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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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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城墙都归司令部管,只让后勤收钱不公平。正吵得难解难分,军委一声令下,军队和武警不准再搞生产经营了。这以后再没人来拍过什么。但贺东航说那些兵甲旌旗、马嘶号鸣却不时在眼前和耳际隐现。尤其在风雨夜中,当城墙上的古木浓枝波涛般翻卷的时候,贺东航心头就一阵阵凝重。这时候的历史,就变成了一种有斤有两有色有味的气息,纷纷扬扬地沉淀在他的写字台上……
苏娅听着想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已不是三礁岛上那个毛头小子了,但举手投足间,还有当年那股锐气。他对军人职业精神的理解听来使她感动。戴悦风说过,他们在雪域高原护路,并不是他们多高尚,而是别无选择。就像农民要种田,工人要做工,谁在这都一样。她想起二战中守卫莫斯科的苏军士兵的话:我们想退,可是没有退路,我们身后就是莫斯科。她心里怦然一跳:贺东航指点城墙的神态,竟使她想起第一次到藏东,戴悦风在飞雪中指点他的辖区……
准备出操的人渐渐多起来,不时有面包车经过贺东航和苏娅身边到操场去,这是驻省城的三个支队的领导来观摩的。贺东航朝车里的人打着招呼,车里有甘冲英和蒲冬阳。他看看表问苏娅,你注意过路两边的树吗?喊她转过身,面对宽阔的林阴大道,这样他俩就直面等待出操的人们。
苏娅头一天就注意到了,这路两旁的侧柏树少说都在百岁以上。树很高,枝杈和叶子都集中在上部,树身裸露的部分像用桐油擦过,发着紫色暗光,似乎随便取下一块便能打磨成快枪利剑。衬着天空看去,树形像是哪位古人的狂草,干枝则像焦笔,刚劲于其间。贺东航问她看出什么特色了?苏娅知道观赏总是各有心得,便笑而不答。贺东航压低声说,一棵树一个样。别笑,你看像不像咱机关的干部,各有各的位置,各是各的角色?
贺东航自己先笑了。他指着两边排头的树:大家说这两棵是总队长政委,你看谁是谁?右手的一棵粗大威猛,干枝多细枝少,树皮脱落殆尽,树胸袒露,一枝枯干指向天空,像在号召什么。左手的一棵祥和一些,枝杈繁茂,投下不大一片绿荫,粗实的主干给人以厚重感。树身中段有两个黑洞,像是两只眼睛在昼夜观察思考……苏娅已经猜到了“谁是谁”,嘴里却说看不出来。贺东航知道苏娅在套他的话,便狡黠地眨眨眼,来日方长,慢慢猜。
苏娅觉得有趣,又问后面那些树怎么讲?她已恢复了常态。贺东航说那是机关干部。你看,多数还是挺得直,坚守岗位的。也有的专事钻营,一心往上爬。你看那棵,枝子把邻居都摁住了,它使劲朝天钻,但是养分供不上,杆细根浅,不牢靠。你再看那棵,树头老往人家身上贴,像不像嚼舌头根子?
出操的人东一伙西一伙散站了一片,索明清和甘冲英、蒲冬阳站在一堆。见贺东航和苏娅踱过来,索明清就招手点头微笑,三种招呼一齐用上了。甘冲英挺胸傲立,脸朝着苏娅和贺东航的方向。由于太阳是逆光,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眉眼就隐在了阴影里。即使这样,贺东航也能看出,那张线条一点也不含糊的脸上,挂着一种别具一番内涵的笑意。贺东航抬臂,指引苏娅的目光越过甘冲英的大檐帽往上看,看办公楼。
办公楼很像城堡,正面是花岗石砌的,中央耸起一块,好似嵌着警徽的盾牌。贺东航说:“楼的外形是叶总亲自设计的,还得了奖。楼后面那座小山叫龟山,看见龟盖了吗?往下是龟……乌龟头,咱这座楼就在龟……”他忽然改口道:“人人都说是风水宝地。”苏娅指指两边的绿化带,说那片小松树也不错。贺东航说那是集体智慧的结晶。直工处原计划只搞草坪,宁政委指示要栽些上档次的花木。栽好了叶总不满意,指示统统挖了栽松树。刚栽一半宁政委说,满院子都是松树还不够?栽上的就别挖了,剩下的地方栽花,统统搞上滴灌。苏娅说机关应该协调一下嘛!贺东航说你讲到要害了。有的人是不懂,不把由来讲清楚,有的是装糊涂,谁说我都听,等着看热闹呢……
·13·
方南江 著
第十二章
地方一家公司的50亩地在特支未来的营区里,谁看了谁说别扭。
贺东航约甘冲英再到现场研究个协调方案。叶总指示,力争在总部检查组到来之前,把特支和直大新营区的前期手续,包括征地、办土地证、规划和设计统统搞完。他最后说:“定盘子,是我们的事;拼盘子,是你们的事。懂不懂?有什么本事都给我使出来,跑去吧。”
贺东航在楼下摁了一长两短三声喇叭,这是独立团夜训时“向我靠拢”的信号。甘冲英下了楼。
对贺东航这种一竿子插到底的做法甘冲英不太高兴。心想,这个活我已经跑几趟了,也给你们汇报过,现在你又直接插手,那还要我干啥?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咋的?
