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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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声向徐安问道：“是谁负责制作宫里的胭脂？”

　　　　徐安答：“内监冯万田。”

　　　　“把他找来。”

　　　　冯万田一听是皇上传召，一刻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地进来，屈膝给祁煜行礼，祁煜命他起身回话。

　　　　进宝则坐在一旁打量着他。冯万田约莫有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头银发白眉，相貌平平，不是一眼便能记住的人。

　　　　“宫里的胭脂都是由你制作的？”

　　　　冯万田点头称‘是’。

　　　　“那你说说是怎么区别送给各宫的胭脂？会不会有送错的时候。”

　　　　“奴才是根据胭脂的香味，奴才做胭脂也有四十多年，各种胭脂，只要一闻，便立刻知道是哪位妃嫔娘娘喜欢的。”

　　　　“那你来闻闻这个。”说着，祁煜将胭脂盒子递给他。

　　　　他打了开来，捻了一片花片在鼻端，闻了一下，眉头一皱。又接连闻了好几下，最后确定地说道：“这不是宫里制作的胭脂。”

　　　　“你确定？”祁煜皱眉问道。

　　　　冯万田又闻了一下：“奴才确定，宫中每一个花片，都是奴才亲自制作的，用了什么花，会散发出怎样的香味，奴才记得很清楚。这枚花片，绝对不是奴才做的。而且这花片的味道怪异，好像掺了什么不纯的东西，影响了原本花片应该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

　　　　冯万田皱了皱眉头，闻不出那掺杂的东西，似乎令他非常苦恼。不过他已经非常厉害了，竟然闻出花片的不纯。

　　　　冯万田自言自语道：“奴才记得佟昭仪不喜欢太过浓郁的味道，故此每次的花片奴才都会选用白兰和荷花。而这盒胭脂采用的花是极其浓郁的茉莉与月季，是因为花汁不纯，闻上去才不是十分浓郁，而且这花片上的胭脂非常薄，和宫中用花露调出来胭脂完全不能相比，不知昭仪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下把进宝问住了，她抬头向菀桃看去，菀桃急忙走上前，道：“是惠妃娘娘派人送来的。”

　　　　“惠妃？”祁煜霎时愣住。不过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吩咐万海道：“去把惠妃给朕找来。”

　　　　万海忙去请惠妃。

　　　　这会儿功夫，太后起身说要抱永乐回大安宫修养，说这里又是哭又是闹的，根本无法养病。

　　　　祁煜想了一想，点头答应。

　　　　太后临行前，仍不忘对祁煜说：“皇上，哀家虽然有心为皇上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但皇上坚持，哀家只好回宫等待你的好消息，哀家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哀家和永乐失望的。”说完，太后又命徐安留下来，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向她禀告。

　　　　目送太后离去的背影，进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适才怀疑进宝的时候，太后稳坐犹如泰山，就连祁煜请她回宫歇息，她都不肯，如今刚有些眉目，她反而要离开。这截然两种不同的态度，让进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太后走后，祁煜烦躁地在殿内踱步。进宝微微地侧着头，看向另一边。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今天一样，为她的事情牵肠挂肚、想尽一切办法。

　　　　可是他没有，而现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她来说，都不会让她的心海泛起半点涟漪。她对他已经心如死灰了。

　　　　惠妃很快便坐着轿舆赶到了，一踏进宫，她先向祁煜请安，随后便拉着进宝问永乐的情况。

　　　　永乐中毒的消息已经在hou宫中传开了，除了进宝，宫中的妃嫔，就只有惠妃最疼爱永乐，一听永乐中毒的事情后，她眼泪涟涟，不停地派人打听永乐的消息。

　　　　进宝简短地告知她，永乐已经脱离了危险，现移居到大安宫静养。

　　　　惠妃虽然已经得知永乐已经被救了回来，但还是不放心，非要听到进宝亲口说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到肚子里，并且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而祁煜则一言不发，默默地从旁观察着惠妃。

　　　　半晌，他开口道，声音里没有带着丝毫的情感，平静地让人感觉有些漫不经心：“惠妃，你入宫已有多年了吧。”

　　　　惠妃不知道祁煜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她还是柔声地回答道：“回皇上，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

　　　　“朕待你如何？”

　　　　当着这么多人问这种应该在私下里才会说的问题，惠妃大为窘迫，脸颊‘刷’地一下涨的通红，难为情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有嗔道：“皇上……”又用眼角瞥了瞥在场的众人。

　　　　进宝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祁煜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一本正色地道：“回答朕的问题。”

　　　　惠妃难以启齿，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既然朕待你不薄，为何你还要心存怨怼地毒害朕的女儿？”

