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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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在某些地方，确实与众不同。


刘风扬看著宋祁进了门的，然後不免开始抱怨，说组织一个合唱团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宋祁笑了笑，把头发束起来。

“我比你更难，那些孩子们才刚启蒙，校长说排个芭蕾舞剧。”

刘风扬忽然想起了什麽似地：

“对了，刚才校长来电话说咱们市为了配合咱们学校这次盛大的艺术
节，说是请来了一个跟你一起组织这次芭蕾舞剧的，说刚才在会上说
不清楚，让你过去，校长单独跟你说，孩子们跳不好没什麽，你们主跳就好了嘛。”

“哦？”宋祁对这个要分配来的帮手倒是相当敢兴趣：“谁啊？”

刘风扬努力回忆著那个名字：

“是个腕儿，说是芭蕾舞界挺有名的，去过俄罗斯表演，叫……叫什
麽来著我给忘了你看。”

宋祁没为难他，让他想起来就告诉他，反正这事儿问校长就清楚了。
校长怠慢不得，宋祁还没来得及坐下来，还得往校长室跑一趟。


瑞草回了教室，几个人手里正传点儿什麽东西，传到张楚手上，几个人笑成一团。

那纸上写著，小学生让人惊奇的作文。

这作文你要是按顺序读倒也没什麽，说是说一个小学生的日常琐事，但是被人在斜一排用红笔勾出了几个字，那麽竖著念就成了“教育制度真他妈的混蛋”。

几个人笑地更厉害了，连说，这哪个强人写出来的啊，要知道是谁，非结拜成为兄弟不可。

也有人接著说，这东西网络上多的事，说在BBS上经常能看见，版本虽然不同，但是意思差不多。

张楚一听，忽然燃起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他想到昨天晚上和宋祁开的玩笑，说要当众朗读情书，本来只是说说
而已，但这麽做倒不失为一个浪漫而又诡异的做法。

在白纸上，用铅笔竖著写上“宋老师我爱你”几个字样，琢磨著怎麽把这些句子都给补全了，有人伸过头来，笑著问，神神秘秘地写什麽呐。

张楚一把抓过纸就撕掉了。

然後所有人都起哄，一定说里面写了他跟赵玉的什麽秘密，可惜今天赵玉不在补课生的范围之内，不然又是一顿的起哄。

虽然如此，张楚还是高兴的，他想著，回去一定告诉宋祁，下星期一让他在下面好好听著，他当众读他写的情书给他。

张楚究竟还是个孩子，容易被这样细微的浪漫所感染。

别人问他到底高兴什麽，张楚只神秘地说：

“千万别放过任何一个当众读检讨的机会啊！”

这麽一句话，说的众人云里雾里的，最後得出了结论──张楚他疯了。



校长笑著对宋祁道：

“市领导相当重视你这个人才啊！你现在快成了教育界的文艺骨干了。”

宋祁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道：

“那麽上面分配下来的人到底是……”

“啊，宋老师该认识吧，跟你原来合作过的，姜子锡先生。”


宋祁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这个阴影，自己到什麽时候才能摆脱？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姜子锡，子锡，子锡……


那未知的日子，未知的艺术节。

下课铃响了，当天的最後一堂自习课也下了。

宋祁就看著窗户旁边坐著的张楚，他似乎在拼命写点儿什麽，别人背了书包跟他打招呼就冲出了门去。


今天把衬衫扣到了最顶上，颈部难以消退的吻痕还依然带著紫红的诱惑。

打开舞蹈教室的门，宋祁开始狂舞。

那是激昂的动作，绝不优雅。

舞者在倾诉他的痛苦，那紧绷的脚尖踏在木地板，之後跳跃，倒下，倒下……


有人说的好，当你在舞蹈的时候，你没有自己的名字，你们都只叫舞者，而世界亦不复存在。

十二

张楚开始整理句子，之後把那个简单地连成句子。一封阴阳怪气的检讨书完成，如下：
　
　宋朝是个多麽伟大的朝代，我们做为他们的後代要努力，可我
　老是做一些让学校头疼的事，在此，我认识到错误的严重，老
　师请原谅我的卤莽，我要积极地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所以，
　我郑重地向所有同学保证，我要做个好学生，热爱老师，更加
　爱祖国，热爱人民！！我会遵守中学生守则里的一切条款，请
　你们监督我！


张楚边看边笑，又抄写了那麽一份，兴冲冲地准备拿给宋祁看。但是宋祁没有在办公室，更不在宿舍。

张楚整个儿学校地跑，每个房间必看，他没有著急，反而是带著一种欢欣地心情，寻找著自己的爱人。

舞蹈室的门半掩著，一切半遮盖的东西都具有它独特的诱惑力，门被风吹开了一个角，张楚用手抓住了门，之後轻轻地打开，像古代的男子揭开新娘头纱一般地庄重。

他就躺在中央，闭著眼睛，也不说话。

长发胡乱地散在地上，那将身体紧紧包裹起来的舞蹈服，让宋祁的身体格外地诱人。

舒展而修长的手臂，一直将优雅延伸至了指尖，宽度适中的肩，平坦的胸部，那之後是结实的小腹。三角区微微突起的男性象征，以及连接著的修长的双腿，那该是怎样震撼的美丽？

宋祁没有闭上双眼，或者说，他在凝视著前面，但他到底在凝视什麽？张楚不知道，那目光忽而涣散，忽而又有神，终於，宋祁转过头来。

张楚不知道说什麽才好，宋祁深深地注视著张楚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带著厚重的男人的气息。