“眼圈发黑,一脸憔悴,昨晚恋爱去了?”贺东航驾车出了院门。
“我哪儿有你那个艳福?我建议首长办事最好一竿子捅到底,省掉我们这些中间环节。”
贺东航没客气:“让你管的事首长就不能过问了?你管的事,都是首长要管的。所谓让你管,就是首长通过你去管,实质还是首长管。这点道理都不懂,想搞独立王国?”见甘冲英脸难看,他便缓和了口气。“双休日两天不开手机,行动诡秘呀。”
贺东航看出甘冲英有些不自然,心想这家伙有动作。他并不想让人家难堪,就把话题扯到了征地上。
甘冲英随口应道:“地我看了几趟,也丈量了,整整350亩,面积、地势、位置都不错,就是西北角有别人的50亩地,搞得整个营区不成见方。首长现场定吧。”
甘冲英确实办了件诡秘事。他周六乘早班火车进了趟京,用特警的行话说叫只身潜入。按规定,支队主官离开辖区必须向上一级主官请假,他没请假,对蒲冬阳都没说一声。他去找龙振海。他实在按捺不住想探探情况的欲望。在火车上他一再安慰自己:我只是去看看首长,顺便问问情况,又不是去行贿,没什么不妥的……
龙振海不好找。这倒不是他拒绝群众,而是他怕人来跑官。所以他一般不在家会客,确实有事请到办公室说,这至少对说话太露骨的造访者是个限制,也免去了拒礼退礼的麻烦。甘冲英拐了三个弯,最后从龙振海的炊事员那里得到确切情报:首长和阿姨在家看电视剧,是反腐方面的。他又拐了四道弯,请在某要害部门工作的某秘书,通过更高级别的一号台接通总部一号台找到了龙振海。龙振海只好暂停DVD,叹口气,叫公务员到大门口去接人。
地段很开阔,确实比较理想。视野平坦的地方足够建营房和停机坪,而西边的山虽不十分峻秀,但地形较复杂,山包、树林、断崖、雨裂都有了,可改造成理想的战术训练场。市区正在扩展,环城高速已经辐射到这里,部队向城区机动也方便。
甘冲英指向西北面:“那块地有50亩,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
50亩成一矩形,嵌进划拨地的西北角。抠除这块角,350亩地就成了刀把形,不成正方了。贺东航皱了眉。
“跟这家公司谈谈,把这块地卖给咱。”
“正在接触。条件合适人家会答应。”
“比如?”
“把营建工程都给他们做。”
“或者?”
“切一块给他们做,地价也可以便宜。”
“有没有假定?”
“有。假定你娶了公司女老板做老婆,你们就公私合营了。”
贺东航笑骂甘冲英没正经:“怎么哪种情况都离不了工程?”
甘冲英说:“那是当然,人家是做买卖,市区西扩,地价看涨,没有高额回报凭什么卖给你地?”
“将来再把卖地的差价成倍地从工程利润里找回来。”贺东航冷笑道,“不给她工程呢?”
“那她就不卖地,也可能把价位抬升到极限。她知道你要地,也知道政府给了你足够的钱。”
“那我们让政府干预,军事用地她必须配合。”
“这350亩属于政府行为,周围的村支书如果漫天要价,政府就要干预。那50亩是人家公司的个人行为,按市场行情运作。”
贺东航开玩笑道:“你替人家考虑挺周全,跟他们什么关系?”
甘冲英正色道:“这个玩笑开不得。其实公司的老板你比我熟。”
“谁?”
“罗玉婵。”
马上就有一个念头在贺东航脑子里闪:妈的,是不是苏伟故意这么干的?划拨的地怎么不往南边挪挪呢!罗玉婵如果认认真真帮武警把营房建起来,在规范之内挣点钱,那敢情好,还省去了招标这些麻烦。可就怕她不按游戏规则来。你看那50亩地,刀片一般往里插,一派剜肉的架势。这年月,你想安安静静做件工程真难。中心组学习时贺东航发了个言。说计划经济就像全民出队列,听口令,立正稍息齐步走,难免呆板,人困马乏。市场经济是全国开运动会,有本事就来赛一赛,真是生龙活虎万马奔腾,可也难免有人违规钻营。就怕罗玉婵服了兴奋剂参赛。
蒲冬阳正埋头修改尊干爱兵的措施,这是迎接总部工作组的重要材料。政治处主任进来汇报,说夏若女打了一个战士。他头也没抬:“没见我正忙着吗?你们搞的爱兵措施太不具体,要细化……什么什么,什么事?”
麦宝挨了夏若女两记直拳,情绪异常暴躁。他决心三天水米不进,挨了两天才知道,绝食不是个好工作,才趁小燕等一干女兵劝慰之机就坡下驴。小燕说,麦宝,又不是你的肚子捣了你,干吗跟它过不去耶?麦宝心想也是,很不情愿地饱餐了一只德州扒鸡。他以被蒙头拒绝探视。战士们担心他的内务影响名次,就在他的床头贴了个红三角,以示压铺板的是位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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