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飞燕 作者:锦月束蓝(晋江2014-08-28完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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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无涯完全没想到云燕会如此开门见山，一点弯也不绕，他怔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呵，你怎么有把握我会告诉你？”
　　云燕撇了撇嘴，“我没把握啊，但是我可以猜。”
　　“哦？”方无涯扬了扬眉，开始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娘有了点兴趣，“那你说来听听。”
　　云燕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整个下午，我一直在想，宋瑄今年才登基，而方先生早已在深渊之谷隐居了十多年，所以我猜，方先生心有所恨的，并非宋瑄本人。可能是他代表的那个身份，整个皇家，或者跟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方无涯眉睫一动，并没有接话。
　　云燕捕捉到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并未点穿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道，“以方先生的医术，如果恨一人入骨，想要他的性命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哪怕这个人住在皇宫里，以你的医术，想要进宫当御医应该并不困难吧？但方先生却埋藏着仇恨，在深渊之谷隐居了很多年，云燕只想到有两种可能：一是，方先生的身份见不得天日，但这也说不通。古有豫让用漆涂身，吞炭使哑，也要为主复仇。真有心复仇之人，即使不择手段也会接近目标。那么剩下的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方先生死守着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大得一旦公诸于世就会引起天下大乱。”云燕说完，安静地回望方无涯，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静默，除了窗外呼呼的风声，半点声响都无。
　　而在门外，有一个人影已经伫立了好一会儿。玉麒麟原本是想要再找方无涯谈谈，到了门口，却听到屋内有说话的声音，而且他听出那声音居然是云燕。他一时好奇，就没有去敲门，而是屏气凝神地偷听两人的谈话。他听到这里，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屋内，方无涯和云燕静静对视着，在云燕说话的期间，他的双眉越拧越紧，此时忽地神情一松，大笑起来，“哈哈，小姑娘，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太会编故事了！如果我真的守着什么大秘密，而我又恨着皇宫里的某个人，那我不是正好可以加以利用？何须守在这荒凉的山谷里独自生闷气？”
　　云燕蹙了蹙眉，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她大咧咧地耸了耸肩，干脆耍起无赖来，“我都说我是猜的了，我哪里会知道。”
　　方无涯这会儿真的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了，聪慧狡黠，却又捉摸不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难怪玉麒麟和宋瑄都会对她情有独钟。他也不禁对她缓了神色，站起身来下逐客令，“好了，时间不早了，作为大夫，我命令你停止胡思乱想，赶紧回去休息。”
　　云燕抿了抿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抬眼望着方无涯，一脸诚恳，“其实云燕此来，并非探听方先生的私事，毕竟谁都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只是云燕有个不情之请。”
　　方无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云燕就当做他默许了自己把话说下去。
　　“就算云燕没有全猜对，至少也猜对了前半吧？云燕不管方先生是不是要复仇，只希望方先生不要将上一辈的恩怨迁怒到宋瑄身上，毕竟在百姓心目中，他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方无涯眸色一冷，“哼，你倒是很在意他嘛。”
　　云燕深吸了口气，乌黑的眼眸里是坚定的光芒，“是，云燕虽然已经离宫，但仍然敬重瑄哥哥，无论谁要伤害他，云燕依然会阻挠。”
　　门外的玉麒麟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眸色暗淡下来，一片阴冷。
　　方无涯勾勾嘴角，不动声色，“那如果，宋瑄和玉麒麟，你只能救一个呢？”
　　玉麒麟神色一紧，其实在他心里，也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现在方无涯居然替他问出了心中所想。
　　云燕咬了咬嘴唇，虽然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但是从她借和亲出逃的那天起，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吧。
　　“当然是……”她带着笑，缓缓地道出了三个字，“玉麒麟。”
　　当云燕念出那三个字的时候，玉麒麟心头一动，才缓了脸色，眼眸晶亮，嘴角漾出一抹暖意。
　　方无涯轻声一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燕，笑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几分耐人寻味，“那再如果……是玉麒麟要杀宋瑄呢？”
　　云燕双眉一拧，却不假思索地答道，“云燕依然不会让玉爷爷杀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宋瑄，云燕都不希望我的玉爷爷双手沾满血腥。”她坦然地和方无涯四目相对。
