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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5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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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为了钱财二字。
于是,在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他最终便爽快地笑道:“好,既然是我自己答应的,人给你!”
此时此刻,已经有人给五花大绑的小罕以及小齐兄弟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但依旧捆了双手。当听到李如松和汪孚林二人的对话,小罕的眼神中登时流露出了一丝凝重,可是,当他回头去看弟弟时,却发现小齐正揉着手腕,看汪孚林的眼神中显然带着深深的仇视,他不由得头痛了起来。
自从古勒寨被辽东兵马所破,外祖父王杲仅能带走很少一部分家眷,祖父和父亲虽说及时带着大多数族人逃过一劫,但继母使坏,他和弟弟根本他来不及跟上,就在辽东兵马的铁蹄下沦为了战俘。他倒是早想过如何见上李成梁一面,可王杲一个嫡亲孙子却在表露身份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得不耐心地拖到了广宁。今天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紧跟而来的变故却一再发生。
今天来的应该是李如松,可问他和王杲什么关系的,却是李如松身边这个比他年纪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而非要把弟弟要过去的,也是这个人。听此人之前的口气,应该是中原的读书人,这样的人来辽东干什么,又为什么会关注他们这样旁人眼中不值一提的战俘?
可想归想,小罕就算再聪明,也没有办法挽回已经决定的事。他默然无语地被人押了出去,路过弟弟身边的时候,他用又急又快的建州女真方言吩咐了一句,大意是小心谨慎,不要乱来,随即就被人推搡出了门。背后没长眼睛的他当然不会看到,汪孚林一面看着他的背影,一面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有些微妙。
汪孚林落后李如松一步出了屋子时,就看到一旁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
对于一个十岁少年的敌意,他丝毫没放在心上,反而笑吟吟地眨了眨眼睛道:“想报仇吗?要是想的话,跟在仇人身边,那可是最好的报仇方法。元杂剧赵氏孤儿挺有名的,但我儿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一个更离谱的版本。说是屠岸贾杀了赵氏一家,斩草除根的时候却被程婴骗过了,漏掉一个赵武。后来屠岸贾阴差阳错把赵武养在了膝下,最后这个视若亲子的养子长大之后,却断送了他的性命。小家伙,学着一点人家的隐忍。”
李如松不禁犯起了嘀咕。且不说这一出乱七八糟的赵氏孤儿故事,汪孚林这中心意思是什么,指导年幼的仇人如何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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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零章 两个哈赤
早早因为汪孚林的提醒而溜出屋子去的小北,狐假虎威在营地晃了一圈,不但找到了之前那个自称奴才,又说对抚顺关外山河地理很熟悉的那个少年,而且趁着把人提溜在身边,她还进一步打听到了关于古勒寨中的更多消息。此时此刻,那少年亦步亦趋跟在小北身后,始终弯腰控背,不敢抬头。尤其当远远看见李如松那一行人出来时,他更是打了个寒噤,直接膝盖一软跪趴在了地上。额头贴着地面的他听到人声渐近,而后仿佛就在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世卿这眼光还真是……一头挑了一个骨头最硬,恨不得杀了他的,一头却让你挑中了这么个磕头虫。你刚刚一个人偷跑出来溜达,可逛完了?”
小北回头瞅了一眼头都不敢抬的那个瘦长少年,继而又看了看汪孚林身边那个用牛筋牢牢捆住双手的桀骜孩子,随即笑着说道:“就四处瞎转而已,人既然挑好了,我当然跟李大哥你回去。”
同样被牢牢捆住双手的小罕瞥了一眼那个跪趴在地上的少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他敏锐地注意到,李如松身旁的那个人一直都在打量自己,那眼神中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但却仿佛藏着某种他难以理解的情绪。然而,当出了营地,他们三人被人用绳子栓在马后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一会儿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随马奔跑,想起之前从古勒寨被押送到广宁的时候一路拴着绳子踉跄行走,他的眉头不由紧皱。心底充满了深深的屈辱。
明国也好。高丽也好。也不知道奴役了他们女真人多久,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
尽管一行人并未打马飞驰,但等纵马一路小跑来到了辽东总兵府外,下马的汪孚林还是发现三个少年停下来之后,正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连之前能够驯马,体力应该很好的小齐也不例外。他在路上来不及问小北具体打听到什么,这会儿仿佛毫不在意地让人把自己要的那两个人送回客院去。就跟着开口邀约的李如松去用午饭了。
等用过午饭,听李如松说沈家叔侄一个在李成梁那里,一个在后院演武场,他仍然没有立刻回院子,而是冲着小北使了个眼色,两人遂分头行事,一个去演武场,一个去宿夫人那消磨了一段时间。
等夫妻俩最终回到客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可一踏进客院,汪孚林就只见两个女真少年依旧被捆着双手站在院子里。仿佛被送过来之后就没挪过窝。面对他们回来,小齐根本连动都没动一下。另一个少年却慌忙跪下了。
见此情景,心中奇怪的汪孚林立刻扬声叫人,匆匆出来的碧竹就连忙解释道:“小官人,送他们过来的亲兵特意吩咐过,说是女真人野性难驯,尤其是那个小的能驯烈马,又用那样的法子脱身,必定满身刺头,最好先捆着饿几天,让他们吃吃苦头才好。先头因为宿夫人说男女有别,如今咱们和沈公子他们都是分开住的,我一个人怕制不住他们,就干脆没动他们,不过也担心他们饿坏了,丢了两个馒头给他们吃。”
汪孚林知道碧竹虽是身手不错,可毕竟没经历过生死,小北之前要不是打一个猝不及防,未必制得住那个小齐,所以他也没怪碧竹的谨慎。宿夫人之前的顾虑虽说没错,可也把李二龙那些浙军老卒和钟南风那三个给隔离了开来。他又不想人多嘴杂,除却院子洒扫之外,没接受总兵府的丫头仆妇,这下子多了两个心思难定的小家伙,身边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毕竟,那个磕头虫暂且不提,这小齐虽只十岁,却是一定要人牢牢看着的。
他想了想,见小北开口要说话,便直接先把人推进了屋子,又冲着碧竹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外头看着。一进屋子,他拉着小北到炕上坐了,继而立刻问道:“你之前在营地里转了一圈,打听得怎么样?”
