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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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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当钟天政是有钱人家少爷落难,病成这样还偏要逞强,赔笑道:“回您话,这附近都有家有口的,赶车跑远道的只怕不好找,钱少了也不行,有那银子您二位不如多住两天,将爷的身子养好了再走不迟。”
钟天政没有搭理他。
文笙决定听钟天政的。
等吃过饭,碗碟都撤出去,文笙开了窗子散气,她在窗前站了一阵,同坐在床上练功的钟天政道:“那说好了,明天一早去南湖道,你今晚可不能再发烧了。”
钟天政眼皮动了动,没有接声。
大约是一下午练功起了作用,钟天政晚饭胃口不错,粥菜都吃了不少。
吃完饭叫店家去帮着买来换洗衣裳,伙计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
害得文笙直在外边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他才收拾妥当,穿着干干净净的里衣躺在床铺上,看那样子,敢情是一回生两回熟,他正闭着眼睛等着文笙弹《探花》。
文笙暗自好笑。
她昨晚上睡得足了,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困,钟天政想睡,她偏还不急着弹了呢。
钟天政就不是个心路宽的,事情脱离掌控由人摆布本已难熬,这摆布他的人迟迟不下手,更加折磨人。
他知道文笙有意与他作对,想不理会接着练功吧,心里压着事,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等到入更时分,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开口:“怎么还不弹琴哄我入睡?”
文笙“嗤”地一声笑。
笑声中嘲弄之意太明显,钟天政闭着眼睛,耳根有些发烫。
好在文笙没有再逗弄他,琴声很快响起来。
钟天政只觉着那琴声像春风一般轻柔,又像缠缠绵绵的丝雨,将他包裹住,就此失去了意识。
事与愿违,这一晚文笙将钟天政捆起来没多久,还没等进入梦乡,就听着钟天政呼吸有异,他又发起高热来。
文笙无法,坐起来点上灯,弹了几遍《连枝》。
钟天政烧退下去了一些,却说起梦话来,说的都是东夷话,头在枕上辗转,很是急切的样子。
他说得很快,文笙又不懂东夷话,停了琴,傻傻看着他。
钟天政突然很是突兀地叫了声“妈妈”,声音颇有些尖厉。
文笙心里一颤,不觉动容。
钟天政是梦到了小时候么?
文笙还记得,他俩初到奉京的时候,钟天政曾经说过,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将他托付给旁人,而后投井而死,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钟天政的母亲竟是东夷大首领晏山的妹妹。
十岁早已记事,加上钟天政又是如此聪慧,想来早熟得很,母亲的死怕是对他刺激很大。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文笙想把钟天政从噩梦里唤醒,看他唇因发烧而干裂,像白天那样倒了杯水,给他送过去,推了推他,唤道:“阿政?”
钟天政没有醒。
他烧迷糊了,神智虽然不清,却显是感觉到了什么,死死咬住唇不再作声。
文笙叹了口气,轻声道:“醒醒,喝点水吧。”
钟天政很乖地探头张口,文笙怕呛着他,将他脑袋抬高,慢慢将水给他喂了下去。
钟天政喝了水,继续睡了。
文笙却忍着《连枝》带来的不适,久久站在他床前。
要怎么对待钟天政?文笙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
理智上她知道不能放虎归山,钟天政心狠手辣,因为他,已经死了太多无辜,除恶务尽,可感情上,她又显然下不了这狠手。
就像她现在拿铁链捆着他,他病了,她还用《连枝》在帮他调理。
若是没有选择就好了,没有选择,她就必须如此,就像当日在于泉港,钟天政以箭射她,她便以《碎玉》还击。就像在鬼见峡,钟天政与她生死相斗,她便逼他沉江。
她能锁他一时,能锁他一辈子么?
文笙呆立好一会儿,最终狠下心来,甩手转身,回到自己床上歇息。
这一晚,钟天政不知什么时候退了烧,等文笙醒来时,他已经醒了,偏动不了,神情愤愤然,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文笙解开铁链子,笑道:“这么长的链子可不好找,咱们走的时候带上,别弄丢了。”
钟天政眼中迸出怒火来,显然又给文笙记了一笔。
两人匆匆吃过早饭,结账离开。
钟天政问明道路,果如之前所说,坐在前头赶着驴车,载文笙直奔南湖道。
此时南湖道驻扎了朱子良麾下的大队兵马。
离得越近,文笙和钟天政越觉情况有异。
更有传言称,朱子良之所以把兵都撤到这里,是因为大梁北方已经打起来了,朝廷有意与南崇议和,将朱子良这数万人马调到北方去平定叛乱。(未完待续。)
ps: 先发。我再改错。嘿嘿嘿。
第四百七十一章 密探(二合一)
南湖道风声鹤唳,文笙和钟天政只好先转道去浦川。
“你这么急着去浦川,可是王十三在那里等你?”
