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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死亡-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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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迫自己将那种连我自己也无法接受的想法挤出脑子,专心致志地收拾着房间,用洗衣粉努力消灭血迹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毁灭凶案现场的凶手。
房间里其他地方整理完毕之后,我开始坐着发呆。经过刚才那么一阵忙乎,浑身都被一种乏力的感觉所充斥着,一天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里争相浮现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复杂?真是令人头疼啊。四周又变得安静了,不知道那个书店老板是否还在街道上继续张望,哦,他应该已经走了,他留在这条街上,就是为了远远地看着孟玲,现在孟玲离开了,他也该回到他的书店里去了。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次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所房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留在云升街六号的302号房。
左边的厨房空落落的,厕所里的水管不断发出古怪的呼啸声,客厅里的窗户敞开着,潮湿的风从窗口吹进来,放在茶几上的一盒餐巾纸像白色翅膀一样不停扇动,从正对着我的电视机屏幕上,可以看到身后的客厅大门,在黯淡的屏幕中,一个人,一张沙发,一扇门,这种画面几乎是恐怖片中的经典镜头,我下意识地移动了下身子,避开电视机的屏幕。
右手边是三张敞开的房门,每间房里都亮着灯,仿佛每间房里都有个人,从孟玲的房间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认为那应该是风声那肯定是风声,但是我仍旧越听越害怕。
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胆。
我觉得自己需要和某个人通话,拿出手机来,想拨打家里的电话,却又停了下来。这个时间朝家里打电话,不符合我们以前通话的习惯,妈妈是个敏感的人,她一定会认为我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会多么着急呢。
想来想去,在南城,只有贾云和李云桐两个人可以帮我想一想眼前遇到的事情,而李云桐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情况,不用向他解释太多他就能明白。就这样,我拨通了李云桐的电话。他正在医院里守着发烧的孩子,接到我的电话,我还没有开口,他的第一句就是:“许小冰又搞什么鬼了?”这让心里一阵感动,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默默地听着,等我说完之后,他说:“是这样啊。”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你说她是怎么跑出去而不被我看到的呢?”
“也许她藏在别人家里了。”李云桐说。
“那血迹怎么解释呢?血迹直接通到楼下。”
“钉子弄伤了手,用手绢之类的东西捂住,血就不会滴下来了你进门的时候看到血迹了吗?”
我再次回想自己进门时的情景,正想说我不知道,却又猛然打住了不对,进门的时候是没有血迹的,当时门边放着我和许小冰的拖鞋,还有其他的一些鞋子,门口那一片地面已经完全被鞋子覆盖了。后来是为了将沙发移到门边,我才将那些鞋子踢到一边的。倘若在我进门的时候,地面上就有血迹,那么那些鞋子之上,一定也会有的,但是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鞋子上沾有血迹还有,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血迹最多的地方是在门边,而孟玲的手是在沙发上的钉子上弄伤的这说明,孟玲的手受伤的时候,沙发已经在门边了……我全身被一阵寒意笼罩起来假如是这样,我为什么没有看见孟玲呢?
听完我说了话,李云桐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地说道:“可能……不是你没看见她,而是你根本看不见她……”
“什么!”他的话我没听明白。
“嗯,”李云桐的声音很认真,“你想想我们在流芳湖里发现的那个女人。”
“怎么了?”他突然将话题转到流芳湖的女人身上,让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只有我才能看到那个女人?”
是啊,为什么呢?我怔怔地道:“也许当时她陷入了我们的视线死角?”
李云桐发出安静的笑声,这笑声让我觉得有些古怪,他继续安静地说道:“是吗?江聆,你总是喜欢为不合理的事情寻找合理的解释你就不能想想,其实有些不合理的解释,才是正确的。”
“啊?”我不知如何回答。
“不止那个女人,”李云桐道,“在医院里,我又看到了一个人,同样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不会吧?”我鸡皮疙瘩猛然冒出来了,却又忍不住想往下听,“你见鬼了?”
