她远,剑也比她长。她虽然动作快,但根本无法攻近我身,这就让她的优势泡了汤。不过,另一方面,我显然不想伤到她,所以力量不敢使大,技巧也没全用上。这就像腼腆的母马碰上匹倔强的公马。母马躲躲闪闪,公马锲而不舍,双方都不会落败,但也彼此占不了上风。我们两人已经开始疲倦了。 

  这根本算不得剑舞。沙暴已经耗尽了我们的力气。无论眼下这种怪异的情况要求我们投入多大精力,无论我们多么珍视自己的名誉……现在我们完全不可能给汗吉人献上精彩的演出。我们马马乎乎地按习惯行动着,无论是战法还是技巧,都离受过良好训练的剑舞者差上一大截。 

  严格说来,虽然黛坚称自己受过凯殿的训练,但她不能算是真正的剑舞者。她和我不同。我是南方人,是货真价实的职业剑舞者。我知道,在靠剑吃饭的剑舞者圈子里,有条雷打不动的规矩: 

  即使在北方,女人也不能成为剑舞者。  

  不过,她很强,——强得超乎我的想象。疲倦和高热减缓了她的动作,但可以看出,她技巧相当纯熟。她出剑时威胁范围并不大,这越发突显了她不可思议的腕部力量,以及她和我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我很高,臂展比大部分对手都要长,“绝击”也比多数武器更长,更重。和很多男人交手时,这两点都是我的优势,但面对黛时我却没讨到多少便宜。 

  她从来不大幅度挥剑,也从不出剑过远,这样就保证了良好的身体平衡。一时没得手时,她也不会急躁冒进。很多男人正是败在这一点上:动作一急,他们不是体力消耗太快,就是破绽百出。我略用了点手腕,想用我的战法影响她(这会打乱她的节奏,让我的胜利来得更轻松),不过她根本不买帐,始终按自己的方式舞着。 

  沉着,对,就是沉着。她沉着地防御,沉着地进攻,沉着地还击。 

  她精准而谨慎地送剑,闪身,前臂和手腕的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的剑有好几次贴上了“绝击“的剑刃,但都轻易卸开了我的力量。她不徐不急,稳稳地踏着舞步。 

  黑地板板,这女人的剑舞真是绝了! 

  不过,我们都开始累了。黛的脸渐渐罩上一曾红色的阴影。太阳的炙烤本来已经让她两颊发烫,现在她看上去更是随时可能当场倒下。太阳,热,沙……面对这些,她的耐久力显然不如我。 

  连我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我真是打心眼里巴望着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黛一次次地低头,在手臂上擦掉额头上的汗。汗如雨下,已经开始模糊她的视线。我也浑身泡在汗水里,只觉得前胸后背,眉头发梢全湿漉漉的。不过,我已经相当熟悉这种感觉,惯于忽略汗水,全神贯注地面对对手。   

  我担心的是黛。这种念头扰乱了我的脑子,让我把剑舞的意义都忘了。——剑舞唯一的目的就是胜利。黛的剑从我的剑刃下方穿过来,在我左前臂下方划了一道。血马上涌了出来,把灰褐色的沙地染成朱红色。 

  有那么一会儿我呆住了(这简直傻透了)。不过,我马上举起剑,重新展开防御。 

  黛紧咬牙关,下巴紧绷起来。她仿佛戴着张精巧的大理石面具。丝缎一样光洁的面容引人无限遐想,但同时也隐含着危险的信号。“进攻——”她喘着气说,“别只防御,进攻啊!” 

  恭敬不如从命。我踏前一步,虚晃一下,向她递出一剑。剑身侧挥,猛地抽在她胳膊上,那里马上青了一块。如果我用开了刃的那面砍下去,她的手臂早就不连在肩上了。 

  汗吉人的影像模糊了。我隐约听见他们在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但现在,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剑舞和黛身上。我又热又累,脱水得厉害,呼吸也困难起来。还有一场战斗等着我,我必须省着点力气。如果在黛身上花掉太多精力,我不出几回合就会倒在首卡刀下。 

  “我的剑舞是胜利之舞——”黛说着,向我猛地攻来。 

  我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的剑轻松突破了我的防御,掠过我的手腕,在我肋前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怒火中烧地劈手横挡开她的剑(一般来说,这种方法并不值得推荐,不过刚才她那下的确让我很没面子),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住不放。黛松了手,剑马上掉在地上。她涨红的脸这时因为疼痛变得煞白。不过现在可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我一脚伸到她脚后,用力一扫。 

  (这招刹度可没教过。不过,反正这场剑舞也不算正规。) 

  黛重重地倒了下去。她咬到了自己的嘴唇,血马上涌出来。北方姑娘双唇抽搐着,看上去如此潦倒,如此可怜,连我都忍不住要为她难过了。她给我留了两道口子,但我只用了一招,就打掉了她的剑,还把她掀翻在地。现在,我只要把剑尖搭上她的喉咙让她认输,这场剑舞就结束了。 

  可我的对手不这么想。她够不着自己的剑,不过那块小地毯就在她身边。我早把这玩意给忘了,可她显然还记得。黛一把抓起地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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