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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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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一笑,弹弹手指甲,抠去指甲缝里的污垢,又呷了口茶,往里面招手,喊了个名字。昏暗的屋里飘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也不说话,拍拍衣襟,往巷子深处行,客人便跟上去,一前一后。小一点的老板蹲在门口的书摊后,叼着云南出产的阿诗玛烟,与路过的买书人招呼,热情得紧,一问价,皆要四五折,最便宜的也得三折。而且有时,一本标价二元钱发了黄的旧书,比如《戏曲四种》,居然喊十五元,也有人买。真奇怪。万福在一边听了就说,把那图书馆的书搬来,咱们准发财。赵根瞪了他一眼,你敢,我剁你的手。我还指望再去借呢。再说书上都盖了公章,人家一问来路,如何说?搞不好,得进派出所。书摊上不少花花绿绿露胸脯露屁股的16开大的杂志。赵根瞧得耳热。万福蹲下来煞有介事翻动。看摊的小老板瞅了半天他的脸,终于不耐烦地喊,不买别翻。万福起身,嘴里嘀咕,啥玩意嘛。赵根问是什么书?万福说,你自己看。赵根好奇,也蹲下身去翻,翻了两页,没敢再看,赶紧走。巷子里虽说少有阳光,身体已发了烫。
  
  赵根喜欢唐诗宋词,不过看得甚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读过的次数起码不少于十次。赵根说自己可以默写出水浒一百零八将的姓名及其各自绰号。万福不信,说你就牛逼吧。结果俩人打赌,明希自告奋勇当裁判,赵根用一枝铅笔头证明自己并非吹牛,一个人名也没少。万福只好让俩人骑上背,在地上爬圈,学马跑。
  赵根不太喜欢《红楼梦》,一个男人整天与一堆可称为人精的脂粉厮混,其纠葛萝藤有啥意思?赵根知道毛主席要许世友读红楼的典故,也许自己尚不到真正能理解这本书的年纪吧。话说如此,诗为文眼,曹雪芹写的诗也真露怯,比起唐诗,往高处说,就准一流,离伟大这概念差了几重天。曹雪芹为什么把准一流的诗在《红楼梦》这部伟大的小说里?这好比顾客去百货商场买最高档的皮衣,皮衣上镶的钮扣居然是地摊上的货色。可惜赵根也没处去请教别人,以解心中所惑。看《西游记》,看孙悟空当齐天大圣时最过瘾。后面罗嗦重复,所谓八十一难多半是上天神仙的座骑、侍童、亲戚等下凡弄出,还不允许孙猴子打死,只有一个无亲无故的白骨精死得凄惨。赵根觉得疑惑。佛祖似在故意折磨刁难,好让这真经多卖几斤银两。既欲普渡世人,佛海无边,何不干脆直接宣讲真经,折腾这么一大圈?这不为难人吗?或言,想用这难透出真经可贵,来之不易,好让世人珍惜?那这一路风霜雪雨,愣就是舞台布景,是假难,唐僧就不可能被吃掉,一定能取来经。哪怕没有悟空八戒沙僧。三个徒弟不过是一个变戏法遮人耳目的道具,也许八戒是惟一的知情者,所以才一无所戒。
  赵根对三国人物之谙熟犹胜于水浒。赵根觉得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将将的大耳贼其实蛮高明,当然,过五关斩六将千里不留行的关云长、长板坡上一声吼喝断江水的张翼德也挺厉害。只是赵根颇为白袍白甲的赵子龙甚为不平,七进七出千万骑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何等英雄气概!还不是没拜把子呗。三国里,赵根过去佩服赵云,现在最佩服的是曹操,也许是因为曹操会做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这等胸襟眼光岂是书中与戏文里刻意塑造的那白面奸臣所配有?其实把《三国演义》里那些忠与奸的字眼撇掉,也能看出曹操是何等风流人物。
  赵根第一次看到《三国》还是在小学三年纪,当时班上有位同学家有,厚厚三大本,人民文学社出版。赵根小心开了口,许诺承包他的作业,并狠下心任那同学自他从小积攒的一大叠香烟纸盒挑几张,予以交换。如是,那同学应了,但次日必须归还。放学接过书,赵根的心就跳得历害,没回家,去了某单位的厕所。里面的灯彻夜不眠。赵根把书包放在地上当坐垫,靠墙,就着晕黄灯光,小心翼翼地翻开书,书不能弄脏,弄脏得赔,这是同学再三叮嘱过的话。当最后一页终于合上,赵根心里有无限嗟叹时,一边揉揉发涩的眼睛,一边抬起头,这才发现天色发麻,竟已天亮,当即慌神,把脑袋放在水笼头下冲,人清醒过来,这顿打恐怕免不了。赶到那同学家,先还了书,回家,在父母铁青着的脸前老老实实跪下,老实交待。自然就免不了被李桂芝一顿暴打。
  赵根过去还喜欢走路看书,结果有一次,还是在城北姑姑家附近的一座矗有纪念塔的山顶。山并非很高,自山顶到山脚也就有一百多层石阶。赵根忘了当时自己在看什么书,看得入神,一脚踏空,滚下,顿时天旋地转,滚出满天星斗。躺在水泥地上晕迷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才被冷风吹醒。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死就是这样?眼瞅苍山如海,残阳似血,好不容易站起,没走两步,又趴地上。万幸的是脑袋没出血,晕晕沉沉回家躺床上咬着牙睡了一晚,竟然也过来了。
  
