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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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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这条皮鞭,并非是普通牛皮或其他兽皮制就,完全取材自极西“天竺国”所产一种见的异兽“黑犀”的腹皮,加卷人发、钢丝所制成,这种皮革又柔又韧,百坚不摧且可耐寒热,绝不会因为天气的变化或水火的侵袭而使皮质有所损伤变异;它那手柄部份更经十余种药材泡过,非常坚硬,还反缠以细牛皮条,不使滑腻溜手。
这条长鞭,凡是见识过它威力的武林人物,咸呼之为“大旋龙”,意指其霸道处形同浩浩龙卷之势,足可顶天拄地,横扫千军,这条“大旋龙”加上宫笠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宽只两寸,长有尺半的怪异“润蛇口剑”,便造成了宫笠今天的无上声威。
脚踏在木阶之上,宫笠右手紧执圈成数卷的“大旅龙”,神色之间不禁有些异样,太静了,这里的气氛静得有些死沉。
久经阵杖的凌濮随后赶到,他一言不发,身形腾起,悄无声息的落在掩闭着的门侧窗下,同时弓腰俯身,“金八卦盾”与三尺银枪业已旋至在手。
一种本能的直觉,使官笠预感到一阵不祥的阴影笼罩着心底,他定定的立在木阶之上,目注紧闭的门扉发愣,两匹马从石板小道上疾奔的声音,是相当剧烈的,更能传出老远,屋中的人不可能听不到,何况现在雨已小得多了,而在大白天里,亦不该门窗紧闭,悄无声息,但眼前却正是这个情形,这会是代表一种什么意义呢?莫非——宫笠的脸色泛出了青白,嘴唇也起了痉挛——莫非,他痛苦的想着,已经迟了?祸事已经发生了?
雨仍在浙沥浙沥的下着,从松帽上,屋檐边,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屋子里,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一片死后的寂静,除了雨水在流动,几乎找不出一丁点“活”的气息来。
呼吸渐渐粗重了,宫笠双目的光芒,变得有如毒蛇般的冷酷,冰冷的寒凛,仿佛灿炫着赤红的血彩。
伏在门侧的凌濮凝视着宫笠,专注的等候指示。
终于——宫笠猛一咬牙,挥手。
动作方现,凌濮已大吼如雷,飞出一脚踢上门板,在“哗啦啦”的木折板碎声中,他倏然跃起,金盾暴砸,“僻啪”一声捣碎木窗,由窗口电射而人。
宫笠没有行动,依然冷静的站在木阶上面,目光却随着玻璃的残门投入屋内,里面的光线十分晦暗,一张桌几,几把斑竹椅子仍然好端端的摆在那里,其他的情形则因为屋里的曲折与隔间的关系便看不见。
顷刻间,窗口人影一闪,凌濮跃了出来,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鼻翅急速龛动,额间的疤痕也泛了紫红,他一时没有说话,但全身却激动得籁籁抖索。
宫笠的心往下一沉,连血液也几乎凝冻了,他觉得有些晕眩,手脚也冰冷冷的,闭了闭眼,他沙哑的开口:“出事了?”
明知这一问之后的回答,但他仍不能不问,不得不问,凌濮深深的吸了口气,颤着声道:“请头儿节哀……贺大哥……业已遭了毒手”
宫笠震抖了一下,强自镇定的道:“嫂子呢?”
摇摇头,凌濮道:“不在这里。”
觉得全身麻僵僵的,脑袋里空洞洞的,宫笠茫然的道:“不在屋里?”
踏前一步,凌濮担心的道:“头儿,你先坐下歇会吧!
你面色好难看…”
苦涩的一笑,宫笠振作起来精神,沉沉的道:“前后三间屋子,你都察看过了?”
点点头,凌濮道:“全查看过了,还越窗到后面搜了一遍,那间像是贺大哥寝居的房间里衣物抛散满地,柜倒屉翻,显得十分凌乱之外,客堂及另一间房子却相当整齐,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更不见打斗的迹象……”
宫笠沙沙的道:“老贺……死在哪里?”
朝客堂一指,凌濮道:“就在客堂至寝室门口边的那张竹围椅子上,浑身是血,流在地下的一大滩都凝成紫色的。”
猛一扬头,宫笠抖着声:“我们进去看看!”
凌濮忙道:“头儿,你还是先歇一会,平静一下心绪再进去吧。”
宫笠努力的展现出一抹比哭还要惨愁的笑,他道:“我还受得了这点打击。”
说着,他大踏步推门而入,刚一进人这黑暗晦霉的客堂中,一股隐隐的血腥气息与阴腐味道立刻包围了他,连官笠这样久经龙潭虎穴,出生入死的武林强者也不禁激灵灵的一颤,皮肤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静默了一会,目光缓缓移动,然后,定在一个方向——客堂的左侧,进人另一个房间入口处,那里,有一张竹制的大圈椅,一个健壮的,却僵硬的身体便坐在那圈椅上,这人坐着的姿势十分的怪异,他上身微向前俯,面孔仰起,左手往后伸,右臂朝前抓——宛似要攫取什么,他的两鬓已微现斑白,微圆的面孔已歪曲得失了形,他两眼的眼珠子凸出了目眶,往上瞪视着一点——纵在如今,仍然可以令人看出他当时的惊震、愤怒、痛恨与意外的神色来,他的嘴唇紧闭,却有血痕流自唇角,总之,他的五官已因过度的激动而扭扯得全变了原状。
是的,不错,这是贺苍,“滚刀煞”贺苍,是宫笠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兄弟,最亲密的刎颈之交,但是,他已经死了,而且,冷透了。
一侧,凌濮低促的道:“头儿……”
宫笠没有回应,依然一步一步的来到贺苍面前,他细细的审视着贺苍身上的致命伤处所在,又细细俯视贺苍那蜡白又泛铁青的僵木面孔,然后,他将视线投注在椅下那一大滩粘稠稠的又四面染着紫褐色的血渍上。
半晌宫笠站直了身子,悲切的道:“好狠、好毒……”
凌濮急问:“头儿,你发觉了什么?”
