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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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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阵昏眩,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感觉血脉中血液的流动声息。
她今年已是十五岁出头,跟随爷爷闯荡江湖,游戏风尘沿途卖唱,早识风情,诗词这玩
意,给卖唱的人唱出,准不是大江东去一类作品,而以温庭筠、柳三变的艳词为主。目下的
青楼歌会,谁又不唱“柳七”词?谁又不唱“洞房记事初相遇,便只会长相聚,何期小会幽
欢,双作离情别绪。”这一类男女情词?
这类艳词由一位小女口中唱出,便以沾上了“伤风败俗”的流毒了。加上她的家庭背影
大有问题,乃母是湘西八怪之一,而且是苗女,这就够了,再加上乃祖燕中孚早年是个无恶
不作的黑道人,想想看,那该多糟?
小丫头情窦早开,不难想像她这时的感觉了。
身上的痛楚浪潮已退,只感觉到胸口仍有些少隐痛而已。她缓缓站起,整好衣裙,晨风
一吹,顿觉精神一震。她深深吸入一口气,提起士廷的衣衫,向远处的士廷走去。
在朝霞映照下,她看到士廷英俊的侧影,看到士廷赤着上身,那身结实雄壮的肌肤,令
她感觉浑身发燥,喉部发干,一阵难以言宣的感觉,像电般震撼全身,心房异样地跳动,几
乎难以举步,怔怔地以焕发着光彩的秀目,盯着士廷发呆。
士廷并未发现她,将手中的石块恨恨地掷入水中,冲远去的船影骂道:“该死的!我不
相信你们都是聋子。”
他移目向上游眺望,眼角看到姑娘了,先是一怔,接着挥手叫:“不要起来,江风料
峭,小心着凉。”
她感上心头,流下了两行清泪,喃喃地说:“这一辈子中,我白活了十五年,从来没有
人如此关心我,连娘也从不过问我的喜悦与悲伤。”
士廷见好不言不动,吃了一惊,跃下巨石向她奔来,惊问道:“燕姑娘,你……你怎么
了?还哭?不舒服?”
她仍在流泪,指指心口颤声道:“我……我这……这里痛。”
士廷接过外衣,温情地替她拭泪,柔声说:“等会到了市镇,我替你捡两服药吃,便不
会痛了,三两天之内,保证可以霍然而愈,不必耽心哪!”
“不是创口痛,而是心痛。”她饮泣道。
“甚么?你……你有心气痛?这症麻烦得紧,但我可以替你根治……”
“恩公,我是说,你一个陌生人,也伸出你慈悲的手,把我从死神手中救出来,而……
而我爷爷……”
“小姑娘,不要多想,在当时,令祖委实无法救你,他也是不得已,你怎能怪他?”
“是的,我不能怪爷爷,但我却在生死关头舍命救他老人家,他却……唉!你……”
“我恰好有能力救你,假如我也身陷危境,也不可能救你的。”
“谢谢你的开导。”姑娘说。
“真糟!恐怕不容易找到船呢。”他岔开话题说,向湖中眺望。
姑娘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他发觉姑娘不再说话,收回目光,发觉姑娘用异样的眼神
向他的身上盯视,不由一怔,方发觉自己失礼,讪讪一笑,穿上衣衫说:“我身上原有八处
剑伤,加上昨晚的一剑伤胁,龙飞已在我身上留下了九处剑痕了。”
“哎呀!你……”
“小意思,都不严重。”
“日后你……”
“我在苦练。我想除非他能在近期内要了我的命,不然,终有一天,我把事情弄清之
后,我会加倍奉还,我认为我有此信心。”他恨恨地说。
“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会办得到的。”
“是的,我会办得到的。”
“你的伤不上药?”
“不要紧,皮肉之伤算不了甚么,我这人除非让人把头砍下来,不然死不了。咦!上游
来了一条船。”
一艘小乌蓬刚绕道南面的山角。顺流而下,像是渔船,只有一名船夫,操着双桨,状极
悠闲,顺风顺流不用费劲。
船夫赤着上身,壮实如牛,远远地便可看到胸前浓浓的黑毛,一面划桨,一面亮着大嗓
门,唱着济公禅师的劝世文:“南来北往走西东,人生恰是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
终是一场空,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唱声隙亮,居然有板有眼,颇为自得其乐,士廷奔上一座巨石,脱下外衣不住挥舞,大
叫道:“艄公,请靠拢,请靠—靠。”
歌声倏落,小舟加快,不久便泊近岸边。艄公收了桨,抓起缆绳跳上岸来。
士廷已将剑放入包裹中,挽了姑娘走近陪笑道:“艄公大哥,在下从庐山下来的,到了
此地无力再走,可否请大哥方便一二,送在下到大姑塘,愿以五两银子相酬,尚请大哥方
便。”
艄公是个四十来岁大汉,豹头环眼,身材壮实,骠悍之气外露,目光落在姑娘身上,姑
娘泪痕未干呢。
“这位小娘子是甚么人?”艄公眼鼓鼓地问。
“她……她是舍妹。”士廷睁着眼睛说谎。
“唔!是你的小妹子?不是拐带的?”