  今日见阳光,凶猛不可挡。如雷击天堂,霹雳震空响。长江水太长,疾风扑莽苍。歌者引吭唱,潸然泪两行。赵根喃喃。
  你说什么?明希讶道。
  没什么。吃饭去。我们先吃,吃完去找万福。饭菜给他留着。赵根说道。赵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看书,也许仅仅是饥饿。赵根先头所吟这五言古体倒是他自己初二时所写。那时,他常独自去爬山,爬的最多的就是那座城北那幢矗有纪念塔的并不巍峨的山。诗写得并不好,平仄不工整。赵根知道,不过非常喜欢。这些句子有一种睥傲一切的气概,或许还有点悲凉。它们是自动出现在脑海里,尽管那时他眼前只有一条河,还从未亲眼见过那条哺育出长江文明的母亲河,但山是他一个人的,天空是他一个人的,整个夏天也都是他一个人的。赵根端起蜡烛。明希站起。俩人的影子合为一体。
  两碗米饭各自捧到手中,一碗莴苣搁于灶台。明希扒了几口,眉尖挑起,凑至锅边从锅里拣出一只小指头粗的虾,挟至赵根碗里。哪来的?赵根吸吸鼻子。买莴苣时夹在叶子里面。可能是谁漏掉的吧。明希说道。嗯,我不吃,你吃。赵根又挟回去。放心,毒不死你。明希又挟过来。我不喜欢吃。真的。赵根说。真的?还煮的呢。明希嘴角有了盈盈笑意。赵根想想,咬下虾头,虾身挟过去,一人一半,万福没得。赵根吮吸虾头,舌尖抵住牙齿微微一抿,再咬碎,一点点咽下肚,赞道,真鲜。明希抿嘴轻笑,鲜死你。放下筷子,用手拈起虾身,咂了几口,又扔到赵根的碗里,你吃。我过去老吃。我都吃腻了。赵根放下碗筷,伸手作势去捏明希的腮帮子,吃腻了也得吃。
  眉一样的下弦月的光,从有蜘蛛网的檐角滑下,化作一泓湖水,淹没了屋子,地上有一滩闪闪烁烁的碎玉。而从门缝里往外看,水面上还浮泛起点点青亮,那是远远近近的屋顶。明希的吃吃笑声像从水边掠过的蜻蜓的翅。屋子四周残垣断壁间长出的草如同孩子那样,睡在夜色里,是那般安宁香甜。秋虫在唧唧叫,叫得寂静。赵根背起鞋箱推门出去,明希跟在后面,手头还拎着一袋下午编好的中国结。
  
  三十六
  南昌城,地不大,七城九洲十八坡。东西南北三十里,穿城十里南北达。七城门,一古塔,滕王阁望青山闸。三湖连,东西北,多少游人寻不得。大街少,小巷多,街名巷名都旺达……
  老屋前的老人望着遥遥暮色,哼起小时候的歌谣,嘴是瘪的,声音是漏的。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在赵根脚下发出悠然的噼噼啦啪的响。巷子里虽有往来的人,直到凌晨才灭的灯光,偶尔两句尖锐的喊叫,间或出现一个披件褂子乳房松松软软地抖出衣领追打自家孩子的妇人。但小巷是静的,与天空一样,黑白颜色。而刚走至巷子口,滚滚喧闹已扑面涌来,长街并没有因为这能生出露珠的月光屏住气息。事实上,月光就落不下来,霓虹在下面烧出熊熊火焰。火焰中呈现出一个个巨大的俯瞰浮生的汉字。几米之隔,便恍若两个世界。落在巷口的树影,一边是月光,一边是霓虹,在水与火中扭曲。
  巷口卖饮料的脚有残疾的老妇人注视着不远处的垃圾筒。是熊猫造型的垃圾筒,下面堆着几个散发恶臭的塑料袋。一个头发如古人高挽的人酣睡一旁。每天早上,老妇人坐在儿子的大板车上赶来此处,一直晚上十余点钟,才由儿子接回。午晚两餐,她儿子皆会骑车用保温瓶带来饭菜。明希好奇怪,问赵根,说,她要上厕所咋办?赵根摇头不知。也许老妇人已经习惯。再走几步,即是卖唱的盲人,边吹口琴,边用脚踩木板,木板上的连线拉动一个机关,敲响铃铛。盲人吹的最多的曲子是《小小少年》,还有“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这都是赵根熟悉的曲调。再走几步,就是一排手脸被炭火熏得焦黑的新疆人卖烤的羊肉串。羊肉的油脂在炭火里熔化,有很好闻的香味。穿着时髦的女人在摊位边三三两两站着,用牙齿准确地撕下串在竹签上的肉,嘴上抹的口红居然完好无损,让人叹服。明希咬了咬嘴唇,加快脚步。再往前走,是一个摆地摊卖过期旧杂志的中年男人,鬓发斑白,有顾客蹲下,也不招呼,目光黯然,不时望一望老福山那个方向。据说,这男人曾是资产上百万的大老板,去年老福山地下商场的一场大火烧掉了他曾拥有过的辉煌与荣耀。再往前走,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卖菜老人,骑在三轮车上,慢慢地驶过。
  
  赵根与明希来到展览路,街道不长,不足二百米,两边店铺林立,多为时尚女装、皮鞋箱包、发夹饰品、化妆品,内衣等。万福说,昨天他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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