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深宫实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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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求于秘术。用和尚教祭北斗，用霹雳木刻上天地图形及玄宗名字，以“后
有子，与则天比”为祷词。此事一经败露，立即成为玄宗废后的根据，玄宗
还亲自劾问，为此，王守一丧了命，王皇后被废。废后的诏书上言，“皇后
天命不祐，华而不实，有无将之心，不可以承宗庙、母仪天下。其废为庶人。”

宋哲宗皇后孟氏，也因牵涉此类案子被废。孟氏当年是由两位皇太后从
世家女子百余人中挑选出来的。两位皇太后十分喜爱孟女，还亲自教导女仪，
使孟氏熟知宫中礼法，尊贵而端庄。册后、大婚的仪式十分隆重，太后还语
重心长地对少年哲宗说，“得贤内助，非细事也”。然而却无法使哲宗只顾
恋孟氏一人。几年后同样的命运又落到孟氏的身上，孟皇后遭到冷落，刘婕
妤得志。刘婕妤根本不把孟氏放在眼里，而且，不顾宫廷礼法，在行礼中，
不站在嫔妃的行列中，后来竟要求和皇后坐同样的朱髹金饰的椅子。在礼法
甚严的宋代宫廷，一个妃子敢于越礼，完全倚靠皇帝为后盾。对于一个无视


皇后尊严的皇帝来说，废掉皇后无需下很大的决心。

皇后一经被废，旦夕之间由九天跌入地狱，从女中王变为罪人，遭此噩
运的皇后大多忧愤而死。即使不死，也没有希望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皇后位
置上坐的是新得宠的皇后，重新废立，颠倒过来，已经不可能了。

尽管如此，有些皇帝念及当年与皇后的恩情，及废后时的理智薄弱和草
率，都不免后悔。唐玄宗被废的王皇后死后，玄宗十分痛悔，复又追认王氏
的皇后名号。

宋仁宗皇后郭氏，也是在仁宗一时气盛的情况下废掉的。当年，身为皇
后的郭氏，眼看着皇帝迷上了容貌强于自己的尚美人和杨美人，妒火中烧。
皇后是六宫之主，有权教训嫔妃、宫女们，后者对于皇后要礼敬、逊让，而
两位美人仗恃着皇帝的娇宠，对郭皇后了无敬意，而且还和皇后争吵。一天，
郭后见尚美和仁宗正在谈笑，郭后走近，听到尚美人正在诋毁自己，不禁大
怒，挥手向尚美人脸上打过去，仁宗见状，急忙保护尚美人，不料这一巴掌
打在了仁宗脖子上。仁宗也顿时大怒，皇后竟敢打皇帝！这一巴掌实在不轻，
仁宗脖子上落下了爪痕。于是，仁宗召来内侍阎文应，商量废后之事，阎文
应建议皇帝将脖子上的爪痕给宰臣们看，以取得他们对废后的支持。郭皇后
遂被废。仁宗还算仁慈，没有将郭氏幽禁。当然皇后的过错并不值得大兴罪
狱。郭后的身份改为女道人，赐封为玉京冲妙仙师，法名清悟。

这是发生在宋仁宗二十岁左右的事。几年后，仁宗常常想念郭氏，多次
派人前去问候，还带上仁宗的乐府思念诗。郭氏见到皇帝的诗，悲欣交集，
遂凄惋地写诗回赠。如此几番后，仁宗想接郭氏回宫，不料郭氏在几天之内
猝死。此事最大的嫌疑是内使阎文应，他在废后时很积极，深恐郭氏回宫后
对自己不利。但阎文应毒死郭氏又查不出证据，此事便不了了之。

被废后成为女道人的皇后还有：前述宋哲宗废后孟氏，号为华阳教主，
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明宣宗废后的胡氏，赐号静慈仙师。

胡皇后被废没有任何过失，只因明宣宗宠爱孙贵妃，急不可待地废掉了
胡氏。宣宗命胡氏以无子多病为由，主动辞位，接着册封孙贵妃为皇后。皇
后无过被废，朝廷以至民间无不为胡氏惋惜。宣宗多年以后念及此事，也很
后悔，曾自解说，“此朕少年事。”这就近于承认当年废后之事不符合情理。

废立皇后最多的朝代是明代。除明宣宗以外，景帝因皇后汪氏不同意改
立太子，遂废汪氏立杭氏。宪宗皇后吴氏曾怒杖万贵妃，被废，接任皇后的
王氏对万贵妃淡然处之。世宗皇后陈氏，不知何故被废，这大概与世宗性情
乖僻、喜怒无常有关。明代出现如此多因小过或无过废皇后的事件，说明随
着明代皇权的加强，皇后在礼法上的尊严和地位有所下降。废掉皇后已经不
再是举足轻重的大事，而只是皇家小事。

历史上被废的皇后绝大多数没有失德行为，而确有失德行为的皇后却大
多权位巩固。历史上确因失德而被废的皇后大概只有西汉宣帝的霍皇后。霍

皇后是汉宣帝的第二任皇后，其母霍与宫中女医淳于衍阴谋毒死了第一任

皇后许氏，再将自己女儿纳为皇后。在宫中，霍皇后仰仗父亲大司马大将军
霍光的势力，皇太后对她也要敬而礼之，霍氏车驾侍从甚盛，挥金如土。为
了立自己儿子为太子，霍皇后与母亲共谋毒害太子（许皇后之子），霍氏数
次将有毒药的食物令太子吃，未能得逞。事情败露后，皇帝下诏废掉霍氏。

