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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爱情-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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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缺锅,花冲到集市上买来一把挂面,煮了草草吃了,算是迟到的午餐。
天气闷热得古怪。
大姐回到家里,首先在门框上挂了红纸,并放了两挂鞭炮,驱除晦气。天快黑
的时候,用塑料袋提了十多个鸡蛋,赶到镇江花冲两人的住屋,先问了一些情况,
就坐在床上摆龙门阵。
屋外下起雨来,不急不缓,绵密而细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从漆黑的雨地钻进一个人,是大姐夫。他没带雨伞,蓝绦
卡的上衣完全湿透。
“你来做啥?”大姐惊疑地问,“小影一个人在屋头,咋行?”
“嘿嘿,”大姐夫憨憨地笑着,“伯伯他……是要叫你、回去。”
“叫我?妹儿他们咋办?”
“他叫你,”大姐夫不解释,坚持着,“回去。”
大姐不敢看悦悦的眼睛,伯伯的话向来不可违抗,她终于随了丈夫,不明不白
地钻进小雨飘洒的黑暗。
剩下的两个,眼睁睁地看着迅速发生的事,弄不明白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声斑驳中,悦悦突然锐声大叫:“我明白了,鬼老头在故意惩罚我们!把大
姐叫回去,把恐惧留下来!他晓得我们没有经验。”
花冲眼睛发直,悦悦的哀泣弹拨着他的神经,从反而激发出他的勇气。他胸脯
剧烈起伏,出气很响,看着柔弱的女人,一瞬间想到了无人保护的江雨夜,就那么
一下,一个美丽的生命便归于黄泉。
他悲从中来,然而不是悲哀,却是悲壮,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在心中成熟。
我是男人,他想,在这个世界,这个雨夜,只有我,是她唯一的救命方舟。
“没什么了不起的,”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坚毅的气慨,张开怀抱,把悲
伤的悦悦紧紧搂住,“天没有塌下来,即使塌下来,还有你的花冲呢!”
悦悦水湿的大眼深深凝视他,一瞬间,一股心心相通的电流穿过两人的灵魂,
他们不但是共享过幸福的男女,而且是共享着患难的恋人。人说过多的幸福使爱情
短命,而患难才让它永固。他们现在在经受着患难的考验了,除了对方,别指望还
有其他援助。他们会胜利地游到彼岸的,只要两人在这里相濡以沫,紧密扶持。他
们在绝境中失去的只是怯弱,获得的将是永远的爱情!
他们憧憬着一定会来的胜利,内心反而趋于平静。他们温柔地互相拥吻,耳鬓
厮磨,把白天的烦乱和床铺上熏人的臭气,统统摔到九霄云外去。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睡在床上,沉沉进入梦乡。
一声炸雷把花冲惊醒,稍俟平静,便听见竹材狂舞,风声如万马奔腾,把房顶
上的油毛毡掀起一角又愤怒地摁下,哗啦啦的声音,震彻屋宇。
大雨接踵而至。苍天象被愤怒的大力神用重锤敲破,千万吨水流争先恐后地肆
虐着大地。
屋里飘雨了。花冲翻身而起,把蚊帐的四角死死地压在床席四周。
悦悦还在熟睡。
花冲小心地躺下去,正要闭上眼睛,就听见悦悦的呻吟。呻吟越来越大,似乎
要与雨声毗美。
“喂喂,”他赶紧轻轻地唤她,“哪里不舒服?”
“我痛,唉哟……”
花冲情急地抚摸着她的大肚子,希望有助于减轻她的痛苦。但悦悦的叫声丝毫
没有减弱。
“痛啊!我痛啊……”
花冲束手无策。
“我要起来!我要起来!”
这是大姐走之前教他们的,生之前要不停地走动,不然胎儿打横,就只有剖腹
了。
花冲马上把她扶起来,悦悦一手搭住他的肩,在已经湿透的地上勉强地来回走
动。
风没停,雨没住,夜的寒凉席卷而入。悦悦边走边呻吟,眉毛鼻子在一瞬而亮
的闪电中扭曲得丑陋不堪。花冲脱下衣服,为她技在肩上,自己则裸着上身,牙齿
打颤。他的头脑异常清醒,看着悦悦的痛苦,充分感受到了做女人的不易,也充分
认识到了女人的伟大。男人确实轻松,男人从女人身上摆得欢乐,留给女人的却是
欢乐的副产品——痛苦!
那么,男人有什么理由声明说,自己比女人强?男人的痛苦女人也在承受,但
女人的痛苦男人基本上承受不到。
他几乎是背着悦悦,在地上不知走了多少时候。腿发软了,眼发酸了,但悦悦
肆无忌惮地惨叫声象一道道钢鞭,抽打着他的灵魂,使他不愿放慢自己的脚步。
都是我带给她的。他想,如果能与她互换,我情愿给老天爷磕头啊。
他机械地移动着脚步,悦悦的惨叫好象来自遥远的荒野,旷渺而凄凉。
突然,背上的悦悦挣扎下地,摔开他的搂抱,跑去蹲在早就准备好的马桶上。
“叫赵老师!”她一边用着力,一边对他喊,“快去!”