“艄公大哥笑话了。”
“你真有银子?”
士廷身上只有廿两银子,姑娘根本就是孑然一身,身无分文。他赶忙掏出一锭银子,笑
道:“有,有,五两银子为酬,大哥可先收下。”
“我可没有五两银子找给你。”
“那就到大姑塘再换我好了。”
“不,十两银子到大姑塘,去就去,不去就拉倒。”
“好,好,十两就十两。”
大汉一把夺过十两银子,塞入腰带怪笑道:“呵呵!—上前,小姑娘,要不要扶?”
“不必了,在下会照顾舍妹的。”
两人人了船,躺公一跃而上,丢下绳索,船猛地向外滑行,艄公架好桨,用打雷似的大
嗓门叫:“钻进舱去,免得碍手碍脚。”
两人钻进舱,士廷附耳说:“这艄公红眉绿眼,不是好路数,要小心了。”
“士廷哥,我……我不会水。”姑娘惶然地说。士廷对艄公称她为妹,她便顺理成章称
士廷为哥,不再称恩公了,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并不足怪。
“不要紧,一切有我。”他沉着地说.自信地一笑,示意姑娘宽心。
“你识水性?”
“走江湖的人不会水性,最好别在江南水乡鬼混。”
两人在舱内嘀咕,艄公的宏亮歌声又起:“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船轻水急流风顺浪,舟行似箭,连越数座高山,前面出现一处山脚下的小湖弯,浪涛拍
着山崖,发出雷鸣般的震鸣,船向弯内行,转向了。
士廷是行家,感觉有异,伸出头来一看,问道:“艄公大哥,为何不往下放?”
“到湾里有事,在下的船,并不是专为载你们而来的。”艄公怪笑着说。
“哦,在下多言了。”
“少说话活得长久些,俗话说祸从口出。”艄公乖皮地说。
船进入小湾,水势一缓,艄公在距崖二三十丈收了桨,船在原地漂浮,一掀舱板,取出
一把单刀,桀桀怪笑道:“两个狗男女,给我爬出来。”
士廷装着不住发抖,爬出舱来战栗着叫:“好汉爷,有……有话好说,千……千万
别……别动刀。”大汉将刀拍得当当响,沉声道:“呸!看你两人的像貌,那一点像兄妹?
分明是在逃的奸夫淫妇狗男女。”
“好汉爷……”
“呸!住口!你两人快把身上的衣物脱光。”
“甚么?你……”
“脱光,不会砧污衣物,衣物可以卖钱。”
“好汉爷,你……”
“太爷姓张名玉山,在鄱阳湖专做没本钱的买卖,你们可以到龙王爷驾前告太爷一
状。”
“好汉爷,银钱杂物都给你,饶我们一命,功德无量,求你……”
“住口,银钱杂物本来就是我的,由不得你们不给,何必饶你们的命?”
“好汉爷……”
“少鸡猫狗叫。本来,太爷对奸夫淫妇没好感,该将这贱人卖入教坊受活罪,或者留来
做押船夫人。”
小敏姑娘会作怪,她娇滴滴地叫:“好汉爷,只要不杀我,我愿答应你……”
“呸!太爷为人凶名昭著,鄱阳湖谁不我翻江鳌张玉山凶残恶毒?杀人越贷无所不为。
就是不好色。有两条路给你们走。”
“好汉爷……”士廷似乎只会叫好汉爷,就是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听清了。你两人给我脱光,第一条路是往水里一跳。第二条路是太爷给你们一刀。刀
很利,别伯,痛一下就没事了。两条路,你们走哪一条?”
“我……我两条路都……都不走。”
“狗东西!你们硬是要太爷多动手脚。好,太爷替你们选,剥光你们,请你们吃板刀
面。”
翻江鳌说完,大踏步上前,伸手便抓士廷的脖子,像是老鹰抓小鸡,毫无戒心。
士廷观个真切,抬身左手一挥,“啪”一声响,翻江鳌骤不及防,单刀脱手飞出三丈
外,落入水中去了。接着,“砰噗”两声闷响,两铁拳在翻江鳌的肚腹上开花。
“嗯……”翻江鳌闷声叫,向后倒退。
士廷一声长笑,好快,“噗”一声就是一劈掌,劈在翻江鳌的后颈上。
“砰!”翻江鳌向下一仆,重重地仆倒在舱板上。
“这水贼希松得紧。”姑娘拍手叫。
翻江鳌其实并不希松,一时大意便着了道儿,毫无防备,在方士廷的快速打击下毫无还
手的机会,但这家伙居然挨得起,奋身一滚,奇快地一扳船舷,“噗通”两声,滚入水中去
了。
方士廷吃了一惊,三记重击居然末将对方打昏,让对方下了水,掀翻小舟那还了得?他
奋身一扑,也落入水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抱住翻江鳌同向下沉,一手勒住了对方
的脖子,一手扣住对方的右手向后扭向上扳,屏住呼吸,用踩水术向上浮。
翻江鳌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身手如此快捷,被勒住同时扑入水中,也没有丝毫挣脱的机
会,只能用左肘猛向后撞击他的左胁肋。
但方士廷勒得紧贴得切,肘后撞得不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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