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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6-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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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哀求)这孩子再挨不得打了。
黑三:(上前,一手推倒她)去你个妹子的!
翠喜叫了一声。黑三拉着小东西进了小屋,砰地把门关上。
翠喜:(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她跳起来,扑过去)开门,黑三,我的
孩子在里面,开门!
里面不应,只有黑三喘着气的咒骂声、毒打声。
翠喜:(乱打着门)开门!开门!你要吓着我的孩子!我的儿子!
孩子开始哭起来。
翠喜不顾一切地喊着,擂着门。
旅馆里,顾八奶奶坐在沙发上,向陈白露愤愤然地诉说着。
顾八奶奶:哼,我才明白,男人真是没良心。你待他怎么好。也是枉然。
陈白露:(淡淡地)怎么,胡四跟你怎么样了?
顾八奶奶:(长叹一声)准知他怎么样!这两天就没见着他的影子,我
待他的情分可真不薄,你看,他一不高兴,就几天下管我。(忽然地)露露,
你给我倒点儿水,我。。
顾八奶奶从手提包里取药。陈白露递给她一杯水。
顾八奶奶:(吞下药,捂着胸口)我的心痛。一想起胡四这个没良心的
东西,我的心又痛起来了。
陈白露:你真是天下最多情的女人。
顾八奶奶:所以我顶悲剧、顶痛苦、顶热烈、顶没法于办。嗳,爱情,
从前我不懂,现在我才真明白了。
陈白露:(抬起眼睛,瞟着她)哦?
顾八奶奶:(十分自负地)我告诉你,爱情是你甘心情愿地拿出钱来叫
他花。他怎么胡花,你也不心疼。
陈自露:(一笑)怪不得常听人说爱情是要有代价的。
顾八奶奶:那是一点也不错的,白露,我们是好姐妹,你在四爷面前替
我给他说说,在电影公司再给他找个事。他嫌银行的事儿钱少,没意思;我
也想过啦,他当明星,准红!你看他哪点儿不像个电影明星,身材、相貌、
鼻子。。
这时,张乔治推门走进来。
张乔治:(满腔热情)Hello!我一猜你们就一定在这儿。走过去紧紧拉
住两个女人的手)Hello、Hello,哦,密司顾,(上下打量)你真是越来越
漂亮了。
顾八奶奶眉飞色舞正想说话,他又转向陈白露。
张乔治:Ohmy,我的小露露,mydear。
顾八奶奶:博士,你别老这么叽哩叭啦地翻洋话好不好?
张乔治:Oh,SQrry,Sorry,完全对不起。我简直不习惯说中国话了。
顾八奶奶:博士,这两天你没跟胡四一起玩么?
张乔治:胡四?前两天我在俱乐部又看见他拉着那条狗,走来走去。
顾八奶奶:这个没良心的,他情愿拉一条狗,也不带着我。
张乔治:怎么,你们又闹了?那他在门口干什么?
顾八奶奶:什么,他在门口?
张乔治:奇怪,你不知道?
顾八奶奶:亏你还是个出洋念过书的人,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张乔治:念了书,不见得就算得出顾八奶奶想见胡四呀。
顾八奶奶:(美美的一笑)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走了。
(快步走到门口)古得拜,拜——拜!
门突然打开了,胡四站在门口。
顾八奶奶一看见他,先是想乐,忽然又噔噔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扭过身去。胡四还是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又换了一套衣服,更“标
致”了。他看了一眼作出生气状的顾八奶奶,径自走到镜子前。
胡四:(对着镜子照着,整了整领带,漫不经心,慢吞吞地)我可开了
眼啦,那个小东西,真有股邪行劲儿!
顾八奶奶:(憋不住)谁?你说什么小东西?
胡四:金八爷都没玩成的那个。
陈白露猝然口过头。
木梆一声一声地响过去。
一个声音:(低声地叫出花名,因为客人们都睡了)宝兰、金桂、海棠、
小翠。。
屋里,小顺子把灯熄灭,从抽屉里拿出洋蜡头点上,小东西缓缓地走进
来。
小顺子:怎么样,挂上了么?
小东西摇摇头。
小顺子:(叹了一口气)那你一个人。。先睡吧。
小东西:(看了他一眼)。。
小顺子:(安慰地)去。。去他的,。。先别,别想它。
老远忽然传来翠喜的哭嚷声:“你打吧,你打吧!你今天要不打死我,
你不是你爸爸揍的!”
小东西:谁?谁在打她?
小顺子:她,她男人。三姑娘也是苦命!。。
翠喜哭哭啼啼地走进门。
小顺子:怎么,瘸子又让你回去?
翠喜:(还嚷着)回去,我今天就跟你回去!回去咱们就散,这日子有
什么过头!
小东西愣愣地望着她。翠喜从小屋里抱出孩子。
小东西:你走了?
翠喜:(抽噎地)嗯,妹、妹子,刚才那个住客,你。。你挂上了么?
