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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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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化鹏饮了半杯酒后,长叹一声道:“老朽这位亲家,只这么一个独子,也难怪他忧急如焚,不知他在何处听说骊龙谷藏珍中有一起死回生神药雪莲实,或可救治其子,意欲用飞檄传书其父当朝首相,借用大内高手参与,所以催请老朽商量。”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令亲此举实为不智,不过在下可试为之治,是否治愈在下却无把握。”
余化鹏不禁大喜,忙唤过一镖伙,命速通知府衙。
严晓星缓缓立起,笑道:“治病如救火,你我就去吧。”
纽逢春一跃而出,在镖局外备好两匹骏马,两人飞骑而去。
两人到得府衙,只见衙外肃立着甚多人,其中有一青衣小帽,三绺短须,气度威肃,目睹两人下鞍,忙道:“亲翁,这位就是严公子么?”
余化鹏道:“少侠,这位就是老朽亲翁,现任金陵知府李仕荣大人。”
严晓星抱拳一揖,道:“在下拜见李大人。”
李知府道:“严公子,你我不必俗礼相拘,里请。”心中暗暗称异,只觉严晓星神彩飘逸,宛如人中龙凤,忖道:“如此年少便胸罗奇学,委实难得。”他知亲翁余化鹏在江南武林中极富声望,从不作浮夸荒诞之言,是以对严晓星由衷钦敬,丝毫不疑。
李仕荣与严晓星相偕漫步而行,笑语寒暄,更觉严晓星词令隽雅,谈吐从容,不禁大感惊异,道:“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严晓星恭道:“在下年方二十,后生未学,如有不逮之处,望大人见谅。”
说时已进入内厅,李知府肃客落座。
严晓星道:“在下此来诊视令郎病情,是否能有把握治愈未敢妄言,烦劳贵驾引路如何?”
李知府哦了一声道:“公子一路劳顿,愚意稍作歇息再作请求,既是如此,当就领公子前去。”说着离座而起,引严晓星余化鹏二人进入左侧厢房。
屋内药香扑鼻,榻上传出呻吟啜泣声。
床侧站着一中年妇人,神态端庄,双目红肿,想是啼哭过,尚有一美貌少妇,面容凄楚,挨着中年妇人之后。
李知府道:“公子,此乃贱内及小女。”
严晓星一一见礼后,目光落在榻上,只见一幼童伏睡着,盖着一张棉被,缓缓伸臂揭开,不禁一怔。
原来幼童骨瘦如柴,上身未穿衣服,第一根脊椎骨下突肿一鹅蛋大小肉瘤,色作紫红,周围肤色如同败纸,显然体内溃腐糜烂,损及内脏,情不由主地长叹一声。
李知府心神大震,忙道:“小儿,可有救否?”
严晓星道:“有无可救,在下暂不作妄测之词,令郎一病三年,得以不死,谅经常服用祛毒生肌及参补之药。”
严晓星微叹一声道:“庸医害人,一误至此,倘令郎初罹此症时,连服三剂以毒攻毒之药,定霍然而愈。”
李知府道:“小儿初罹此病时,不知是毒症,后来虽然发觉,但已是过迟。”
严晓星诧道:“此非平常之毒,令郎何以得之,实令在下不解其故。”说着目中神光迅视房内情景,突有所悟,又道:“令郎住在此房一直未曾搬动过么?”
李知府点点头。
严晓星忽手掌一扬,一缕眩目察芒飞向头顶木板缝隙,闪电穿入。
只听一声吱吱怪鸣入耳,严晓星迅快无比挥剑,寒虹展闪,砍碎了两块木板,坠下一只通体红赤,尺许长短百足蜈蚣。
李知府及其妻女不禁大骇。
余化鹏道:“就是这只毒蜈作祟么?”
严晓星道:“令郎想是吃了隔夜食物,毒蜈经过食物,沾留毒液其上,在下敢断言令郎并非仅仅食用一次便罹此症。”
李知府大惊道:“小儿最爱零食,每晚睡前必食糕饼密枣,食用未完,留置床侧桌上,尚不准仆佣收去,明晨醒来再次服用,公子之言诚是。”
余化鹏道:“李公子之毒是否有救?”
严晓星急点了幼童睡穴。
幼童呻吟啜泣之声顿止,沉沉睡去。
余化鹏惊道:“三年来,我等想尽办法,使李公子入睡减少痛苦,亦用点穴之法,竟无法使他安睡,少侠你怎么有此能为?”
严晓星道:“点穴一道,易学难精,分寸拿捏更难,但在下仍一知半解,说穿了不值一笑,在下先闭了李公子阴阳经脉,后点睡穴,不料侥幸奏效。”说着五指扣起幼童手臂诊视脉象。
屋内李知府等人皆屏息凝神注视着,沉寂如水,心情紧张无比。
半晌,严晓星才收回右臂,将棉被给幼童盖好,缓缓立起,凝视着李知府道:“令郎真元亏损极钜,虽仗药力苟延,却宛如蜡尽之火,不知府上有无百年以上参乌之药,在下着手治疗时,需药力相助,使令郎培元固本。”
李夫人道:“老爷,那年爹爹京中派人送来两支参王,不知有用么?”
严晓星忙道:“快请取来!”
