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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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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去认真管,但犯人要是不知死活地强出头,说不准比平时栽的跟头更大。” 
  说完,他看看左右,小声说:“这回二龙就是一例子。” 
  我笑道:“主任也太没城府,什么都跟犯人说。” 
  “他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稳当,下面要是乱事不断,不牵扯他后腿?” 
  日本儿从厕所回来,刚要过去,老三喊:“脑袋!”日本儿猛一缩头,老三哈哈一笑道:“操你老屁眼的,肯定做亏心事了吧。” 
  日本儿被老三捉弄一下,气恼地笑着:“三孙子!” 
  看着日本儿步履轻盈地进了库房,老三恨恨地说:“我的接见信肯定是这丫的给藏起来了,没想到,临走还让他琢磨一家伙。” 
  我说:“这老家伙明天开放。” 
  “我恨不得今天晚上过去掐死他。”老三恼笑着说。 
  晚上日本儿还真跑我们屋里去了,给大伙发烟,老三问:“六王八蛋你又哪掐巴来的货?” 
  “林子给的,让我走的时候圆个面儿,怎么样,你六哥混的人缘儿还行吧。” 
  老三提醒他:“晚上睡觉小心点,我最近可经常撒臆症,梦游啊。” 
  两个冤家调侃戏谑一番,日本儿心情舒畅地走了,临走还给我留个喜讯,说听主任念叨了,下一拨减刑名额有我的,两张票,8个月保底。老三说:“当太监就是好,在皇上身边转,消息灵通啊。” 
  我看出老三很想知道减刑名额里有没有他的份,可又不屑于跟日本儿搭讪这个事儿,老三说估计有他,如果能跟我一批报,那他至少就是两个表扬带一个积极,10个月的面儿,跟我可以前后脚开放了。如果要是这一批不报卷,就要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到时候再减,票就有富裕了,亏了,最后只能减残刑,等于多呆了好些天。我说我脑子乱腾,平时也没心思算这个帐,他说:“你有耿大给你算哪,当然省心,我什么不得自己掂量?” 
  再一次感觉有个“门子”的好处。 
  转天上午,日本儿的形象让我们大跌眼镜,这家伙崭新的皮鞋,笔挺的西裤,上身套一件米黄色的窄领西装,雪白的衬衫,还扎个老红领带,靠,绝了,老三说:“唐老鸭活啦!” 
  日本儿炫耀地说:“这皮鞋,是龙哥出钱让主任给买的,看这身西装了嘛,那是人家主任结婚时候穿的,20年没舍得扔,一直给我留着哪!” 
  “牛逼牛逼。”老三感叹起来。 
  一路上大家跟日本儿拉着磕,到了工区,何永坐下来说:“日本儿这老逼走得还算风光,要没有龙哥,他不得光屁股滚蛋?龙哥跟主任说了,日本儿怎么也算干得卖力,走时候让他舒心点吧。” 
  蒋顺治说:“日本儿到我们屋还跟龙哥要地址哪,龙哥说你歇了吧,到北区你就满大街喊我名字就成。” 
  “到时候准跑出一帮人来砸他!”何永大笑道。 
  李双喜扯开嗓子喊:“都别聊天啦,抄家伙干啦!” 
  “又一个卖野药的。”周法宏说。 
  何永一挑大拇哥:“哼,牛逼什么?广澜哥早跟我说了,说找机会给我找个位置呆着,操,等我得了势,那些碍我眼的,全砸趴下。”说着,手指向霍来清方向不屑地挑了一下。 
  我心里暗笑。 
  主任一上班,立刻来提日本儿,日本儿也正等得心忙,急急地往外走,一路跟大家道别,好多人热情地喊:“六哥,欢迎再来!”“六哥,小心点儿,门口车多!” 
  日本儿到了门口,回头喊:“林哥,我在门口等你啦!” 
  林子在库房里,连音儿也没给他一个。 
  日本儿走了。这之前一直在陆续地走人,他们象落叶被风从树上卷走,无声无息不疼不痒,并且将很快地被大树和其他叶子们忘掉。 
  而新的叶子,对他们曾经的存在更是无从知觉。 
  这里只是一个驿站,迎来送往,除了登记薄上的签名,过客们不留下一些多余的痕迹。但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呢?这里的一切却将刻骨铭心。 
  每个人都要走的,何永说,再过几天,开了减刑会,林子也要走了,林子只能减去残刑,他的奖励票的面值已经远远超过剩余的刑期,只是他不走运,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的时光,几个月并不风光的差强人意的时光。 
  * 我们正聊着开放回家的话题,崔明达和邓广澜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老三笑着搭讪:“中奖啦?” 
  “操,差一个号就头彩啊,悬点儿让耿大给逮住。”邓广澜兴奋地说着。 
  “干嘛来着?挖地道?” 
  “逮蛐蛐呀!”广澜笑着,跟崔明达跑到墙角的成品堆旁,把抓来的蛐蛐放进罐里。 
  何永神秘地说:“昨天晚上跟三中那边咬了,达哥赢了600大元。” 
  我虽然很有些窥密的欲望,但还是很守职业道德地告戒何永:“别乱说去啊,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永亲近地说:“我不就是跟咱自己人说说嘛,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哪。” 
  没想到他们去赌蛐蛐,我只知道他们耍扑克,在相对安全的时候,也凑人码码长城,都是玩现钱的,这种事,跟喝酒、文身一样,要看运气,有人从入监到开放,走的改造道路基本就是持续不断的违纪路线,可人家一路顺风,要是赶上点儿背,也许玩一次就锛,不过总的来讲,暴露的还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违纪违得心安理得逍遥无阻,顶多弄个有惊无险,反而增加了斗争经验。 
  这些事,按理应该是很隐秘的,不过空间就这么大,架不住人多嘴杂,传来传去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有当事人自己还以为特神秘呢。 
  二龙出了独居的第二天,就把广澜的蛐蛐罐给挨个开了盖,心疼得邓广澜直甭高,崔明达抱着自己的宝贝逃到工区外面去了。 
  二龙冲窗户外头笑道:“明达,你要想跟广澜我们俩一样不减刑,你就玩儿,不过别让你那玩意落我手里,哪天攒多了,当心我给你们来个一锅烩,让少管给我弄盘炸蛐蛐尝尝。” 
  二龙对崔明达,比对邓广澜要客气温婉一些,可能是跟广澜相比,崔明达身上的文气比匪气更多一些的缘故吧。崔明达的文气,显得阴森,老三说,二龙的有些事,愿意跟崔明达商量,崔明达象个军师和阴谋家,而广澜则显得“单纯”,瞎胡闹的成分多些。 
  主任送走了日本儿,回来就问广澜:“邓广澜,刚才是不是你和崔明达在工区外面乱跑了?” 
  “没有啊?” 
  主任懊恼地说:“还狡赖,耿大说从楼上看见你们俩了,我刚给杂役开过会,杭天龙没跟你们俩说?怎么还不稳当下来?” 
  “关,关禁闭,全关!”二龙迎过来强烈建议着。 
  朴主任无奈地笑着说:“杭天龙你得管管他们啦,整天在大队长眼皮底下晃,哪天出了事儿谁也兜不住,现在耿大大一句话,顶个副监狱长使。” 
  广澜笑道:“嘁,顶了一溜够顶个副的啊,还不如痛快地当个正主任哪,象您这样多好,近百号人一呼即应。” 
  朴主任气得笑起来:“去!别跟我这里贫嘴,少给我惹点麻烦都有了。” 
 
