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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5期-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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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生计而四处漂泊。 
  蒋蓉还是留他吃了一顿饭,席间顾景洲提出“合作”,即自己来加盟这个小小的宏生陶器店。顾景洲30岁出头,正是才华横溢的年份,蒋蓉则比他小4岁;一个做“光货”已经卓然成家,一个做“花货”亦已声名鹊起。两人若愿合作,必是紫砂界独一无二的珠联璧合。 
  但是,蒋蓉婉言谢绝了。 
  时光飞越了60多年。晚辈的我在采访蒋蓉老人时有一段对话,兹录于下: 
  问:当时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答:因为当时我觉得,他说的“合作”,不仅是指生意,还有别的意思。 
  问:别的什么意思?是否指感情上的? 
  答:是的。 
  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答: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我心中的人,不是他这样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问:当时那个年代,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许多人不就是在一起凑合着过过日子的吗? 
  答:别人可能是这样,我不这样。 
  问:别人说,如果你们能够结合,就是一门两泰斗,紫砂界的风光就都被你们占了。这一点你想过吗? 
  答:其实他和我的观念是不一致的;他看不起我做的花货,我也不喜欢他的傲气,两个性格不合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问:当时你那么拒绝他,他是不是有点难堪? 
  答:其实我们都没有直说。他是个很清高的人,说不合作,那就算了。 
  问:现在回顾这件事,你觉得当时做得对吗? 
  答:没有什么对不对,我只是怎么想,就怎么说。 
  蒋蓉的回答使我感到世界上最不可改变的就是女人。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她们爱情婚姻的航标,哪怕它仅仅通向不可能出现奇迹的苦难岁月。可以想象,被蒋蓉婉拒后索然离去的顾景洲心里是难受的。他一生未向女人求过爱,“合作”也许是他以最大的勇气、最含蓄的口吻说出的最诚恳的求爱语言。和许多天才一样,当时他除了一手绝技别无长物,在找不到出路的现实的种种羁绊下他的生存一样地十分艰难。他和蒋蓉的恩怨并未了结,10年之后他们还将聚首共事,演绎出另一番故事,那是后话。 
  1945年的宏生陶器店分明是蒋蓉一家在汪洋中艰难度日的风雨之舟。有一家“兄弟书店”坐落在它的隔壁,店主是个20多岁的进步青年,名叫朱豪。蒋蓉的大弟淦方不仅和他厮混得很熟,还经常拿一些“红色”的书籍回来传看,起先蒋蓉并不在意,那些内容新鲜道理实在的书籍同样也吸引着她。后来淦方老是“革命”、“解放”的不离口,蒋蓉便多了一份担心。侵占宜兴的日军一直到这一年的9月才放下武器受降,新四军光复宜兴后即迅速撤出。国民党又回来了,青天白日旗重又升起在小城的上空,国共两党又成了生死冤家。有人提醒蒋蓉姐弟,小心县党部的人,他们的鼻子很长,经常有事没事地在这一带觅食呢。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一天下午,县党部几个便衣来到店里,一张盖了大印的传票交到蒋蓉手上,说县党部的书记长蒋如镜先生要找蒋淦方谈话,被一起带走的还有隔壁的朱豪。据说他是共产党。淦方前脚走,母亲周秀宝就急得晕过去,还有最小的妹妹梅林,她前不久被查出有肺病,有时咯出一口血,把大家吓得半死。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药,她只好乖乖地躺在母亲身边,脸色像一张白纸。这个祸不单行的家就像被推到了悬崖上,那些日子里蒋蓉急得团团转,邻舍们说,谁要是被县党部盯上了,那就逃不了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命运。淦方此去凶多吉少,要把他从虎口里救出来谈何容易!她穿过深深的大人巷去到县党部打听,一连几次都没有人理她,后来她在一个管事的头目手里塞了几块银元,那人才答应让她见一面。大牢里可怜的淦方双手被吊在高处,脸庞和身上是一道道的血痕,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仅仅几天,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就被折磨得惨不忍睹。“通共”的罪名是可大可小的,这里的人没有兴趣听她的申诉,也许除了钱和妖冶女人没有什么能让这些党国的官员们瞪大眼睛。蒋书记长可能是因为忙于党国大事,求见一面的可能几乎是零。这时有一位卸职归田的沈专员出场了,此人50多岁,自称是蒋书记长的至交,一生宦海沉浮,深谙所有官司诉讼的一切环节。按照沈某人的说法,要让蒋淦方自己走出县党部的大门起码必须准备500大洋。对于囊中羞涩的蒋蓉来说,这不啻是个天文数字。钱是这个乱世唯一的救命稻草,没有钱的穷人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被活活涂炭。沈专员还说,淦方的手已经被打断了,蒋蓉还必须替他代写一份登报用的“自新书”,等等。沈专员看着把蒋蓉逼得差不多了,便转了话锋,说出了另一层意思:其实蒋书记长也是个读书人,决不贪恋钱财,他喜欢紫砂壶,对蒋小姐的才艺很是佩服,过些日子蒋书记长就是50大寿了,这样一个机会,蒋小姐可要抓住啊。 
  蒋蓉没有想到,自己的壶竟会和弟弟的性命联系在一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阴谋。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清代有位名叫邵大亨的制壶高手,一生视官场如粪土。有一天,县官传他到衙门,要他定制紫砂壶。大亨不从,竟被县官严刑毒打。后来,大亨便胡乱捏些壶样搪塞,县官实在无法,只好把他放了。 
  无论如何,她不愿把自己的作品送给一个道貌岸然的刽子手。可是弟弟的生命危在旦夕,一把壶若能换回一条命,就是自己委屈死了,也对得起淦方了。 
  急火攻心的日子蒋蓉的嘴上满是燎起的火泡。一个弱女子一心要救弟弟于水火之中。在与沈专员的斡旋中,她提出了如下条件:一、淦方是无辜的,她不可能代写什么“自新书”;二、她只愿意送一把壶给沈专员,至于沈某人爱把壶送谁,都与她无干;三、壶和人必须同时交换。 
  10天之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淦方终于出来了。 
  蒋蓉送给沈专员的壶,造型像一口古井,称井栏壶。那是清代陈鸿寿的款式。陈鸿寿号曼生,原是一位饱学诗书、精通金石书法的才子,“西泠八大家”之一,清嘉庆年间在与宜兴毗邻的溧阳当县令。他一生酷爱紫砂,创造了传世的“曼生十八式”,井栏壶乃十八式壶款之一,蒋蓉把它稍改了一下,加强了它的寓意:那一口像幽深隧道一样的黑暗之井,总有一天要枯竭! 