小东西:。。
翠喜:(一手摸着小东西的脸,一字一噎地)苦。。苦命的孩子,也。。
也好,你今天一个人在我这个床睡吧,半夜里冷,多盖点被。。落到这个地
方。。病了。。就更没人疼、疼了。
小东西望着她那哭肿了的扭歪的脸,忍不住,猛地抱着翠喜呜咽起来。
翠喜:(心酸地掉下泪)妹子,你,你别哭,我明儿。。一大早,我。。
就来看你。
小东西拼命抹去眼泪。
翠喜:我走了。
小东西点点头。
小顺子:我也歇去了。(对小东西)睡吧。
小东西:嗯。
翠喜和小顺子都走了。
外面一个人的声音:“落灯啦,落灯啦!”
小东西坐在桌前,睁着大眼睛,木然地望着摇曳的烛光。
。。一片阳光。阳光下石硪腾空而起,有力地落在地上。一个高大的汉
子回过头来,黝黑的脸上,汗珠闪烁着铅灰色的光泽。他咧开嘴笑了,目光
中流露出怜爱、温情,。。
父亲的脸渐渐模糊了。
摇曳的烛光。小东西孤零零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灰色的拂晓。清冷的街上几乎还没有人,远远的,在巷子的尽头,几个
人影围成一团。从那里传来哭声。
那是在宝和下处的门口,一张席子卷着一具尸体,翠喜怀里抱着她的孩
子,嘶哑地哭着。
翠喜:苦命的。。妹子,你,你死的屈啊,你不该。。死!
小顺子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脸,他手上拿着的一根扯断了
的绳子,在冷风中飘飘悠悠。几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悲哀地在严寒里瑟缩着。
忽然,围着的人无声地闪开了一道缝,就在很近的地方,陈白露和方达
生站住了。
翠喜:(什么也没看见,她的眼泪滴落在卷起的席子上)妹子,再苦也
得、得活着,你怎么。。走了这条道啊,妹子。。
方达生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脸因震惊和痛苦而扭歪了。在他身后是陈
白露,她的眼睛显得那么大,充满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迷惆、恍饱和震惊。从
卷着的席子里露出一根小辫,上面还扎着那条红缎带。。陈白露突然用一只
手捂住眼睛。
翠喜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满面的泪水,她发现了面前这个穿貂皮大衣的
女人。她看着她。
陈白露的手顺着脸颊一点点垂下来,她也看见了翠喜。
一个年轻的美貌的女人和一个受尽欺凌、蹂躏而憔悴衰老的女人,就这
样默默地,彼此对视着。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一点点掩盖了小东西的尸体,掩盖了这个
世界。
公园里,还是在那条长椅上,方达生和陈白露坐在那儿,头上和身上落
满了一层雪花。他们谁也没说话,像两个陌生人似地坐着。过了很久。
方达生:(喃喃地)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陈白露一动也不动。
方达主:(猛然转向她,声音暗哑地)我问你,为什么允许金八他们这
么一群禽兽活着?!
陈白露:(终于抬起眼睛,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地)我告诉你,不
是我们允许不允许金八他们活着,而是金八允许不允许我们活着!
说完她慢慢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去。雪地上,留下她的一行足迹。
空荡荡的游乐场,落满了雪的秋千一动不动。
窗外,雪还在下着。陈白露站在窗前,她穿着黑丝绒旗袍。屋里没有一
丝动静。
一扇门打开了,立刻传出人们打牌的喧笑声。有人在叫:“露露!露露!”
陈白露不回答,依然那样站着。
张乔治从里面走出来,一面向里边的人说。
张乔治;不,不,我就来,你看我来请她。
他的领带散着,背心的扣子敞开着,兴高采烈地向陈白露走过去。
张乔治:(似灵感附了体,站住)哦,我的小露露。
陈白露看着窗外,不动。张乔治走到她的侧面。
张乔治:你真美,今天你简直太美了!(吟诗一般)美,美极了!
你穿得这么忧郁,这么诱惑!
从窗子里可以看到,旅馆的大门口走出一个人,提着一只箱子,那是方
达生。他走下台阶,走上马路。有一瞬间,他似乎想停下来,抬起头,但他
没有,他沿着街道走去了。
张乔治的声音一直在继续着:“露露,你真会用香水,闻起来(一声长
长的“嗯”)这么清淡,而又这么幽远!我一闻着那香水的香味,Oh,no!
你的美丽的身体所发出的那种清香,就叫我想到当初我在巴黎的时候,(飘
飘然、神往地)那巴黎的夜晚,夜晚的巴黎!”
方达生的身影渐渐地远了,终于消失在雪雾中。
张乔治:露露,你为什么不笑?露露!
陈白露仁立不动的黑色的背影。
一片黑暗。红色的小蜡烛一支支地燃着,跳动着,映出了陈白露朦胧的
脸。
烛光。陈白露的声音:“这光,多美,多亮,。。”
潘月亭的脸在她旁边出现了。
潘月亭:吹灭它!快,吹呀!
陈白露:为什么要吹灭它呢?
潘月亭:(笑着)吹灭了,让大家吃啊!
陈白露:(冷笑一下)好!我吹灭它!让大家吃!
她一口气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灭。满厅灯光大亮,乐队奏起响亮欢快的音
乐。男男女女们,围着一张张又圆又大的餐桌,个个举起酒杯,喧笑哄闹着
向陈白露身边挤过来。
“恭喜你,我的白露,干一杯!”
“永远发亮的明星,我们干杯!”
“美丽的小寿星,喝我这一杯!”“干吧!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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