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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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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相思红豆抛(中)

江容卿一愣,面上突如其来的堂皇很快被身上那道柔和的视线所渐渐消逝,垂了下巴,不动声色的应道:“是,爹。女儿知晓了。”
江孝宗颔首,不语,半晌,攥着捏在手里的白字儿,略带疲惫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白子黑子交叠着不分上下的棋盘,浓厚的眉头牵起面上深深浅浅的皱痕,哑声道:“容卿,你也随了我这么些年学棋,你瞧瞧,这步棋该怎么走?”
江容卿见状亦不假意推辞,侧过身端详了跟前的棋盘半晌,细长的指尖拾起手边的一黑子轻轻落入盘中最为紧凑胶着着的一处,一字一顿的说道:“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江孝宗凝眸看了半晌,耸撘着不怒自威的雍容难得露出几分喜意,大笑着拍掌畅快道:“哈哈哈哈,老十七,你瞧瞧我带出来的好徒弟,这可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嗯?”
不见答话,江孝宗皱眉看向面前端着茶盏面色略有些古怪的苏延景,叫了一声:“老十七?”
江容卿随着江孝宗的话轻轻抬头看了过去,凉薄的唇角上扬的一抿,微微眯起的眼中带了几分孩子气难掩的皎点,上前极尽柔和不解的问道:“苏伯伯,您怎么了?可是这茶不爽口?倒是爹平日里爱喝的,要不要容卿再给您换一杯来?”
苏延景温润的面色此时奇异的纠措在一起,掩在蓝衣下的喉头生硬的一动,好容易困难的吞咽了下去,砸着口中的苦味,对上面前关怀的父女二人,连忙咬牙扯着嘴角道:“哦,不用了麻烦了,挺好的,挺好的。”
江孝宗不疑有他,昏黄的眼色方才笑意未退,望着苏延景正欲说些什么,一旁小厮便躬身迎上前来,俯身道:“老爷,南边今儿您说是要见的几位掌柜的来了,现下正在书房里头候着。”
“哦。”江孝宗沉吟着点了点头,想了想随手将掌心捂暖了的黑子扔回了棋盒儿里头,起身掸了掸衣襟,笑道:“老十七,南边有些事儿,那我先过去一会儿,你可别瞧着我这儿这么个军师就要跑,等着!这盘棋今儿咱们定是要分出个胜负来的!”
苏延景也搁了手中的茶盏远远的推了一把起身,欣然应道:“好!那是自然,你有事儿先忙去吧。不急。”
“嗯。”江孝宗转身走过一旁垂着脑袋恭恭敬敬敛了衣角的江容卿身边时,浑浊的目色定定的看了江容卿一眼,并未多言,便领着小厮步伐矫健的负手走出园子。
江孝宗身影刚走不远,江容卿立在原地,方想着刚刚江孝宗的那一席话,倒当真像是知晓自个儿晌午去做了些什么。只是照着上回江容隽出嫁前江孝宗的那一席话,无可无不可的,显然对赫连东祁的戒心不是一星半点,倘若是他当真知道自个儿去见了谁,那必定不是现下的这番光景。想来他大约也仅仅怀疑罢了,到底现下多事之秋,赫连东祁要娶梁以柔,梁家必定大势。明面儿上瞧着江家大夫人梁云琼好歹也是梁家直系,多少能往脸上贴点金。可到底以梁以琼那一点就炸的性子,因着先前梁家沉寂了那几年,在府里头也就少不得难挺直腰板做事,现下可就不好说了。怕是巴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可是到底她却也不知道江容卿跟赫连东祁的这层关系。但江孝宗却是知道的,可是他……
江容卿面上阴晴不定,隐约听到身后辩驳非明的声响,略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时,只见苏延景竖着修长的三指,捧着江孝宗这一边的茶盏,悠悠放在鼻间嗅了嗅,颇为受用的缓缓摇了摇头,沉厚的嗓音意味不明的徐徐说道:“想来江家三小姐倒是对我这个做伯伯的,比那做爹的还要关怀。给人用的茶都是不一样的。嗯?”
江容卿避之不及,面上的笑意却是腾地挂上了深深弯起牵扯上整个因为无措而显得红润面颊的眼角,随着唇线生硬的上扬,愉悦的轻描淡写,讨好道:“苏伯伯过奖了,这也是容卿这个做世侄女的应该做的。”
“这倒是,我这声十七叔,到底不是白叫的。”苏延景精悍高大的身姿渐渐靠近江容卿,深邃的眼中专注平和的笑意,炯炯的光芒毫无禁忌的直射在江容卿身上,他轻轻叫她:“阿淮……”
江容卿猛然抬起头,神色蓦的变得淡漠慵怠,蹙着好看的眉头,十分不解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阿淮。”苏延景声音极轻,嘴角上方的两撇小胡子优雅的上扬,彬彬有礼的温实模样儿。
“哦,阿淮吗?……”江容卿怅然在口中咕哝着,胸口起伏的轻笑开来,玩味似的捋着深秋的夜幕下攥着手中愈发冰冷寒颤的青纱布料,似笑非笑的问道:“苏伯伯,今儿这茶,可有比您侯了心爱之人两日的酒,喝得更苦涩些?”
苏延景惊愕,连洋溢在脸上的笑意也毫无预兆的停顿凝固,极古怪的表情,他走向江容卿的步子猛地顿了下来,周身瞬间随着俨然苍白的面色变得瑟瑟,颤着声音道:“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容卿只是想说,喝醉了,心里头朝思暮想的那人,是不是也就见到了?这么些年都没见到的人儿,再见,是不是更美些了?”江容卿淡淡的摇了摇头,嘴角若有若无的轻笑,褐色的眸子百无禁忌的看向面前嚅嗫着的男人,透着凉薄。手中的青纱摩挲着柔软的指尖绕了几圈儿,自如的歪着脑袋道:“贺嫽儿……贺嫽儿……呵,苏伯伯,您那天拉着我,名字叫的也是极好听的。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改了名字,叫贺嫽儿了?”江容卿一字一顿,像是啐了毒汁的剑一般狠狠射向面前这个不堪一击的男人,苦思道:“哦,不过这名字,还……真是熟悉呢。嘶……在哪儿听过呢?在哪儿呢?……”
苏延景僵硬青灰的模样儿仿若处在寒冬一般,威武的身躯也跟着控制不住的发抖,死死攥着爆出了青筋的拳头,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喉头困难的挤出:“阿淮,对不起……”