“过来！”宋祁向张楚伸出了手臂。

张楚顺从地搂过宋祁，宋祁只是轻抬起张楚的脸，之後便吻了起来。
这个时候，学校不会有任何人，宋祁的手指与张楚那微长且质感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就如他们的唇一样难舍难分。

两人唇间扯出的银丝让张楚微笑，他不想让那暧昧的银丝被切断，那就像他和宋祁的关系，脆弱地联系在一起。宋祁或许根本就不属於他，就像这银丝，断掉之後，不过还是两人，毫无联系。

“我要……”那强烈的不安让张楚翻身想将宋祁压在身下，却被宋祁
拒绝了，胡乱地理了头发，两个人还是面对面地坐在舞蹈教室的地板
上。

“来找我有事麽？”宋祁开口了，但目光不在张楚身上。

“啊……恩。”张楚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宋祁。

“这是什麽？”宋祁边打开纸边看了张楚一眼：“检讨书？”

张楚被问及这个问题时，一脸得意的微笑：

“这可不是简单的检讨，你竖著看第一排！”

宋祁笑了，一个孩子没有金钱，没有权利，他只能用这样简单而自认为浪漫的方法表示自己的爱意。多麽单纯……不像他和子锡，要考虑的事太多，子锡还是结婚了。

张楚看见宋祁笑了，越发得意起来，无赖似地躺在了地上：

“上次说过，要当众读情书的吧！”

宋祁指著最初一句：

“这也太牵强了吧，关宋朝什麽事儿啊。”

张楚大笑：

“那您就换个姓啊！”



张楚看著从窗口飘进来的叶子，问宋祁：

“运动会的时候，你来看我吗？”

宋祁点了头：

“老师要做裁判，到时候不想看也得看。”

张楚又笑了：

“到时候我一定帅到让你说不出话来！！”

宋祁一推他，让他一边凉快去。



姜子锡看著自己漂亮的妻子正削著苹果，不免出了神。

“干什麽呢？拿著电话不放？”妻子郑悦把苹果递了过去：“想什麽呢你？”

姜子锡忙把电话放下，露出了一个典型地丈夫式笑容：

“没什麽，过两天我得出差，真够忙的。”

郑悦笑道：

“你以前是舞蹈演员的时候随团飞了不少地方了，我当时去团里好几
次都碰不上你的面儿，这回好了，退居二线做指导了，还是得飞。”
“这次我可能要跳了，不过是给一个学校做义务表演，也不用那麽认真。”那苹果被姜子锡玩弄在手上，却不见他咬下一口。

“啊对了。”郑悦想起什麽似地：“你们团以前那个谁……对！小
宋，就是又跳过茱丽叶又跳过灰姑娘的那人，现在在什麽地方？听说被你们团处分了？”

姜子锡的表情忽然有些扭曲：

“是，处分是我下的。”

“什麽时候走？”

姜子锡舒了一口气：

“明天。”

桌子上放著那只因为久置空气中而微微变黄的苹果，郑悦放下刀看著
自己丈夫进了房间。


那个周末很快就过去，事实上，周末都是短暂的，黄金时段的几个电视剧就让人很快度过一个晚上。

张楚那个周末回原先的房子里拿了几套衣服，再照例给在别市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一切安好。


宋祁正在压腿，张楚则在宿舍里抑扬顿挫地拿著他的检讨书朗读著。
宋祁的身体紧贴著腿，并且一直保持著这个动作，而张楚产生的噪音让他心烦意乱。

“你有完没完？！”

张楚说，这老师您就不知道了，他那不是紧张嘛，万一人前出了点儿
什麽差错，多丢人啊。

宋祁知道张楚贫起来没个完，干脆打开门，出去洗那麽一把脸。

老师们从走廊里走过议论著就要来的舞蹈演员──姜子锡。

他，星期一早上就会到。

当一个人从自己生命中消失，从而让自己绝望了之後，再次见到，会
是什麽心情？

宋祁失眠了，当然，张楚的呼噜只是一半的原因。



“请同学们集合，准备召开全校晨会！”

校长带著口音的声音引起了学生们的公愤。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班主任喝道：

“像什麽样子！青年们就应该朝气蓬勃！！生龙活虎！！”

张楚把检讨书塞口袋里，今天他是主角。



排队下去的时候，张楚匆匆扫了一眼站在教师队列里的宋祁，他正低著头想点儿什麽。一阵失望……

“张楚！好好排队！！”陈籽一巴掌拍在张楚身上，天大地大，没有
陈籽大。


“下面有请，张楚同学读他的检讨！大家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