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处女的感情-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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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一滴冰凉的东西，大概是泪吧，落在他创口上；渐渐地他听到有人在喊，起先是隐约的，时断时续的，后来重了，能辨清楚了，只是一片雄哥雄儿的混杂。他悠悠地睁开眼来，只见霞玉跪在左边，妈在右边流泪，并不大声哭，才明白自己只晕去了一回儿。爱人的泪和慈母的泪一颗颗落在他的创口上，和他的血起着交溶。他伸出手来握住他的妈的手。　　　　
　　　　“妈妈！儿——儿子毕竟又……舍弃了你老人家了！”　　　　
　　　　“雄儿，你好好的去吧！无论你去的地方是天堂或是地狱，……总等一等你妈吧！……你妈再过几年也就来了！”这几句引起了满堂的人的伤心泪，没有一个不掩面啜泣。　　　　
　　　　“唉，雄哥哥自杀了，姊姊出嫁了，叫我跟谁玩呢？”羡俊用小手拭着泪到妈怀中伏着哭，他的天真的悲伤引起了他妈的如涛的悲泪。　　　　
　　　　“玉妹，我——我毕竟非见到你不可吗？”他的声音又微弱下去。“这……这是我为你流的，最后一滴……一滴血了！”他的眼又渐渐地阖上去，话又几乎不能分辨了。“我已杀了那狗东——东西，谢老儿，总算复了仇，泄了恨！……”以下只是嘴唇的微动，话是听不出了。　　　　
　　　　突然一个沉毅的声音震动了正欲纵声大哭的霞玉和雄霄的妈，这正是剑君的声音，他捏紧了手里的枪。　　　　
　　　　“过来，玉妹！”　　　　
　　　　霞玉惊异地过去，他举起枪对准她的胸口只一枪。鲜红的纯洁的血在她的新嫁娘的衣服的胸脯上淌了出来，她咬着牙一声不喊，正要倒下去的时候，剑君已过来抱住了她。她倚在他的怀里睁开眼来温柔地微笑着，对她哥哥说：“谢谢你，我的好哥哥！”　　　　
　　　　剑君在众人的惊异中把她轻轻的放在地上，掷了手枪，然后过去跪在雄霄的身旁握着他的已凉的手道：　　　　
　　　　“这朵薄命花是没勇气自杀的，她只会流泪！你虽酷嗜流血，但我知道你不忍下手！与其让她在俗夫手里憔悴，不如让我折了她吧！现在你的血尽了，她的泪也流完了，你好好儿地去黄泉之下安息吧！在这最后一刹那，她终究是你的！”凄凉寂寞然而华贵的笑浮上了他的脸，他站了起来，泪也跟着落下来。　　　　
　　　　雄霄和霞玉在纵声的大哭中显现了胜利的微笑，渐渐地断了气。　　　　
　　　　剑君扶起了跪在霞玉尸旁哭着的媚莺，这一对幸福的夫妻相对微笑了。“这一对可怜的情人！”他们互相偎倚着，看着躺在地上的一个维也纳军装的青年军官的尸首和一个穿着富丽的新嫁娘的衣服的薄命花。　　　　
　　　　堂上的红烛辉煌着！　　　　
　　　　在一片号哭声中，命运之神露着牙齿狞然地笑了！　　　　
　　　　二十三日，一九二九年，五月，于怀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