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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墟上跳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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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小雨从来就不谈及感情上的事。我说起自己心事的时候,她平静或麻木,毫无吃醋或者生气的表现。我对她说得最多的还是叶雯。她说,才子佳人的爱恋史,在书里才是完美的,你说的简直让我感到太遥远了。她几句话,就把我的话打断了。我闷在那里,也不想理她。她走过来蒙住我的双眼,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看到她无拘无束的样子,我的忧伤顿时化解了。
周小雨是快乐的风,更是快乐的雨。
我在电话里说,你来吧。她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傍晚时分,她像一只冬眠醒来后的幼小母兽,怀着饱满的情欲而来。她蹄蹄踏踏的足音从一楼响起,给沉闷的“碉堡”带来了生机。在楼上,我都能闻到她到来的气息。
她一来,我们就开始做爱,她说她喜欢做爱。她还说,一个不会享受性爱的女人,是一生的悲哀。我说,我是你的第几个男人?她说,你说这话很无聊。我说,如果我娶你当老婆,你还会跟别的男人偷情吗?她不理我了。每当这时,她就说,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第13节:学会享乐吧
如果拿我的前妻孙妮和周小雨做比较,那完全像是两代人的感觉,虽然她们的年龄相差不到五岁。在她们的身上几乎毫无共同点,所以这样的比较也毫无意义。
孙妮是千千万万妻子的缩影,希望自己的男人追求进步,有出息,既能出人头地,又能赚钱守家。她们寄托婚姻就是寄托一个人。从内心来讲,谁都喜欢这种个人奋斗的方式,但是我总是偏离传统的轨道,价值观也和世道所认同的有点格格不入。
有人说,婚姻是笼子。我不喜欢这样的比喻。我认为,婚姻就是要使两个人同化成一个人,这同化的磨砺过程比进入笼子要痛苦得多。
我对孙妮的感觉被一种古怪的因素左右着。孙妮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忙碌的时候,我对她肃然起敬(儿时我喜欢穿白大褂的阿姨,这感觉一直没从我心上消失)。我们结婚以后,在一个小家里,她在我眼里好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她总是用医生对病人的口吻和我说话,那种职业习惯让我感到她就像是我小时肃然起敬的阿姨。我曾努力想改变这种感觉,但是非常艰难。
我躺在床上看书,她很反感,总是对我说,你不能这样看书,那样你的眼睛很快就会近视的,你若戴个眼镜就更难看了。她出于关心地拿掉了我手中的书。我的心正沉浸在书中一个精彩的章节里,她的唠叨和关心,使我感到心烦。我辩解说,我躺在床上看了十几年书了,我的眼睛不还是好好的。我什么习惯都可以改,但如果不让我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我就几乎难以入睡。我还说,毛主席把书码在床上,一辈子都是躺在床上看书,怎么没见他戴眼睛?她说,你能跟毛主席比吗?他是伟人,你是什么?有时,我们居然就为这些细小的事搞得彼此心里闷闷不乐。
我更害怕生病。这还不是因为什么病使我痛苦,而是我害怕孙妮在我面前尽职尽责地行使医生的权利。对一个小小的感冒,我过去根本就不会当回事,也懒得上医院,不吃药慢慢也就好了。可是孙妮不这样看,说什么感冒会导致肺炎还会导致其他病,等等。我说,在理论上,你是对的,但我有免疫力,能抵抗感冒的病变。她根本就不听我的,一手端着开水,一手拿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药丸,要我必须按时服用,表情严肃,口气生硬。我望着她发呆,感到她的身上散发着一整座医院的气息。
我对孙妮的这种关心,感到格格不入。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我这人不知好歹,用孙妮的话说,我的身上长着一根歪筋。
其实,我说这些琐事,简直是有些无聊。我要声明的是,我不是有意贬损孙妮。用世俗的眼光看,她的确是个会照顾人的好妻子。我要说的是,我忍受不了婚姻的磨砺期。我的身上的确长着一些粗砺古怪的东西,但你要磨掉它,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忍受不了婚姻的驯化,是一头拒绝绳子的牛犊。
孙妮像我小时敬仰的阿姨。这样,我们的婚姻就非常危险。
吴迪对我说,你的身上有卡夫卡式的恐惧和忧郁。
卡夫卡一生都在独处。社会像一个巨大的笼子。他说,一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他用一生的努力躲避或逃离这只笼子。
吴迪的话使我想起卡夫卡笔下的那个土地测量员K,他为何要寻找城堡?去城堡干什么?K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要去的目的。面对这西西弗斯式的命题,没有人能够解答。虚无、死亡、阴郁、绝对真理,像一团淤泥搅和着他的灵魂。
一个烂熟的比喻:走进婚姻就像走进城堡。卡夫卡一生都在和城堡作对,就像堂吉诃德和风车作战一样。他不断撕毁婚约,在爱的恐慌中抵制着城堡。其实他是害怕内心里的一座城堡。
我对吴迪说,卡夫卡的忧郁是绝对的忧郁。他是一个忧郁的精灵,几个世纪才会有一个卡夫卡。
吴迪猛抽一口烟说,别谈卡夫卡了,学会享乐吧。
他的桌上摊开着一本没写完的小说,名字叫《阁楼里的女人》。我翻了几页,凭感觉是一篇有意味的小说,一个神秘的女人足不出户,总在等待着什么。
他说,我写的就是现实中的一个女人,或者一个鸡,一种误入歧途的爱情。现在才仅仅开始呢。
第14节:你不也在偷情吗?
