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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从争起 by古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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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青青、白白,终于沉下来,压抑愤怒,冷冰冰动作推那人下巴快滚离自己!“我不会再跟你苟且了。我上次跟你最后说过了。我就要回江南了……” 



  ——一拳,打上来,“砰”地击出飞屑,坚实的楠木门留下了完整的拳头印,这一拳,擦着不争脸过去,打掉了他接下去的话。 



  韩不争像看怪物一样,这样看着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弟弟,与自己有了不伦关系的男人,这样看着,他觉得全身都冰凉了。 



  “不是让你抱女人了吗?”拳头收回来,紧紧攥住对方肩膀,这次控制住了力道,眼却低下来,那双总是精悍冷酷的凤眼逃避什么一样转开视线,声音的抑扬顿挫里仍旧满满胜券在握。 



  “你在江南能做的一切在这里、在我身边一样能做,可以了,够了,行医,种花,女人,还有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离开你,我还想离开你。”清清楚楚绝不拖泥带水。 



  韩不争端正的眉宇上同样写着斩钉截铁,我斩钉截铁地要离开这个充满你的地方。 



  韩霆愣住了。 



第九章 

  城墙,仰头,好高,好高。 



  就算爬一半才跌下来,也一定会摔死的…… 



  以沉重的心情走到城门官面前,站定,掏出文牒,递过去—— 



  “走吧。”仅仅扫了一眼。 



  “?……” 



  ……这,顺利得让人不敢先雀跃,坑着头一直小跑到望不见那高耸城楼,才肯停下来,回头望望,真的看不见了啊,这清晨的漫漫大道上真的只有自己一个路人啊,吐口长长的气,弯下腰,手撑住膝盖,只感觉冷冷的风呼呼呼呼往耳朵里钻,应和着咚咚咚咚的心跳,明明是寒冷,此刻却能刮走一切疲惫担忧。 



  ——宽阔的田野景色让人如此心醉神迷,连天都瓦蓝瓦蓝那么美丽。 



  ——而这,就意味着自己真的真的离开了,那样的生活,那样的人吧。 



  “啊!——”大喊,“我!——”现在板板直起腰,“我……”高举拳头把胳膊奋力举向天,“我——”做出热血澎湃的动作来,连眼睛都瞪大—— 



  到底想说什么呢?趁现在路上人少不要做动作了赶紧说吧。 



  韩不争维持这样的姿势,这个笨蛋啊,我不出个所以然,还有脸“哈哈哈哈”笑起来,笑得好象满月一样开怀爽朗的形状,一个最大限度地把嘴角伸展到不能再伸展为止的甜甜傻笑啊……好象这漫天的风沙尘土还不够呛人,硬要学小孩子调皮又刁钻,在冷冷风里,翩翩沙里,长长古道上,蹦蹦跳跳,最大限度地蹦蹦跳跳—— 



  十岁来到这里,已经十五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娘,爹,和自己。 



  十岁时,娘亲放开自己手,消失在茫茫大雪里,自己等啊等等啊等,但娘再也不回来了;娘最后说的话,不争却从来不敢忘记,她抱着小小的不争说:“快些长大吧,长成一个好男儿。” 



  十岁那年, 就不能去当孩子了,要不争、怎样都不争、要默默地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坚强的男子汉,这是自己在十岁就许下的承诺。 



  回到江南,就好象可以回到娘亲怀起尽情撒娇一样,想吃很多很多香喷喷的红烧肉,想种很多很多能救人的大红花,想和小伙伴们一起漫山遍野玩闹—— 



  童年的样子,就是江南。 



第十章 

  路很颠簸,但经常也能看到旖旎风光,哪怕就是最后一线晚霞的粉红,一只珍稀的白鹭丝竟出现在临近水塘,一汩清泉从高山下叮叮咚咚一路滑到脚下,假如路途不是那么漫长而颠簸,会有更多人留意到这些,并全身心地投入到大自然点点滴滴的不可思议里去——但大多人都昏昏欲睡了,打着哈欠偶尔拉开一点毡毛帘子,凑得近些,刚微微吹进来些潮湿的水气,立刻,躲开来,“还在下雨啊,什么时候是个完啊?这风太大了——”立刻,堵上帘子。 



  这样,每个人就在狭窄的小铺位里更加昏昏欲睡起来。 



  马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大半个月来,脸刚刚熟起来,又马上下了车赶上另一段旅程了,这人生,想想也就像马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大半个人生,匆匆来去。 



  北方在这季节十分舒爽,越往南,雨越下得急促,到后来,每个人都心情烦躁,不得不长途跋涉的旅人们都抱怨起这烦死人的江南雨! 