宫笠面颊的肌肉抽搐着,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他咬着牙,痛苦的道:“凌濮,老贺是被人暗算的,而且,暗算他的人还是个他一向相信的人,也就是他熟捻的人。”
吃了一惊,凌濮忙道:“头儿,你怎么知道?”
站在贺苍尸身后,宫笠激动的指着他的背脊:“这里,凌濮,注意这里,这是老贺身上唯一的伤口也是致命的伤口,这是某种锋利的匕首之类的凶器所形成的伤痕,这一刺之力,刺穿了老贺的脊椎骨更透人了腑脏,但是,这样的杀人方式却不能叫人很快的断气,受此创伤的人,要在血将流尽,受够了痛苦之后才会死亡,那暗算老贺的野种,便是睁着眼,袖着手,目睹老贺在受尽折磨中慢慢死去,他在笑着,乐着,以欣赏的心情注视老贺在无比的痛楚里走向幻灭…。这畜牲…哦,老贺,那是谁呢?告诉我那是谁?”
凌濮上前拉着宫笠:“头儿,你别冲动,先静一下。”
宫笠长嚎一声,“扑通”跪倒贺苍尸前,他泪如泉涌,声似泣血般惨厉的叫:“老贺……你的功力如何我晓得,没有人能够逼近到你的身后刺杀你而你犹不察觉……那一定是个你熟悉的人,否则,你绝不会仍然这么坐着且毫无反抗,你不是这样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老贺,告诉我,那是谁?那狗娘养的畜牲是谁?我会为你报仇,我要凌迟碎剐了那野种……老贺,人死有魂,你的肉身不能表示什么,你也显显灵,显显灵告诉我一些征兆呀……老贺,老贺啊!”
贺苍寂然不动,仍然是那一副姿势—一头仰起,满脸遗恨,左手后伸,右臂前探,仿佛欲攫取什么。
宫笠悲痛逾恒的大哭:“老贺,你想抓谁?你双手前后伸张想要抓谁?你有什么冤屈?有什么隐情?有什么委屈你说呀!你表示一下呀……”
悄无声息的,凌濮也跟着跪下,泪水潸潸。
抽噎着。宫笠哀伤的继续朝着贺苍的尸体哭告:“你不要怪我,老贺……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赶来了……我沿途一点也没敢耽搁,老贺,我痛恨我仍然来迟了一步……我相信我若早到这里,你便不会遭人暗算,如此惨死……但是,老贺,你为什么不早叫人通知我?为什么一直事情逼到眼前才想到我呢?老贺,我不是埋怨你,我认为你不该死,不该这样死法……可怜你还没有子嗣,没有后代接承香烟…嫂子,嫂子也不知遭什么意外,至今踪影不见!”
这时,在宫笠说到“嫂子”这两个字时,贺苍紧闭的嘴角上那一抹干涸的血渍,突然又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滴滴坠落。
全身剧烈的惊震,宫笠尖厉的哭喊:“老贺……你有什么话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老贺啊……”
涕泪滂沦中,宫笠哭倒贺苍脚下,他以头碰地,双手猛捶地面,悲恸之深几欲晕厥。
背后,凌濮淌着泪,哭着功道:“头儿!头儿…别糟塌自己,头儿,这样你会弄伤身子的啊…。啊!”
摹的——宫笠止住了哭声,他匍匐在贺苍脚边,泪痕斑斑的瞪视着贺苍足边一团团、一条条、一块块,看上去十分混乱又到处沾染着的血痕,看着看着,他猛然跪直身子,用袖口抹去泪水,定定的,反复端详,侧正估量。
凌濮膝行向前,忧戚的道:“头儿,你没有什么吧?”
宫笠回手拉着凌濮一起站起,转到贺苍尸旁,又从正面仔细观察着贺苍脚前的几团血渍,好半晌后,他突然大叫:“老贺,你终于指点了我一些。”
迷惘的,凌濮问道:“头儿,贺大哥指点了些什么呢?”
宫笠兴奋的指着贺苍脚下几块表面上看去杂乱无章的血渍道:“凌濮,看他足尖上染着的血迹和脚前地面上的血斑。”
蹲下身来,凌濮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慢慢的,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在那地板上胡乱印染着的血污中,有几块血迹的形状,显然是有心抹画出来的图案,借以暗示着什么,当然,毫无置疑的这乃是贺苍临终之前向他期待着的好友做最后的提示——表明他是死在谁的手里,更表明他心中极端渴切的报复意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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