　　　　惠妃惊骇不已，呆呆地看了祁煜半天，才恍然地回过神来，眼里再度闪着泪光，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度委屈地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是，你是冤枉……”祁煜略微一顿，接着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让人战栗的恐惧：“因为你要害的人是进宝，而非永乐。只是没想到永乐会拿了你送来的有毒的胭脂，而差点送了命。”

　　　　惠妃的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啪嗒啪嗒”发着轻响：“皇上，臣妾入宫七年，一直为能侍奉皇上左右而心存感激。从来都是恪守妇道，谨言慎行，从没有过一丝害人的念头……”

　　　　祁煜把胭脂盒子‘啪’地一声丢到她面前，冷冷地道：“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惠妃从打开的胭脂盒子里取出一张花片，看着上面用过的痕迹，仿佛不认识一般。

　　　　祁煜提醒她道：“这是你送给进宝的胭脂，永乐就是擦了这个胭脂，才会中毒的。”

　　　　惠妃抬眸看着祁煜，晶莹的泪珠儿从脸上滑过，她捻着花片，手指轻颤地道：“皇上，您忘了吗？这是您赐给臣妾的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朕相信你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朕相信你就是了

　　　　“什么？”祁煜惊愕地叫道，“你说是朕赏赐给你的？”

　　　　“是啊，是去西山行猎前，说是江南进贡的贡品。”

　　　　祁煜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回想。

　　　　但是进宝记得，西山行猎前，江南曾经进贡一批物品，祁煜看到礼单上有些上好的胭脂，便命人送给宫里的几位妃嫔，因为他知道进宝平日里很少用胭脂，故此没有送给她。而是将此次贡品中唯一一对墨色的翡翠玉镯送给她。

　　　　祁煜似乎想起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散落的胭脂花片，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转眸看向进宝，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心中狂乱。

　　　　进宝回望着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可是越是没有表情，越让他猜忌，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他彷徨无计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朝进宝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的嘴角忽然晚起一丝****不明的笑意，稍纵即逝。心中暗道：没错，是你间接地害了永乐。

　　　　他不住地向她看来，似乎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一句安慰的话，哪怕是‘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贡品的胭脂里会有毒。’可惜，他找错人了。

　　　　她缓缓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忽然之间对自己的手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偌大个宫殿里，气氛异常压抑怪异。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他没有想要害她，更加没有想去害自己的女儿，可是她并不在意，令她在意的则是他的内心愧疚，就算别人理解，但自己心中的痛楚却如同梦魇一般，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折磨，恐怕是他活了这么久也没尝过吧。

　　　　祁煜得不到半点安慰，面容上极力保持着镇静，仿佛在深思一般，掩饰着内心的焦灼。

　　　　越是这样，进宝越觉得畅快。想当初，他是如何对待她的，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家人的。她说过，她要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通通还给他。

　　　　如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能看到开场，不得不佩服hou宫里的这些女人，想来，就算她不用动一根手指，只需要装装样子，那么她们就一定不会令她失望。

　　　　但惠妃看他半晌不语，料到了他在自责，吸了吸鼻子，出声道：“皇上不必自责，皇上又怎么会知道进宫的贡品里被人掺有毒药，怪只怪臣妾不应该把胭脂送与佟昭仪，连累了永乐。”说着，她又低低地哽咽。

　　　　惠妃的话虽然毁了进宝心中小小的喜悦，但就算她不说，其他人也会劝祁煜。

　　　　不过进宝并不失望，小小一点的折磨也比没有强。

　　　　祁煜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万海正色地道：“这次进贡的胭脂有多少，都给了谁？”

　　　　“只有四盒，分别送给了惠妃丽妃朱婕妤以及齐婕妤。”

　　　　“去看看她们都用了没有？并且把剩下的给朕拿来。”

　　　　万海立刻抬腿去办。不大一会儿工夫，万海带着一盒半的胭脂匆忙地走了回来，脸上带着疲惫的汗水。

　　　　将胭脂盒子递给祁煜，他回禀道：“奴才只将朱婕妤和齐婕妤的胭脂取了回来，丽妃娘娘的那盒胭脂说是用完了。”

　　　　祁煜看着桌上半盒的胭脂问道：“这是谁的？”

　　　　“是朱婕妤的。”

　　　　祁煜嗯了一声，命人将胭脂递给李臻，由他查验是否有毒。

　　　　其实要查也应该查那盒没开封的胭脂，朱香香的已经用了一半，有毒的话，她不会一点事情都没有。但谨慎起见，祁煜还是让人都仔细地查验了每一张花片。

　　　　很快李臻便有了结果，那一盒半胭脂都没有毒。

　　　　而随后冯万田也闻过花片，证实花片没有被人换过，是同一批。

　　　　祁煜的脸上有些怒色，在寝宫内焦躁地踱步。

　　　　这些胭脂说是江南进贡的贡品，却连宫中普通的花片都不如，他们都以为他这个皇帝好欺负，用次货来滥竽充数。

　　　　不过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