周小雨说我闷在“碉堡楼”里,浑身都要发霉了。她在电话里叫我赶快出来,她说她正在一家酒巴里百无聊赖。其实,我也正在孤寂的黄昏里十分无聊,她的邀请简直正中我下怀。
当时,我趴在黄昏的窗口听两个老女人在吵架,感到很刺激。一个骂:我操你妈的×。另一个回骂,你妈的×早就被操烂了;另一个骂:你这婊子,连男人都不想操你了。另一个接着骂:你这烂货,连公狗都懒得操你了。她们的声调居然很压韵,骂得简捷,通俗易懂,很有节奏感,毫不拖泥带水,并且男人味十足。最后,她们休战了,两人各自坐在废墟的砖石上不言不语了,像一对沉默的朋友。我感到,她们可能也实在无聊了,仅仅图个嘴上快活。如果她们是男人,就没必要用嘴操来操去了,这里到处都是废砖烂瓦,要解决问题实在太简单。而她们只有靠幻想中的男人的东西来迎战啊,似乎只有这东西,才具有爆破力和杀伤力。我发现了她们吵架的原因:她们在废墟上搬着残砖乱瓦,好像准备在楼下搭建一个鸡窝,估计是在抢占地盘时发生了争执。
我赶到酒巴时,天就黑了。酒巴里几乎没什么人。周小雨独自坐在那里,用萎靡的眼神望着我。
我说,你今天的脸色怎么这样阴沉。
她说,昨晚我一夜都未睡好觉,一整夜都在做噩梦。
我说,什么噩梦嘛,晚上你那么清醒,还会做梦吗?
我梦见我死了,一大群蟑螂抬着我的尸体。天呐,真恐怖。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你那破碉堡楼,我再也不想去了。现在我想起蟑螂就恶心。
我安慰她说,你没适应那样的环境。过去我的确想搬走,但现在我也懒得搬了。
她说,为何你屋子里的蟑螂那样猖狂,恐怕是你的身上有种令蟑螂喜欢的气息在诱惑它们吧。你不想搬,那你就和蟑螂为伍吧。
我喝了一口啤酒说,我身上的气息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说是什么气息?
她好像懒得和我说话了,望着酒杯出神。
在灯光下,周小雨一缕淡黄色的头发随意拉耷在脸上,皮肤苍白,过多的睡眠使她像一株缺乏阳光的植物。
她说,舞厅昨晚关了,你知道吗?限期整改,陪舞小姐被撵得鸡飞狗叫的。什么时候再开始营业,我也不知道。
我开玩笑说,到其他地方再找件事情干吧。这城市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乏漂亮小姐,“姿”源匮乏。
她把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说,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三陪女,你的心理怎么越来越阴暗?
我说,现在的舞厅跟鸡窝没什么区别,不在那地方演唱也罢。我感到你还是适合在酒巴当个巴台小姐。
她说,我在那种地方呆厌了。这个破城市里的酒巴哪有什么档次,总是被一帮醉鬼们搞得闹哄哄的。
我说,那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呢?
她说,我也不知道。
过去我很少到娱乐场所里去,我天生喜欢独处。现在的娱乐场所如雨后春笋,是因为人们越来越孤独,或者说越来越无聊。于是,人们发明了娱乐业,用机器来生产快乐,但是你感到过快乐吗?
酒巴里的洋文化已成为社会的时尚,但我总感到这种文化还没有老百姓随进随出的茶馆里随意而自然。不错,酒巴卖的是文化气氛,可这文化气氛实在太贵了点。你呆在里面喝酒,还要有绅士似的姿态,还要装扮成深沉状、忧郁状,像在思考着什么、享受着什么,绝对不敢大声地说荤故事。一个乡下的文化人喜欢的永远是舞厅或者发廊,你要他在光线昏暗的酒巴里坐一会儿,那比他坐在向他训话的上级面前还要难受。他的每一声咳嗽都在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刚开始涉足酒巴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受。所以从本质上说,我实际上是个城里的乡下人。
我害怕有些女作家写酒巴的文章。她们说在酒巴可以把心情泡甜软,可以让心情放一次假,还从文化的高度从精神文明的高度来抒发情怀,可我总感到她们有种媚雅的作态。
酒巴在我的心目中还是阴森的象征。你坐在那里,眼睛常常出神,显得更孤独,目光在霓虹灯的光线下,游离恍惚,显得呆滞而贪婪,仿佛体内的酒精点燃了,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情欲。总之酒巴不是把我们的精神泡甜软了,而是泡苦硬了,甚至还把我们的精神泡脏了。
所以,那时我努力把周小雨从酒巴里拉出来,把她推荐到舞厅去演唱,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的努力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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