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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番外 作者:加菲鱼(晋江2012-10-01完结,强取豪夺)-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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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葭立刻跪下,“请陛下恕罪,我哥哥不是故意欺瞒的,他完成出自善意,不想您过于悲伤。”
宥连策挥挥手,“放心,我若要问咏芫的罪也不会等到现在,再说我岂又不知父王的心意,他苛责自己但求一死以谢天下,可为了那种女人,我只觉得,不值。”
不止不值而且非常不值!想他临终嘱托后事草草了之,不肯入土为安,留个坟冢供后人缅怀祭奠,何以至此?怕是仍旧惦念亲手置他于死地的女人而非没有面目到九泉之下面对他母后!
恨意犹如阴暗滋生的藤蔓,飞快攀爬缠绕,不遗余地的将他牢牢缚住,越是挣扎反抗越是紧实。父王的错爱换来半生谎言和死无葬身之地,而他愚蠢的信以为真则险些换来一命呜呼,如今战火还在大半个国土上燃烧,结果到头来他的仇没法报,他的苦没法诉,叫他怎么甘心?怎能不恨?
咕咚咕咚灌下一整壶酒,宥连策用力将陶壶摔得粉碎,切齿狠道:“知道吗?父王至死仍心心念念不断替宥连勋求情,求我放过他,凭什么?嗯?父王去世,这么大的事,身为人子却一直不露面,如此绝情绝义,你告诉我,凭什么让我放过他?!”
咏葭抿着唇几度欲言又止,宥连勋因为离开了独岛,并不知道上王驾崩,所以才没来奔丧尽孝,错不在他……看宥连策暴怒狂躁的样子,咏葭犹豫着咽下滚到嘴边的话,这般失去理智不冷静的他,倘若此刻据实相告,后果实在难以预料,事关宥连勋夫妇和未出生孩子的性命,甚至包括私自放走他们的大祭司,牵扯过广,不得不慎之又慎。
“陛下,你醉了,别再喝了,早些安歇吧。”最后咏葭决定保守秘密,上王的死给他的打击过于沉重,假以时日待他心平气和了,寻个好时机再慢慢说与他知道吧。
宥连策却不听劝,抢过一壶酒抱在怀里,一边撕掉封盖,一边信誓旦旦道:“我绝不放过他,还有……雾如景!”
☆、(八)
王城外的海滩上聚集了大批独岛的百姓,将原来专门用于处决海盗的绞架围得水泄不通,有别于过去绞死海盗时的群情激奋、大快人心,今日除了规律的海浪声之外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人们均沉默的看着十几个押跪在地等待行刑的死囚,场面显得尤为诡异。
与此同时,正星殿外咏葭听完宫人的回复,脸色不由得一片铁青,沉声问:“你有没有禀明陛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议?”
宫人恭敬的弯着腰,“回女爵爷的话,老奴已经禀明陛下了,不过陛下说今日不见任何人,实在抱歉,还请女爵爷见谅。”
咏葭不死心,又道:“麻烦你再进去禀告一声,我必须马上觐见陛下,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宫人淡不可闻的叹了叹,“女爵爷,老奴知道您为何事急着见陛下,可陛下……老奴实在无能为力,女爵爷您请回吧。”
咏葭眯细美眸,投射出的凌厉精光越过宫人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似乎在思索有无必要硬闯进去,而此时身后随行的墨渊轻轻咳了一声,“爵爷,别为难他了,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咏葭侧过头冷冷的瞥他,墨渊平静的回视,最终咏葭捏紧拳头转身走开,宫人松了口气,“恭送女爵爷和郡王。”
墨渊看着前面咏葭挺得笔直的脊梁,莫不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加快步伐追上她,“咏葭,这毕竟是他的国事,照道理我俩均无权过问。”
咏葭顿住,咬着牙说:“道理谁不懂?可总不能明知是错的还要为了所谓的‘道理’泯灭良知吧?”
墨渊道:“其实换个立场来评判,陛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太后专权时那些佞臣昏官助纣为虐,祸国殃民,落得今日下场根本罪有应得。”
“那他们的妻儿族人呢?”咏葭反驳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犯错的人认罪伏法天经地义,何须牵连三族,一个不留?”
“泽彼律法甚严,灭族之事屡见不鲜,更别说陛下刚刚经历丧父之痛,他能不严惩吗?”
“这不是理由!”咏葭拔高声音,“如果他的做法是英明的,是深得民心的,为何现在刑场上的老百姓没一个欢欣鼓舞的?郡王,您真应该出去看看等待行刑的死囚们,全部都是老弱妇孺,甚至还有一两个才蹒跚学步的小娃娃。”
墨渊当然清楚刑场上的情况,于是哑口无言,咏葭接着说:“我是个杀手,自认心狠手辣,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但也忍受不了这般残忍的事情。”
她替迟瑰卖命,杀人如麻,却谨守一条原则:不杀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孩。今日宥连策的作为实在让她心寒齿冷,就算他是替父报仇出气,可拿无辜的人开刀,跟狠辣阴毒的太后又有何区别?一样禽兽不如!