☆、第十九章·相思红豆抛(下)

“苏伯伯叫小女阿淮,小女受用不起。还是江容卿吧,到底应该生分些的。”江容卿兴趣盎然的挑眉看了过去,青纱袖口下触觉不到的疼痛,几乎叫她用尽了全力在面上的冷笑和嘲弄,笑吟吟的张口:“至于这声对不起,苏伯伯是长辈,又该从何而来的呢?”
苏延景低落的像个无措的孩子,多年的历练并没有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痕迹,却足够让他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刻依旧可以在羞愤无奈的下一刻冷静从容。他凝了一口气在喉头,沉默了良久,浑厚压低问道:“你都知道了?”
“对。可是,我宁愿我不知道呀。永远都不知道。”江容卿雍容淡雅的笑意从嘴角倾泻而出,尖锐的声音狰狞的却像是她看向面前这个人的眼神一样猩红憎恨,她一步一步猫儿一般不带丝毫声响的走近他,将他看的更清,拼命压制着心头的颤抖,问道:“哪怕有一刻,因为我是江容卿、因为我是贺淮,而不是因为我是你心里爱着的那个女人的女儿,不是因为我跟你心爱的那个女人长得极像,所以想要跟我相处的,有吗?”
“我,我不知道……”苏延景本能的慌乱的回答着江容卿的问题,疯魔了一般拼命的摇头,又是点头,随即,渐渐颓丧的垂下他高昂着的颈柱,面上瞬间的苍白让他着实像个历尽沧桑的老者,他又哑着嗓音说:“对不起。”
江容卿一言不发的望着眼前她曾经最为崇敬的男人这样的难堪甚至是绝望,江容卿却笑了,像是秋日里傲然枝头的玉簪,淡雅却又透着凛冽,她声音轻轻的,柔和的听不出丝毫不适:“很好,多谢苏伯伯指点,我明白了。”
有那么停顿的一瞬间,江容卿在心里暗暗念了三个数,江容卿想这是她淡漠清寡的生涯中第一次冷冷的望着人,却在潜意识里拼命的希望面前的这个人说些什么,哪怕一个字儿也好。江容卿直笑,胸前颤抖着挑眉笑的恣意。面前的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连一个给她希望的表情都没有。
“时辰不早了,想来苏伯伯还有事情要做,容卿不便打扰,先告退了。”江容卿一阵风似的急促开口,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又回头,嘲讽的笑意和出口时的冷讥,这么些年她在赫连东祁身上学的淋漓尽致,而这一刻,却也恰到好处:“对了,苏伯伯酒量的确差。日后,可别没事儿就拉着人家女子喝酒了。再叫错了名字拉错了人儿,传出去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到底苏延景夫妇琴瑟和鸣,在惠阳城里头也算是家喻户晓的。至于苏伯伯那日说的那声……十七。呵,容卿是实在叫不出口的。”夜幕下,江容卿凉凉看了身前几乎后退着快要将自己隐于夜色中的人,恭敬俯身道:“容卿告退。这好茶……苏伯伯慢用。别浪费了。”
江容卿绝望的回身时拼命抑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只是有如落水的人终于拼了命的浮出水面一般,大口的喘息着,鼻翼间都是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檀木香,可是她逃一般的走的越远,那檀木香的香气就像是紧紧糊在她身上似的愈发浓重,刺得江容卿鼻梁着实酸痛。两颊似乎是有热流打过的,江容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再次丢脸的转身冲动的告诉他:我很讨厌你身上的檀木香,跟我阿娘的太像。很可笑是不是,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那日之后,江容卿再没见过苏延景。江容卿偶然吃饭间听江孝宗有意无意的提过一次,说是苏延景回了江南,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江容卿咬着筷头抬着脑袋笑眯眯的对上江孝宗看向她时的眼神,点了点头,告诉江孝宗,二娘的身子愈发好了些。
江容卿并未去见梁以柔,一来大夫人梁云琼得知此事,第二日便说是娘家人少,要去帮衬着些,便欢天喜地的领着穿戴雍容的江容锦一并去了。江容卿乐的清闲,原本倒也是想去瞧瞧梁以柔的,可念及去了也是自讨苦吃,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打不得骂不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便成日里便与木兰看书弹琴的,除却偶尔去陪陪病中的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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