 
 
  
 第五节 一损俱损
 
  林子这几天不再出工了,开放前不下“出监”的犯人,都是管教的关系户,所以最后几天,管教肯定要照顾,让他们修养一下,做些出狱前的准备。 
  小杰也连歇了三天,才打起精神来正常提工,主任跟他谈了半个来小时,谈得小杰出来时灰沓沓一张脸,神情委顿,彷徨一会儿,在墙边找个空座位落下去,望着流水线,一脸茫然,象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家雀,蹲在枯枝上晾晒自己的羽毛,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何永回头看一眼他,笑道:“瞧他那操行,跟老太监割下来那嘟噜零碎似的。” 
  疤瘌五笑道:“这下林子能走得塌实了,总算出了口气。” 
  周法宏也笑:“其实这谍报的事儿,未必就真有,就是真有,也不一定就是人家屁眼大亨。一大那个大中不是就打了别人吗,也是怀疑人家谍的呗。咱五大这里就怀疑小杰,也就因为他有过谍报儿史,别的证据没听谁念叨啊。” 
  何永幸灾乐祸地说:“就算不是他,这逼也早该收拾啦。上次埋那小猪的零碎,不定叫什么玩意给倒腾出来的,操,我就赖他,这屎盆子不往他头上扣,都对不起自己啊。” 
  关之洲哼道:“就跟给你吃了几口猪肉似的。” 
  猴子望着窗外,把对象虚拟为一片无所指的空洞,愤愤不平地说:“我以为就我会垫砖儿哪,敢情比我不要脸的人大把抓呀。” 
  何永在案子上吐口唾沫,用白丝指着它说:“傻逼带毛长尾巴的,别提我名字啊,提一个字我捏死你!” 
  周法宏隔断何永,接着猴子的话茬笑道:“垫砖儿也得会垫,得垫到领导心坎上,不能垫到胳肢窝里,没听过吗——胡说八道,积极可靠;实话实说,整天挨捋。这胡说八道是一种垫,实话实说也是一种垫,可效果就不同,哪个更有价值,关键看领导需要。这道理都不懂,还混劳改队?” 
  疤瘌五说:“这人要倒霉啊,靠墙墙倒,靠人人跑,靠狗狗咬,小杰这种过街老鼠,再怎么张扬,靠山一完蛋,他也冲不出二尺尿去啦。” 
  何永说:“大黄这回鼻儿了,听达哥他们说,这家伙给一抹到底啦,就差扒警服了。” 
  “因过什么?”周法宏问。 
  “他能有什么事儿,逛窑子呗。”疤瘌五信口雌黄地臆测。 
  周法宏说:“这大黄一下去,狱政科的宝座不定又便宜谁了。” 
  “老耿呀——绝对老耿啦!”何永咋呼道:“这下老师牛逼了,以前大黄是减刑审核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委员长是王大毛,老耿一上去,麦麦的减刑不就更不用操心了吗?想减多少减多少。” 
  疤瘌五说:“操,你以为监狱是菜市场啦。不过这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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