　　方无涯怔住了，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他读懂了她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原来她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不希望玉麒麟卷入自己的仇恨之中。
　　窗外的玉麒麟心里一甜，却更多的是心痛。这丫头明明身体未愈，却仍旧深夜来访方无涯的目的，竟是为了自己。而自己，果然如同方无涯说的那样，有心事也只会闷在肚子里，平白让云燕替他担心。果真混账得很，但是……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自己还是会明知故犯。
　　他隔着窗，望着看不到的云燕，乌黑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润润的水气。
　　屋里寂静了许久，方无涯突然释怀地笑了，他坦然迎视着云燕的目光，“你可以放心，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死。”
　　云燕这一次真正是发自内心的展颜一笑，眼眸晶亮，弯成两道好看的弧线，如同拨开云雾的月华一般，光彩照人。她向方无涯福了福身子，“有这句话云燕今晚就睡得着啦。那不打扰方先生休息，云燕这就告辞了。”她说着，退了出去。
　　而在这之前，窗外的玉麒麟早就一个闪身，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方无涯一直立在走廊上目送云燕离开，月光下那个娇小的身影，依然要扶着墙才能勉力行走，但是她却一路哼着小曲儿，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情大好。明明方才步步心机，见识胆略远在她的年龄之上，现在却才真正如同孩子一般单纯无邪，真是琢磨不透。方无涯目光幽幽地一闪，转身进了屋子。

　　☆、第四十二回　神仙眷侣

　　十日之限转眼即到。
　　这已经是第九日。方无涯真不愧玉麒麟称他为“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短短九日之间，云燕恢复神速。如今不但可以下床在院子里自己走动，脸色也红润起来。
　　一大早，方无涯替云燕把完脉，收回了手，神色平静，“恢复得不错，伤口也应该开始结茧了，会有点痒，但是不可以去抓，知道吗？”
　　云燕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眸略略一转，笑嘻嘻地问，“那个……我可不可以出去逛逛？”这几日她足不出院，早把生性贪玩好动的她给憋坏了。
　　“啊？”方无涯愣了一下。
　　玉麒麟自然是了解她的脾气的，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头，“你这丫头，人还没好透，心又开始野了。”
　　云燕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拽着玉麒麟的衣袖，向他撒娇，“玉爷爷，我已经没事了呀，你看今天天气那么好，我来深渊之谷也有好多天了，都没机会出去走走。”
　　“不准。”玉麒麟色厉内荏地瞪了她一眼。
　　“其实也无妨，”方无涯淡淡地插话道，“出去走一走，对身体恢复也有好处，只要别太累就行了。”
　　云燕顿时喜形于色，冲着玉麒麟笑道，“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大夫也同意了哦。”
　　看到她欢乐得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玉麒麟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妥协，“好吧，我陪你去，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嗯嗯。”云燕猛点头。
　　“干爹，我也想去。”一旁的方清远孩子气地跃跃欲试。
　　玉麒麟脸色一窒，原本这是最后一日，他是希望能多一些时间和云燕独处的，可方清远这样一说，他又没什么理由拒绝。他向云燕看过去，云燕却是半点心机也无，爽快答应道，“好呀，人多热闹，不如方先生也一起吧？我们可以搞个野餐。”
　　玉麒麟简直哭笑不得，求救似地看向方无涯，暗暗冲着他摇头。
　　方无涯会意地微微一笑，不动声色，“我不去，清儿你也不准去。”
　　“啊？为什么？”方清远苦着一张脸。
　　方无涯板起脸教训他，“你说你都落下功课多少日子了？你干爹在谷里，你就趁机偷懒是吧？今天给我留在书房里背书，不把《黄帝内经》背出来，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对对对，清儿是该好好补补功课了。”玉麒麟连忙附和。
　　“呜……《黄帝内经》啊，师父你不如给我一顿板子来得痛快~”想不到玉麒麟也帮着师父，方清远只能痛苦地抱怨。
　　玉麒麟在他背后偷偷向方无涯拱了拱手，方无涯忍俊不禁，给了他一个“你又欠我一次”的眼神。
　　看着他们三人眉来眼去，如此热闹，在一旁的云燕也被感染了，弯起眉眼，满脸阳光。
　　算算日子，离开皇宫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时间已经近十二月，天气应该越来越冷了。但深渊之谷地处偏南，与世隔绝，依旧是阳光温暖，气候宜人。
　　一潭碧水被翠竹围绕，满目郁郁葱葱，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一叶轻舟，一双璧人，一人玉白衣裳，一人绯红罗裙，云燕和玉麒麟泛舟湖面，青山绿水为衬。人与景浑然一体，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尘世还是仙境。
　　云燕立在船上，满足地闭起眼睛，伸了个懒腰，阳光满满地洒在身上，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清香，她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睁开眼一看，玉麒麟放大的脸孔赫然就在眼前。他的发色早已恢复到她初见他的墨黑，剑眉星眸，丰神俊朗，嘴角永远都噙着一抹坏坏的笑意，帅气得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云燕忽然意识到他们靠得如此之近，彼此呼吸可闻，脸色一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娇嗔，“玉爷爷，你干嘛，吓我一跳。”
　　玉麒麟厚脸皮地嘻嘻一笑，“没见过美女嘛。”
　　云燕眉毛一挑，嘴撅得老高，“玉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