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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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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多仍旧是垂着头不吭声。
莲瑨又说:“你不带我们去也成,我们自己也能找到,而且,还要告诉村子里的人,你去了悲风寨砍草。”
呃……阿彩哭笑不得,万分同情地摸摸莫多的脑袋瓜子。被威胁了,跟大公子作对可没好果子吃哦,她阿彩早就领略过无数次了。
莫多果然是皱巴着脸抬起头来,先是满目悲愤控诉。瞧见莲瑨板着冷冽的脸孔,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很无奈地点头,带路……
原来,莫多也是在后山悲风寨附近撞见那两个鬼。那时,他还只是七岁的孩童,也就是被别的大孩子欺负了,将他骗去了有鬼的悲风寨,方才无意中见到了他们。
那会儿,当真是吓得丢了魂,慌不择路地在山里跑,结果掉沟里,把腿都摔断了……他以为这下要死在沟里了,小孩儿嘛,既痛又害怕,就放声大哭。
结果那美貌的女鬼将他从沟里救了出来,莫多方知道他们是人不是鬼。
那女子的医术很了得,利落地替莫多接好断骨,洒了不知什么药粉,一会儿就不痛了。
美貌的夫妇就住一个坟墓旁边的小木屋里。
坟墓里葬的是他们死去的孩儿,他们就住在那儿陪伴那座坟,说是他们的孩儿太小,一个人躺在地下会孤单、会害怕。
说着说着,那女子哭了……
因为不希望别人来打搅,于是偶尔也会装鬼吓人,走起路来像鬼影似的飞,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们让莫多不要说出见过他们的事儿,就道是这后山里果真是有鬼,还亲眼见了,让其他人都不敢再上此山。
莫多喜欢和感激他们,就按着吩咐跟村子里的人说当真见到鬼了,于是就更没人敢靠近后山一步。
而莫多,当然就不再惧怕悲风寨的什么鬼。时而往后山去砍草,替他们在村镇子里带些用品上山。
然而四年前,美貌夫妇便说是有紧要事暂时离开,拜托莫多来后山砍草的时候帮忙照顾那座坟,他们入秋便会回来。可是自那以后,莫多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夏末初秋的某一天,莫多在那座坟前见到了烧纸和祭拜品,料想是他们曾前来看望过孩儿,却又离开了。
此后年年如此。
莫多并非日日前去给坟墓除草整理,因而就再也没有遇到过那对美貌夫妇。
站在坟前,一路上默不作声听着莫多讲述的阿彩,瞅了几眼那墓碑上刻的字,就忍不住蹲下埋着脑袋痛哭失声了……
爱女容彩翎之墓。
容彩翎,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姓氏,容彩翎——
摸着墓碑上刚劲利落的字体,那是爹爹刻的字么?棱角飞溅,一气呵成,字里行间的悲恸表露无遗。
他们从未忘记过她,即使是以为她死了,也从未将她抛下,十余年日日夜夜陪伴着一座冷冰冰的孤坟。
“爹爹——娘亲,彩翎回来了,彩翎没有死,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呜呜呜——”
阿彩抱着墓碑哭得伤心,莲瑨在身后将手心轻轻按在她的肩头。莫多却张大嘴巴惊愕地望住阿彩,不明白适才还喜笑颜开的少年为何会抱着墓碑哭得这么伤心,这碑上写的汉字他也看不懂,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大金小金扑棱棱飞了出来,张开金色的大羽翼,将她拢在其间。
莲瑨和阿彩在那间小木屋里住下了。
莫多说了,每逢入秋,爹娘便会前来祭拜坟墓里的孩儿。与其四处寻找而错过,阿彩决定就留在这里,等候他们。
再过一个夏天,就能见到爹娘了……
将小木屋打扫干净,摸着屋宅中的每一样物事,想到都是爹娘亲手做的,阿彩就觉得满心充溢了幸福和感动。
整日里拽着莫多,要他仔细描述爹娘的长相摸样和一举一动,一点也不能错过,漏过。
莫多虽然对阿彩自称是那对夫妇亲生孩儿一事将信将疑,可也找不出来阿彩冒充人家孩儿的动机,再说也收了些好处,于是便有问必答。
阿彩知道了爹爹身子似乎不大好,总得大碗大碗地喝很苦的药;娘亲医术了得,总是往爹爹身上扎针……
阿彩捏着自个的脸问:“莫多,莫多,我长得像我爹还是我娘?”
莫多左瞅瞅右看看,很无奈地一撇嘴,“你眼睛、嘴巴像你娘,眉毛、鼻梁像你爹,可是为何凑到一块就没你爹娘好看呢?”