历史上嚣张跋扈的、越权揽政的、操行沦丧的皇后大多能坐稳皇后宝座。


皇帝若想废掉这类皇后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形成这种气候，非一日之
功，既然她们在形成气候的过程中没有受到阻挡，那么大势已成，再行推倒
就更加困难。皇权是决定一切的权力，如果皇后将皇权控制住，即控制住皇
帝本人，那么她不仅保住了后位，还可以向皇位挑战。例如唐高宗皇后武则
天，武则天从妃子成为皇后，得志而大肆其威福，而且办事不通过皇帝的允
准便自行其是，高宗久之则有不平之心。武则天又肆无忌惮地召方士到禁中
行巫道。事发后高宗动怒，召来大臣上官仪，上官仪指出武后长恣，失海内
望，不可承宗庙，坚决支持高宗废掉武后。高宗乃命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
废后之事被武则天得知，急忙找到高宗自我辨护，并指责别人要陷害她。高
宗的懦弱本性帮了武则天的大忙，她见高宗羞缩地收回了废后之意，对她待
之如初，便作出冤枉的样子，仍旧哭闹忿恨不已，促使高宗道出是谁鼓动废
后的。果然，高宗为平武后之忿，说：“是上官仪教我！”于是，武则天唆
使党羽陷上官仪于他罪，杀害于他。从此，“政归房帷，天子拱手矣”。


四、帝后间的情与义

明英宗在土木之变中被蒙古瓦刺部也先掠走。次年英宗生还，回到大内。
钱皇后出来迎见。分别仅一年，二十出头的钱皇后已经消磨得几乎认不出来。
钱皇后一只眼睛失明，行走时被人搀扶着，一条腿已经无用了。

八年前，一个十四、五岁的民间少女钱氏被选为英宗皇后。大婚后七载，
钱皇后仍未生育，然而英宗却丝毫没有嫌弃之意，情义不改。他见钱氏家族
贫寒、势力单簿，多次提出要加封后族，钱皇后每次都拒绝了。这种高风亮
节，更令英宗敬佩。

正统十四年，英宗带兵亲征瓦刺。不久，英宗兵败被俘的消息传到宫中，
钱皇后五内俱焚。为了救回丈夫，他将宫中资财全部捐出，佐军迎驾。每天
深夜，静静的宫院不停地传来钱皇后的哀泣声。吃、穿、休息的日常规律全
部遗忘了，钱皇后只顾哭泣、祈祷，疲倦了就歪在地上。这样持续了一年时
间，因受寒和长期弯曲，她的一条腿残废了。因流泪过多，一只眼睛也瞎了。
这种残酷的自我折磨终于感动了上天，英宗归来无恙，钱皇后欣喜万分。

然而，由于景帝在位，英宗归来后只能作为太上皇住在紫禁城外的南内
（即今皇史宬一带），郁郁寡欢。只有钱皇后守在英宗身旁为其解忧。由于
生活供给贫乏，钱皇后还不停地做针线活，让人拿到宫外卖钱，用来改善英
宗的饮食。这样一直生活了七年，直到英宗复位。基于多年的患难，英宗更
加重视夫妇的情义。早在大婚以前，少年的英宗就秉持夫妇为伦之始的观念，
对夫妇情义看得很重。先有云南布政使周璟，其妻丧未多久，又娶一室，被
巡抚郑辰指摘，杖罪革职闲住。正统五年，逢朝廷下恩赦诏书，周璟上书为
自己辨解说，只有在父母及夫丧时私下娶嫁者有杖一百之刑律，从未有妻丧
嫁娶坐罪之条。周璟认为自己冤枉，要求廷议是非，昭示天下。年仅十四岁
的英宗大怒，驳回其上书，命不再叙用此人。后来又有一位叫马良的都督同
知，姿容俊美。英宗让他随侍左右，甚至与他朝夕相伴，对他的厚遇已无可
再加。后来马良妻病故，回家居丧。过了一段时间，英宗在内苑中忽闻远处
传来鼓乐之声，问左右是什么事？得知是马良续娶一个王侯家的女儿，英宗
气愤地说：“奴薄心肠乃尔！”以后便不再召见马良。

皇帝与皇后的情义，多出于危险之日。历代开国皇帝大多有同甘苦、贤
慧能干的妻子。最典型的要算明太祖朱元璋的马皇后。马皇后跟随朱元璋征
南逐北。郭子兴为首领时，曾怀疑朱元璋对自己不忠，马皇后款结郭子兴之
妻，令其帮助释嫌。一次正逢饥荒，朱元璋又在郭子兴怀疑之中，食物匮乏，
马氏偷偷烙了一张饼，揣在怀里给朱元璋送去，热饼在怀中烤焦了肌肤，疼
得她一头大汗。朱元璋即位多年以后，还时常想起马皇后当年从怀里掏出热
饼的情景。在军中，马氏率领将士之妻跟随大军，在短暂的休息时还为士兵
们缝制衣鞋。后来又将宫中的钱财用来稿劳军士。

马氏不仅具备妇女善良、贤淑的品质，还具有高于朱元璋的文化修养，
好读书史。朱在军中的札记都由马氏掌管。马氏还诫朱元璋，定天下以不杀
人为本。

攻克元大都时，尽收元宫中宝物。马皇后见到这些宝物，寓意深长地问
朱元璋，“元有这些东西而不能守，这就是说帝王自有宝物了（原文：元有
是而不能守，意者帝王自有宝欤）？”朱元璋答说：“我知道皇后指的是得
贤为宝（原文：朕知后谓得贤为宝耳）”。马皇后拜谢，说，“诚如陛下言，


妾与陛下起贫贱，至今日，恒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