墨渊见她越说越气愤,而眼神越来越冰冷,不禁有种不祥预感,“你……打算如何?”
咏葭抿着唇不答他的话,墨渊倒抽口气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别告诉你打算去劫法场。”
她仍是不答,但墨渊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赶紧一把抓牢了她,“千万别做傻事,这里不是北锡,在泽彼你只是过客,旁观即可。”
“我没法‘旁观即可’。”咏葭挣扎两下,不料文弱的他力气倒挺大,于是怒瞪他,“难道你就做得到?”
“满朝文武不满陛下做法的大有人在,你不也看到了雾吹大祭司因为极力反对而被禁足面壁了?以他的权势以及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都这样了,我们能如何?就算你凭意气救下那些死囚,之后呢?他们又将何去何从?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么?到头来陛下一样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不但救不了他们你跟着搭了进去,根本得不偿失,明白吗?”
宥连策不惜以罢朝来拒绝一切忠言进谏,雾吹大祭司便是头一个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俨然摆明态度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诛杀所有太后党羽及其三族连坐,倘若她真将死囚救下,无疑是对他绝对王权的挑衅,可想而知他定不会轻饶。
咏葭秀眉拧成死结,与墨渊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一泄气,垂低头无力道:“他本不该是这样的……”当初他出巡到摩罗撒,万人空巷迎接他热烈喧天的景象历历在目,他是深受百姓爱戴崇敬的君主,多年勤政爱民的努力居然因一念之差而付之东流,怎不叫她痛惜遗憾?
墨渊松开她的手,“咏葭,给他一点时间,此番他遭受的创伤的确太重太重了。”
咏葭抬头看他,满目茫然落寞,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我不是不给他时间,只担心他,积重难返。”
墨渊闻言一怔,想到这个可能性,心情油然沉重,“所以,你会一直陪着他么?”
咏葭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确定的反问:“你认为他还需要我陪吗?”
“……”
睨了眼不语的他,咏葭腹语道:我又将以何种身份陪伴他呢?
……
独岛迎来了一年当中最明媚灿烂的夏季,然而海滩上吊着的几十尸身却让整个独岛陷入堪比寒冬的冷寂,人人自危。
上王骤然薨世的消息传到上十六城,大大挫折了士气,一连几场战役失利,军情回传却让挡在正星殿外,宥连策从处决太后党羽之后便没在上朝过问政事,酒不离手,荒唐度日。
咏葭求见多次未果,而慢慢的宫中流言四起,纷纷议论宥连策已经“性情大变”,为一些小事动辄杖责随侍宫人,更严重的不乏有大胆谏言的官员被斩去手脚,直接撵出宫去的。
夜间仰望瑰丽浩瀚的星空,想着正星殿里酗酒放纵的宥连策,咏葭便如鲠在喉,什么美景都入不了眼,她感觉自己预言的“积重难返”恐怕已然成为现实,记得雾如景曾经提过,他一旦偏执的钻起牛角尖来,没人劝得动,果然不愧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一语中的。
如今的宥连策仿佛视所有人为敌,除非关于宥连勋夫妇的消息,否则听不进一句话,不管谁替他们说项,一律治罪。宥连勋于上王驾崩之时未现身服丧一事好似老虎嘴里的烂牙,一碰就痛,拔又拔不掉,时时发作,暴戾得毫无理性可言。
咏芫进来见妹妹站在窗前长吁短叹,联想最近这段日子她忧愁得茶饭不思,内心不禁难解那宥连策到底置妹妹于何地?若说他俩有情,怎堪面也不得见?若说他俩无情,妹妹又何必如此牵肠挂肚?
思及此,咏芫走上前去,轻唤了一声:“咏葭。”
“哥,你回来啦?”咏葭收回飘远的神智,朝咏芫可有可无的笑笑。
咏芫点点头,“咏葭,我们来泽彼已有一段时日,公主惠的死因也已查得水落石出,主人来信催问陛下何时下诏给公主昭雪,一待了结我们得赶紧赶回苍岌,不可再有所延误。”
“你说的我自然晓得,并且一直放在心上,然而陛下连前方军情战报都置若罔闻,岂会分神管我们这些‘杂事’?”说到最后咏葭的语气里尽是嘲弄。
咏芫仔细瞧入她眼中,很想开口问她,之所以不抓紧跟宥连策请旨,是因他无心政事,还是因她不愿达成任务就此离开他?
觉察哥哥探究的眼神,咏葭问:“作甚这么看我?”
“咏葭,或许……算了。”咏芫决定作罢,毕竟关乎儿女情长,即便身为血亲亦没有置喙的余地,就别给她再增加烦恼了。
咏葭怎猜不出哥哥心思,事实上就算他把话问完,她也答不上来,她和宥连策之间向来存在着这个“或许”,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或许”极有可能再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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