“然也。”
文笙说完,突觉着不对,冷笑道:“别光说我,好像你不着急一样。是谁之前在浦川设了陷阱?你的人手全都撤走了?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
钟天政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文笙突然想起《希声谱》这件事前后还有不少谜团没有解开呢,之前竟然忘了向钟天政问个明白。
“那些混水摸鱼五十两一本卖假书的,可是你的人?”
钟天政在踢到白云坞主这块铁板之前,对关中的风吹草动盯得很紧,有人卖假《希声谱》的事自然知情,皱眉道:“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按,第一,我不缺钱,第二,我想弄银子办法多的事,何用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文笙心道:“敢情你下三滥的手段使得还少了?”
不过再细想,钟天政说的也有道理,杨昊俭落在他手里,估计着早被生吞活剥,骨头里也敲出骨髓来。
大梁的一众官绅、世家、豪强,被他关起来遭了大难的更是不计其数。
又有段正卿、林庭轩等心腹手下帮着打理,钟天政还真不见得把这撑死几十万的“买卖”放在眼里。
这么说来,最有嫌疑的便是白云坞了。
果然就听着钟天政道:“我没料到那几个卖假书的身手如此之高,派去盯梢的人露了行藏。否则岂会如此轻易被白云坞的人找到?”
文笙暂时相信了钟天政的说辞,又问:“袁家的事你也没有捣鬼?”
燕白回信说,袁大家最初生的可能真是痈疽。但痈疽长到那么大了病人只是虚弱讲不了话,这就不符合常理了,考虑到袁大家没有中毒的症状,很可能是中了他人暗害,他还指点董涛,痈疽切下来之后要小心收好了,有机会送到南崇去。他一看便知。
钟天政矢口否认:“自然没有。”
浦川与南湖道离得不是很远,也驻扎了不少兵马。
钟天政去与守城兵卒打交道,称是从乐城来投亲的。顺利进了城。
只看没人注意他们,便知道朱子良还不知道白云坞主出事的消息。
浦川城里走一遭,文笙有些惊讶地发现,上次自己住的那家客栈已经被封了。同样被封的还有几家。钟天政转完之后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半晌不作声,似是在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被封的店面都或多或少与谭家有些关系,不知谭家众人和王十三现在何处。
钟天政本来不想将自己在浦川的最后一点根基轻易暴露出来,可这会儿,不动用他们显然是不可能了。
天将傍晚,浦川城的老捕快盛伟奇忙完了差事回家,他家住城西新米巷。有三间大瓦房。
盛捕头在衙门里当差已经快有二十年了,妻子死得早。与儿子盛平、徒弟苏小六同住。
他刚进新米巷,就见巷子里停了辆驴车,自家街门开着,苏小六手拿扫帚正在扫院子,听到动静探头一看,激动道:“师父,你侄子大老远瞧您来了,刚进门。”说话间冲他打了个眼色。
盛捕头吓了一跳:“当真?”三步并作两步进门,回头瞧瞧巷子口没有扎眼的可疑人,赶紧将门关严实了。
正屋里只摆了两把椅子,茶水早已经上了,盛平守在门口,一脸焦急,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钟天政坐在上座,文笙抱着琴坐在一旁,她等着看钟天政怎么调度手下。
这几个探子钟天政应该很少动用,加上又有捕快的身份掩护,谭家人吃了大亏之后,几乎将浦川城挖地三尺,还是没能将他们揪出来。
盛伟奇快步走到门口,见儿子冲着自己做了个口型,不再怀疑,进门之后大礼参拜:“属下见过公子。”
他不敢抬头,文笙只看到来人那黑白参杂的发顶。
钟天政连日高烧,虽然勉强压着,模样到底颇为憔悴,盛捕头不抬头直视正合他意,沉声道:“朱子良在南湖道?”
盛捕头受了严令,平素不得主动去与自己人联络,之前只知钟天政人在关中,却不知他去赴了白云坞主的鸿门宴。
所以他听钟天政这般问话,心里很是奇怪,没敢露出来,恭敬答道:“回公子,朱子良率兵北撤还是上个月的事情,听说是南崇那边有意休战,所以大梁兵虽然撤下来,林世南却没有趁势咬着不放。”
朱子良撤兵,发生在董涛到了白云坞之后,所以文笙对此半点都不知情。
虽然这盛捕头有些答非所问,但恰是从头叙说关中局势,给钟天政解惑,文笙不禁侧目,这看着也是个机灵人,为什么偏要给钟天政效力?
钟天政没有作声。
盛捕头继续道:“大军开进诸州府之后,朱子良下令将大到知府通判,小到县丞捕头,数百官吏抓了起来,关进大牢。关中一下子就变了天。”
钟天政皱眉:“什么理由?”
“说是私下里与叛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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