  论工艺,井栏壶属于光器作品,藏不了半点拙。有人说不会做光器的人才去做花器,其实花器乃光器基础之上的象形点缀;井栏壶的工艺要求鉴证着一个艺人的功力,蒋蓉的这把救出弟弟性命的井栏壶不过是她心烦意乱中的率性之作,但沈专员和躲在他背后的蒋书记长还是获得了极大的欣喜。1945年秋天的宜兴小城到处都在流传着蒋蓉一壶救弟命的故事。被夸张了的女主人公在民间演绎的故事里变成了一个半仙式的人物。据说蒋蓉的壶半夜里会发出一种自然的光亮,放在宅子里可以消灾辟邪。但被神化了的蒋蓉及其一家并未走出厄运。就在淦方回来的第二天,妹妹梅林就口吐鲜血平静死去,年仅17岁。蒋蓉抱着梅林慢慢冷却的身体,一声长长的恸哭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世界在为小妹伤心得掉泪。漫天飘飞的雪花正陪伴着梅林走向她最后的安息之地,她终于安眠在潜洛老家一片被刨开的冻土之下,安眠在父亲的身边。之后的一连多天蒋蓉米汤不进,莫大的悲哀像无边的寒流无孔不入。如果说,她曾经为一把壶救出弟弟一条命而暗自小小地得意,那么,妹妹最终死于没钱医治,B0让她陷于深深的愧疚。 
  “梅林比我长得漂亮,她嗓子好,会唱戏。她死后许多人说,她到天上去做仙女了。”蒋蓉晚年的叙述里仍然带着忧伤。她用幽幽的话语向我描绘少女梅林的倩影,那是一个娥眉,修身,幽怨、哀伤的女子。一种美丽的伤逝在60余年后的今天依然让蒋蓉的内心疼痛得那么清晰。 
   
  四 天道酬勤 
   
  地理意义上的蜀山,只是宜兴陶瓷产区丁蜀镇北郊海拔几十米的一座小山。宋元丰八年(1085年),有一位自巴蜀而来的东坡居士云游至此,感念于这里的水光山色与其家乡十分相似,不禁击节吟哦:此山似蜀,岂不妙哉。他决心在这里买田养老,在松风明月间度过余生。历史不知该感谢苏东坡还是感谢蜀山,一座不知名的土丘在苏东坡登临之后便通贯着一股绵绵不绝的鲜活之气,搭建在山坳里的书堂翰墨飘香,使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灵性。金沙泉水鲜,阳羡茶芽香;连东坡书院的书卷气也是香喷喷的,起于北宋的紫砂器也难免不与东坡先生发生关系。至少,一种以他名字命名的提梁壶成了自古到今的经典。但他未必会知道,900年之后的蜀山脚下,紫砂生产已经从一盘散沙式的零星作坊变成众星聚首的大本营。历经沧桑的中国紫砂将迎来它大劫不死、绝处逢生的春天。 
  今天的人们早已找不到“蜀山陶业生产合作社”的旧址。但人们会铭记蜀山脚下的南街古巷深处的一座百年老宅——“杨氏祠堂”,在1955年初秋的某日它被一串突然引爆的鞭炮惊醒。从此蜀山不再寂寞,它周围土坡上的数座龙窑已经一扫萎靡重振雄风。一张被岁月遗失的紫砂艺人集体合影里有朱可心、任淦庭、吴云根、裴石民、王寅春、顾景洲、蒋蓉等人的身影。历史将证明这七位筚路蓝缕、历经磨难的艺人是中国现代紫砂史上承先启后、担纲挑梁式的大师。 
  这里的南街其实是紫砂贸易的集散之地。因为它傍着蠡河,水上交通便捷,南街的尽头连着北厂,隔河与北街相望。窑户们多在南街有自己的门市,他们在这里收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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