李夫人急急出房而去。
余化鹏长吁了一声道:“大人,公子有救了。”
李仕荣闻言,不禁大喜,道:“小犬倘获痊愈,必重重厚谢严公子。”
说时,李夫人自己匆匆走入,手捧一只尺许长短沉香木匣,打开匣盖,一股清香扑鼻袭入。
只见两支参王根须井然,宛如人形,并列放置匣内。
严晓星微笑道:“救治令郎,只需一支足够,大人不要相谢在下,仅求赐赠一支参王,以备合药济世,为大人种福。”
李仕荣哈哈大笑道:“区区微物,公子拿去就是,心田种德,公子必后福无穷!”
严晓星也不再说,转身走向榻前,在囊中取出一小铜盒,内以黑绒裱里,插有大小长短不一的金针,轻轻揭开棉被,右掌按在幼童椎背上,运气行功,一股热流源穴攻入。
李夫人及其爱女默默祈祝菩萨庇佑。
余化鹏向李知府低声道:“严少侠年纪虽轻,但一身所学却无所不包,大大超过他年岁之外,智慧之高与生俱来,乃武林内千百年“罕见人才”,他日成就定不可限量。”
李知府道:“亲翁说得极是,尤其严公子飘逸神彩,令人心折,待小儿痊愈后,我要与他盘桓些日。”
余化鹏微微一笑。
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严晓星额上冒出热气汗珠,缓缓收掌取出金针,在幼童十二处穴道砭入。
忽闻余化鹏惊噫一声。
李仕荣心中一震,忙道:“亲翁为何惊诧出声?”
余化鹏伸手一指,道:“大人请瞧令郎。”
李知府凝目望去,只见其子背上肿瘤隆起较前大了一倍,宛如拳头大小,惊道:“亲翁,要紧么?”
余化鹏答道:“如不出我所料,少侠必将令郎体内之毒逼出体外。”
严晓星道:“余局主,在下意欲借用文房四宝。”
李仕荣忙命人送上笔墨纸砚。
严晓星略一思索,濡亳疾书下一方:朱砂,二两;雄黄,二两;黄硼砂,二两;血竭,二两,苦葶苈,二两;没药去油,二两;乳香去油,一两;蟾酥人乳浸,一两;牛黄,一两;冰片,一两;沉香,一两;麝香,六钱;珍珠二钱;熊胆六钱,参王切片,用文火以无根水煎饮,可煎三剂,每剂以二十四碗为度,最初两日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碗,分七日服完。”
一手王羲之草书,龙飞凤舞。
李知府乃饱学之士,取过一看几乎爱不释手,出得房外忙命差役赶往药肆照方检药后,急急迈入内面。
余化鹏道:“这肿瘤如何处置?”
“割除。”严晓星道:“但需三个时辰后将体内余毒尽驱逼入瘤内。”
余化鹏望了李知府一眼,暗暗示意其所料不差。
三个时辰是何等漫长,李知府道:“严公子书法苍劲,入木三分,下官意欲乞求……”
严晓星笑道:“大人台前不啻班门弄斧,若有教正之意,在下何吝涂鸦。”
李知府忙高声唤进一年老长随,命取来一幅贡品宣纸,铺展案上。
严晓星濡毫挥笔,填上一阕“熙州慢”。
“武林乡占第一湖山。”
咏画争巧
鹫石飞来
倚翠楼烟霭
清猿啼晓
况值禁垣师帅
惠政流入欢谣
朝暮万景
寒潮弄月
乱峰回照
天使寻春不早
并行乐免有花愁花笑
持酒更听
红儿肉声长调
潇湘故人未归
但目送游云孤鸟
际天杪
离情尽寄芳草
继草书下款,字写魏碑,力透纸背。
严晓星放下笔来,笑道:“满纸涂鸦,不堪寓目。”
李知府赞不绝口。
药已检来,立即在厅内以泥炉文火煎熬。
看看三个时辰已尽,严晓星徐徐拔下金针,在怀中取出一柄锋芒犀利小刀,霍地割下毒瘤,弃置桶内,创口未见一滴血水溢出,再贴上一张拔毒生肌膏药,解开睡穴。
幼童睁目竟然翻身坐起,唤道:“爹,娘,孩儿好了么?怎么痛楚消失了。”语音虽弱,但中元较前为强。
李知府夫妻不禁喜笑颜开。
严晓星道:“速服下一碗药汁,尚需安睡,饥时可饮稀粥鸡汤少许,七日后可平复如初。”
三年来,李仕荣从来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笑道:“严公子,亲翁,咱们去花厅内畅饮一番!”
花厅布设幽雅,佳肴纷陈,季知府命人取来一坛百年以上竹叶青酒,谈笑风生。
言谈之间,李知府已知严晓星系武林世家,身负血海大仇,便道:“严公子大德不足言谢,无物相报,下官身边现有一物可借与公子,或可稍有助益。”探手入怀,取出一块五寸见方金牌,两面各镌有一条五爪金龙,并镌有两行字迹,递与严晓星。
严晓星接过一瞧,神色立凛,肃然收藏入怀,立起抱拳一揖道:“如有所成,在下当叩谢大人。”
李仕荣微笑道:“不必言谢,下官只求公子在金陵稍留七日,以后倘路经金陵还请驾临,免下官思念。”
严晓星道:“大人言重,在下必等令郎痊愈后再作南游。”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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