“我不知道。“李云桐说。
11
李云桐的儿子住在儿科第三病室,病房里有三张床,李云桐进去时,儿子正和临床的小病人在讨论动画片的内容,靠窗的一张床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孩盘腿坐着,正用一次性注射器从一只不锈钢的杯子里吸水玩。李云桐的老婆见他来了,便赶去加班去了。儿子正和邻床的小胖子讨论得入神,没有空理会李云桐,他觉得无聊,便只好盯着玩注射器的男孩看。那男孩不断将水吸进注射器,然后再挤出来,重复着这样单调的过程,仿佛其乐无穷。李云桐看了一阵,发觉那支注射器是使用过的,针筒壁上还沾着些血迹。他觉得这样的注射器给孩子来玩太不安全了,便走过去,对那孩子道:“小朋友,这个东西不干净,不要玩了好不好?”
他自认为这话说得很是柔和,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一个粗鲁的人,但是,当时他说完这话之后,那男孩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猛然抬起头望着他,身子朝后一窜,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墙壁上。李云桐倒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你别害怕,叔叔给你把这个扔掉。”他拿起那孩子扔在杯子里的注射器,正要朝旁边的字纸篓里扔过去,那孩子忽然怪叫一声,扑了过来,从他手里将注射器抢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全身瑟瑟发抖,那双豆子般的眼睛望着李云桐,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李云桐见这孩子反应奇特,也有点害怕,连忙安慰他两句,便回到了儿子的病床上。他发现儿子和邻床的小胖子都捂着嘴对他吃吃地笑,便问:“笑什么?”
那俩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狡猾地笑着。李云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看了看靠窗的那个男孩,他仍旧警惕地望着自己,那支肮脏的注射器被他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李云桐说到这里时,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将会怎么做,依照他的性格,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放下不理。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云桐觉得不能让那孩子继续玩那么脏的注射器,便按铃叫了护士。护士来了之后,李云桐跟她说起第三张床上的孩子,还没有说完,护士的脸色就变了。
“你说什么呀?”护士说,“哪个孩子?”
“他呀。”李云桐手指着第三张床,那孩子发现李云桐在和护士谈论自己,正瞪大眼睛注意地听着。
“谁?”护士回过头望了望靠窗的那张床,又迅速转过头来,紧张地道:“窗户外边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李云桐见护士有装傻充愣的嫌疑,语气不耐烦起来,“我说的是他,三号床上坐着的那孩子。”
护士又迅速回头看了一下,低声问李云桐的儿子和那小胖子:“你们看见那张床上的人了吗?”
“什么人?”两个孩子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那张床上没人。”
李云桐看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护士,没等他说什么,护士已经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两人走到门外,护士告诉李云桐,三号床已经有一个月没住人了,最后一个孩子是在那张床上因为肺部感染而去世的。说这话的时候,护士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怀疑李云桐,又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说完之后,她问:“你真的看见一个孩子?”
李云桐点了点头,他探头朝病房内瞧了瞧,那孩子还在那张床上坐着,手里摆弄着注射器,注射器内残余的血块,有一些被他挤到了床单上。他本来想说这也许是别的病房里的孩子,但再一想,即便是别的病房里的孩子,护士和两个孩子也应该可以看见。
“他长得什么样?”护士急切地问。
李云桐将那孩子的外貌形容了一下,护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将李云桐拽得离病房门更远一点,低声道:“你说的不就是一个月前才死掉的那个孩子吗?”
这话一出口,护士和李云桐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李云桐立即想起自己在流芳湖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都看不见那个女人,而当其他人看见她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会吧?这么邪门?”李云桐喃喃道。
护士也喃喃地道:“在医院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想了想,用笔匆匆写了几个字,递给李云桐:“你看,这是一个月前病死的那孩子家的地址,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去看那个干什么?”李云桐哭笑不得。
“随便你了,”护士带着好奇而恐惧地神情注意地看了看他,“至少你应该弄清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项虎。”
“项虎?”
“就是一个月前死掉的小孩。”护士说完匆匆走了,走到半途,又折返回来,“你给我留个电话吧。”
“干吗?”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护士说,“前几天也有个女孩看见过他。”
“啊?怎么回事?”
护士正要说几天前的事情,远远的人有人在大声叫“冯楠”,这护士答应了一声,匆匆写了电话号码给他,又记下了他的号码之后,便跑开了,边跑边回头大声道:“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啊!”
李云桐愣愣地站在走廊里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见鬼了,流芳湖那女人和刚才那孩子的面孔在他脑海里交织出现,他猛然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和那个“项虎”在同一间病房里,浑身一激灵,连忙冲进了病房。
当他进入病房时,第三张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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