  总有老人受不住颠簸,郎中在此时,非常管用。随身携带的药材,望切问闻的诊断,甚至古道热肠不肯收分毫,还坚持着一路同行本该有个照应。这下,有病没病的都自发拢过来,请大夫诊断诊断,这趟车里挤着的都是穷哈哈苦汉子,挠挠头问诊费得多少啊?郎中坚持不用不用给,说什么都不收,实在推不过去,才留下了点硬塞给的瓜果小菜。 



  这个郎中完全不像那些坐堂的大夫啊,这么年轻却已经很沉稳了。 



  至少这趟买卖没像往年倒贴药钱,赶车的脸色好看许多,对气喘吁吁的老马,鞭子也下得轻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到江都。锦绣江南与辽阔北方的分水岭。按惯例,过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县,马车就可以算正式进入江南的柳绿桃红中去了。 



  也确实发生得太突然,人们都没回过神。 



  先是车轱辘断了,还好旅客只受了惊,没出什么事,本来到下一站歇脚地,自然能有替换的顶上去,偏不凑巧,暴雨成灾,又堵住了原来行进的小道,这一头到那一头,竟成了岸。人们窝在车里等了半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荒山野岭如何是好?天又开始黑了,也不见其他经过的好搭把手,这才焦急起来,是走是留。 



  赶车的掀开帘子,黑个脸大声让所有人赶紧下车到对面,他还急着把车驾过去拾掇呢。这下全炸开了锅,都怪赶马的黑心,车轱辘吱吱嘎嘎叫了一路,硬装听不见。 



  这会工夫,天黑了半天,雨却渐渐缓了。 



  年轻一点的,想想自己赶紧还是过去吧,岁数大点的,看风大雨大怎么都不肯下车。 



  “我们年岁小的,一个个把老人都背过去吧。” 



  大家一望,是那郎中在说话,一板一眼,慢慢说道。 



  大家都静默下来,暗暗打量这圈人,壮劳力八九来人,老弱也有六七人,一人背一个?平时也就算了,但那水,深不深浅不浅,高一脚浅一脚,过是能过,但受这罪…… 



  左思右想,计量来计量去的工夫,郎中扎了件厚实的外袍,头上蒙块布巾,默默下了马车,回来时,袍子全都湿了,他喊着,压住发出尖利哨声的大风:“天一黑狼就得出来找食了,岸不远,赶紧走吧!” 



  这时候,也只有走了。 



  水非常冰冷,比冰还冷,齐腰的水,飘着乱七八糟脏东西,再加上身上的分量,和把鼻子眉毛眼睛刮一块去的大雨,全顺着颈子淌到心里去,全身上下都冷得打摆子——没有一个背着人的人,不在怪某人多事,自揽活计。八九来人也只有三四来人肯挑这担子,一到了江南一下了马车谁还认识谁,没必要。心里好生羡慕前面淌过去的,已经往客栈去了。 



  享用热腾腾的水和饭!眼下,看看,都落到什么情地?比落汤鸡都不如。 



  这不长不短的几十丈,真是叫人见识了人情冷暖。 



  ——过去了三四个人,可还有一两个块头最大的留在那原地,怎么办? 



  ——“快来啊——”“马上天黑了……” 



  ——够心烦的了,两个老家伙还在那喊个不休,衣服又重又冷,怕是要冻出病了!再管了不了。 



  ——还好郎中这次没再连累大家,歇了歇,把滑下来裤管又卷好,又踩进了水。 



  ——“算了吧。”他背过来的老头子扯着他胳膊,拽他往客栈走,热水和饭菜都备好了等他们。“你是诚实人,小伙子,别多事。” 



  郎中的头发也打湿了,脸冻得发白,脚在水里泡着,也木了;他的古道热肠已经超出了普通人所能忍受的范围,不要拽着我们跟你一起! 



  你不需要有这样的心肠,你也只是个普通人。 



  人们默默吃饭,都已经换上干净衣服,在明亮火烛下,闭口不谈还没回来的人。各自心里有些羞愧,把饭吃完,就很快散了回屋。 



  第二天的时候,临近上车的点,点点人数,发现还少一人。 



  一看,是他。 



  赶车的若无其事说了句:“他受了点凉,早晨过来我屋说自己赶下趟车。我们先走。” 



  说罢,就赶马车。 



  这下,又炸开锅。昨天大难临头,各自如惊弓之鸟,眼下度过危机缓过神来,想想那人好处,大家七嘴八舌,又都纷纷热心活络起来,不管那赶车的,都下了车,去看那病人。 



  ——脸整个是通红的,一看就是在滚烫发烧,那颜色看得人心惊胆战。说话里都带着鼻音,嗓子也哑了,神志倒清楚,不停感谢众人好意。 



  被他硬生生从那头到这头背过来的几个人,心里难受着,面子上也过不去,说要留下来照看,他死活不肯,硬做出精神清明的样子,赶着人们快走,到最后,耽搁到赶车的粗声催了,他也不赶了,看着磨磨蹭蹭的大伙,叹了口气,诚恳说:“我是小病,养养就好了,怕的是传给体弱的,那就不是一天两天好得起来的,大家都是干苦活的兄弟,一大家子等着去养,还是快快起程吧。” 



  他说得在情在理,神色里也绝无愤怒后悔之意,人们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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