阿彩一拍他脑袋瓜子,“你敢说我不好看?欠扁啊你——我还没长开呢,中原人都说人得十八岁才会有大变化,小孩儿长得丑的,长大了准好看。”
莫多不信,去问莲瑨,“哥哥你小时候很丑么?”被莲瑨恶狠狠地瞪了眼便缩了回来。
阿彩拽回了莫多,让他别去招惹莲瑨,他对不熟悉的人向来都是生人勿近,不给好脸色,冷淡得很。
其实阿彩又何尝不是呢?自从莲瑨冲她发火后,她便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去搂搂抱抱,也不敢去拖他的手,心里委屈的很,可更怕的是莲瑨二话不说就丢下她离开。
甚至,不太敢正视他的脸,那会让她想起那夜激烈的亲吻,那种震撼中沉沦的感觉至今挥之不去。可是大公子讨厌和她亲近,他说了,要懂得避忌点……
阿彩确定,他的吻只是个反应,是个惩罚……
时光这东西,看似像慢慢流淌的长河,却在不经意间悄然即逝。有人希望时光能暂缓脚步,留下更多能细细品味的人生点滴;有人希望时光能停止,青春永驻;有的人渴望季节的步伐走得更快些,因为满心盈溢着期待。
期待中的秋季。
从初春逃离平成,四月离开敦煌镇,经历了诡异迷离的魔鬼城,直至在这片辽阔草原边的后山度过了整个夏季。弹指间,就是大半年过去了。
这间中,经历了剜心蚀骨的生死永隔、悲欢离合,这一切,将她旧日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全然颠覆。
然,世间万物不曾为人的沧桑而失去半分颜色。有的东西看似一如既往,有的东西却在悄悄改变。
成长中的少年瞬息的变化令人惊讶,阿彩尤其如此,仿佛是一夜间的蜕变。
大半年,她瘦小的身形拔高了不少,摸样儿看起来不再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屁孩,头发齐齐拢至脑后随意扎了个髻,乌黑灵动的眼瞳、飞扬俊逸的双眉,乍眼一看就是个身长玉立的美少年。
对于自个的变化,阿彩认为,这是得益于没日没夜的练功以及没日没夜地策马在草原上狂奔骑射,仰或是因为来到这片开阔宽广的土地,雪域塞外水土的滋养,使得她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身子骨终于长开了。
虽说如此,可她依旧是大大咧咧、率真的脾气性子,典型的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人。
莫多却不觉得阿彩长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说是他们西域人哪个不是长得高壮猛武的,阿彩那身子骨啊,长是够长了,就是瘦里吧唧没多半两肉,还是不好看!
于是被狠拍打后脑勺了,这臭小子憨憨实实的,当真了阿彩是个中原少年郎。
还时时跟她争辩,非说他们西域人魁梧粗犷的才是男子汉。引来阿彩的鄙夷,他也不瞅瞅自个那矮短的身型,还不是干瘪瘦削像个小猴子。
身高还不及阿彩肩头,打架更不用说了,反正莫多很快就被揍得臣服于某人的拳头下,心甘情愿的当起小弟来。
那也是多亏阿彩帮他解决了不少平日里爱欺负他的大孩子。
莫多见识了阿彩的厉害,像找了个大靠山,在孩子群里也抖了起来。阿彩见他瘦小,寻思着倘若日后自己跟着爹娘离开了,他还不是得被人欺负的份,于是有事没事也教他点打架的套路,莫多就欢天喜地的了。
莫多也不是一无所长,他们家牧马的,莫多小小年纪练就一身精湛的马术,在马背上腾挪跳跃,灵活得跟蚱蜢似的。完全没法想象这笨拙的小憨孩子在马背上竟如此神气。
某人感兴趣了……
于是乎,阿彩和莫多意气相投,互相照应,就混到了一块儿。
这些个杂学阿彩就学得特别快,没多久也能跟着莫多在马背上呼啸着策驭马群,整天里在草原上瞎跑,畅快淋漓。
她还玩起了骑射,想起当年泰德书院比试射箭之后,小皇子亦认真教过她一阵子。自从学了大公子那套内功心法,内力渐长,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招招快准狠,箭无虚发。
这不,逢太阳西沉,彩霞满天,拎着草原野兔、野獾满载而归。给了莫多两只,剩下的拿回去后山小溪边,处理干净剁好了再等大公子练功回来了烹制。野味肉质鲜美,兔皮獾皮在城镇里还能卖得好价钱,当真是能自给自足了起来。
然而大公子总说银子够使,让他别这么抠门,别去费劲卖什么皮子,也挣不了几个钱。可哪有人嫌钱多的,尤其是阿彩那喜欢数铜板的小性子,更没理由白白浪费了赚钱的机会。
偶尔也会将打到漂亮的獾皮毛子留了下来,寻思着这塞外的冬天极寒冷,存够了皮子拿去城里给大公子做件皮袍……
夕阳西下,小木屋前,莲瑨变着花样烹制野味,有炖的、闷的、烤的……
某人蹲在门槛上不停地咽口水,大公子的手艺还真把她的胃口给养刁了。阿彩不吃鸟禽蛋类,干巴巴的西域面馍、馕饼都不爱吃,挑剔的不得了。
本来她是不敢劳烦莲瑨的,自从他们隐居到这无人敢踏足的山里,莲瑨寻了个白日能汇聚日光,夜里能沐浴月华的僻静之所,练功就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不分白昼黑夜。
阿彩知晓其中的紧要,不仅不敢去打扰他,还叮嘱那三只鸟在山里玩耍的时候千万别闹着大公子了。可是莲瑨练功回来瞧见阿彩一脸炭黑正在火堆旁烤一陀黑炭的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
阿彩可以大饱口福,却也有点儿忐忑不安。
这几个月来,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阿彩的心里总是有个疙瘩,老想着莲瑨那会跟她说的话,不准她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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