“院子里那个之前自称奴才,说是熟悉抚顺关外地理的少年,他说自己的母亲是被王杲掳劫到女真去的辽东汉人,沦为奴隶之后,伺候过王杲,但也伺候过王杲的儿孙,后来就有了他,因此他根本说不清楚父亲是谁,只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是奴仆,母亲因为吃了太多苦,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死了。至于他的名字,叫做阿哈。”小北刚说到这,就看见汪孚林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连忙问道,“怎么,你觉得他说假话骗我?”
“不是。我虽说不怎么懂他们的语言,但有几个词还是知道的,阿哈不是名字,只是贱称,要是用汉话翻译过来,就是奴才。”
小北顿时眉头大皱,这就相当于中原人给世仆起名字叫做奴仆,比叫做猪狗之类的还要作践人。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说道:“阿哈落地就是奴隶,因为他还算机灵,在伺候过王杲的两个儿子之后,十岁开始就调到了王杲身边担任亲随。因为母亲的关系,能够说一口比较流利的汉话,而且对建州的情形颇为了解。他说,今天驯马的那个芦柴棒似的小齐,叫做速尔哈赤,自称是主谋在李大哥面前担下所有责任的,叫做奴儿哈赤,好像就是这么个音,,他们都是王杲的外孙,据说王杲逃跑的时候,妻妾儿女带上了总共二十多号人,外孙之类的估计是顾不上了,各式各样的亲眷被杀被抓的都很多……”
奴儿哈赤……努尔哈赤?速儿哈赤……舒尔哈齐?
居然李成梁在大破古勒寨之后,真的把这对兄弟给一块抓回来了,然后就自己跟着李如松第一次去看这些俘虏的女真少年时,真的就直接给撞上了,这算是什么运气?
汪孚林忍不住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声。暗想之前那会儿是不是应该在旁边煽风点火。直接让李如松一怒之下把人砍了。那就兴许没有几十年后那场萨尔浒之役大败,更不会有清军入关。但想想努尔哈赤的崛起和李成梁的放纵有脱不开的关系,不把某些关联彻底弄明白,杀了这对兄弟也白搭,李成梁就不会扶持别人?更重要的是,李如松之前分明心头已有定计,并不打算杀了这对兄弟,他要是胡乱撺掇。之前在李家人面前的铺垫功夫就完全都白做了!
他须臾就回过神来,继而嘿然笑道:“既然是老天爷让我撞上的,那辜负了还真可惜。”
小北不大明白地看着汪孚林,突然就只见他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连忙跳下炕来跟上。等出了屋子,她就只见阿哈竟然还跪在地上没敢起来,不禁更加讨厌这样根深蒂固的奴性。可这时候,她发现汪孚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宝剑上了前,径直走到了那个直挺挺跪着的少年面前,手起剑落。竟是砍断了那捆住其双手的牛筋绳子。而阿哈在一瞬间的愣神过后,慌忙磕头道:“多谢主子。”
“如果按照女真人的话。主子两个字怎么说?”
听到汪孚林这话,阿哈愣了一愣,赶紧老老实实地说道:“叫做厄真。”
“主子叫做厄真,奴才叫做阿哈,你生下来就是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阿哈,而且名字也叫做阿哈,那么,有没有想过这辈子不当阿哈的话会怎样?”
“奴才……奴才不知道。”阿哈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却满是茫然。古勒寨没有了,那些动辄痛骂鞭笞的厄真没有了,可头顶悬着的利剑却换成了那些辽东的兵将,仅仅是在进抚顺关回到广宁这一路上,他就看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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