花冲跑出屋子,去敲赵老师的门。大雨淋着他,冷风吹着他,他牙齿格格响,
浑身打哆嗦。
“赵、老师——赵老师——”花冲尽量控制着情绪,有礼貌地叫着,“赵老师
——”
除了风雨雷电,没有任何回音。
“声音大点儿呀!”悦悦的斥责从屋内传出,痛苦使她的声音走调,“你哪里
象救人!哎哟……”
花冲的神经象要绷断的弦,他一下子放开喉咙大喊:“赵老师!赵老师哎!”
同时歇斯底里地敲门。他不能让他的爱人出危险,假如由于他的斯文而耽误了他的
悦悦,他将要悔愧终身。
赵医生终于慢吞吞地起来。借着昏黄的电灯光,花冲才发现自己赤着的上身。
但他已不来及害臊,他忙忙地领着赵医生进屋,忙忙地扶悦悦站起来。
赵医生俯下身,用电筒照了照悦悦的两腿间,说:
“还早呢!躺到床上去。”
言毕出门。花冲只听见她的门闩响,然后是啪嗒一声关灯。
风更大,雨更狂,风雨凄凄中的花冲,紧紧地搂着悦悦。悦悦的呻吟变成了委
屈的哭泣,而花冲的眼泪也在这个回顾无人的茫茫黑夜里,不争气地流下来,与悦
悦的眼泪交相混合,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悦悦终于把小家伙生在马桶里,一股热喷喷的腥味,直冲
花冲的咽喉。
悦悦睡下去,脸上是复杂的表情,而眼睛里,荡漾着一览无余的母亲的温爱。
“是个儿子吗,冲?”她明知故问道。
“是儿子。”
“他为什么不哭呢?”
“他是、睡觉了……”
悦悦的嘴唇动了一下,是想哭?是想笑?是解脱?是悲伤?统统看不分明。
花冲跑出屋子,去敲赵老师的门。大雨淋着他,冷风吹着他,他牙齿格格响,
浑身打哆嗦。
“赵、老师——赵老师——”花冲尽量控制着情绪,有礼貌地叫着,“赵老师
——”
除了风雨雷电,没有任何回音。
花冲把那血糊糊的肉团,倒进了已经醒来的镇江。
他在河边站了许久,对一个消失的肉团突然有了割舍不断的思恋,它毕竟让人
想到了生命,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主题。
然而风雨中的镇江吐着浑浊的泡沫,倾刻间将这个主题淹没。短短一个月中,
花冲已经历了两次生命的淹没,一次是长大成人的女同学江雨夜,一次是现在刚刚
成形的小男孩。
生命在痛苦中孕育。
又在痛苦中结束。
而酿造生命的,是具体的男人和具体的女人。
他与一个具体的女人悦悦经历了苦难重重的暗夜,他们在书写共同的历史时把
彼此也写入对方的灵魂。
悦悦,花冲在黎明前的镇江边发誓,生命的淹没使我重新认识生命,女人的苦
难使我重新认识女人,我在这段时间里重新认识了女人和你,不管你有多少地方不
如我的意,你都是我的爱人!
回到学校,花冲与悦悦的关系进入了成熟期,激动少了,摩擦也少了,经过了
那次患难,人也就突然长大了几岁。对悦悦,他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的关爱。
他曾担心了一段时间,害怕伯伯因为女儿的事而迁怒于他,万一给学校写信揭
发就麻烦了,然而一段时间过去,没有动静。
他轻松下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轻松!
悦悦也更加爱他,这种爱不象以前那样,以一种一味的娇气来表达,以致惹得
他心烦而争吵,而是女人对自己钟爱的男人那种温馨的无微不至的体贴。每逢星期
天,悦悦来到他的寝室,收一抱脏衣服,到洗衣房一件一件地搓洗。她把头发绾起
来,完全是一个成熟主妇的形象。
他们的爱情也成熟了,至少花冲认为是这样。
转瞬之间就放寒假,春节要到了。
悦悦要求和花冲一起回大巴山过年,花冲找各种理由加以推辞,他之所以不想
要悦悦和他一起回乡,是不知道父亲会怎样看。不管怎么说,父亲在他心里,都有
很重的份量,很大程度上,是父亲并不多于表白的沉甸甸的希望给了他压力,让他
在人生的旅途中,不至于轻飘飘地偏离太远。
那么,突然带一个“准”儿媳回去,父亲会心里会怎么想呢?
于是,他就大肆渲染大巴山的怪异,他说山里的厕所可不象川西平原的那么规
范,大巴山的厕所全都建在猪圈里,每次解手,猪们都要把它脏兮兮的尖嘴,拱到
你的身上来。有些家庭,为防止野惯了的猪逃跑,将围栏修得很高,你无法翻进去,
只能蹲在圈外的大坑上干事。院里的狗们会逐臭而来。你拉一截,它们舔食,截,
象忠实的清道夫。即使没有狗,那随时都有的在小路上过往的农人,也要让你得沉
得住气,不然,事情就办不成。
“那些女孩家也这样?”悦悦被花冲的话吓住了,半好奇半担忧地问。
“当然!”花冲说,“女孩家不但敢当着人蹲在粪坑上解手,一大清早,还敢
一边撒尿一边和路上的人问好,不管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果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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