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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 by 雨天(经典的虐心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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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母弱质却精通音律,想着或许是同道中人,便遣了海音上来问,希望是夜能借得片瓦遮风挡雨。 



      我们从此便认识了梁家,后来在昆明航校时,海音还偶然会去驻地给我们送去梁母包的粽子。 
      每次去梁家,海音都显得特别高兴,我曾经戏谑地问过肖南为什么,肖南却鬼头鬼脑地说:“是看上你了吧。” 
      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海音。 
      一眼瞥过去,肖南已经在舞池里了。 我拉了海音去跳舞,一支舞下来,踩了海音两次。 
      “你喝多了?” 海音皱着眉看我。 
      “对不起。” 我厚着脸皮笑。 
      海音的鼻梁又挺又直,长在女孩子脸上,稍嫌不够秀气。 
      可是长在那个结了婚的Angela脸上呢。 
      一曲终了,阿南迎上来,我顺手把海音给了他。 知道他一边跳舞一边在看我,索性找了角落去喝酒。 



      昏暗的角落里,我靠在巨大的景泰蓝镶面花架上发呆。 舞会过了大半,肖南的舞伴依然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不及走到池边便被堵了回去。 谁让人家那么帅呢。 
      我呷着酸酸的葡萄酒,从鼻子里出气。 
      “你是李同?” 
      我看着旁边走过来的陌生人,他长了一张平板的国字脸。 
      “您是——?” 
      “怎么,忘了我了?” 国字脸慢悠悠笑道,“敝姓黄。” 
      我皱眉,茫然摇了摇头。 
      “你还是长乐门时候的老样子。” 他说。 
      我直觉地不喜欢他,没有答话。 
      “少尉?” 国字呷酒瞟一眼我肩上的标志,凉凉又道,“看来,我们当初并没有冤枉阁下啊。” 
      我悚然有些心惊,未及多想,肖南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在旁边响起。 
      “阿同,怎么躲在这里?” 
      我两步走过去,靠在他旁边。 
      面前国字脸却突然变色,如见鬼魅。 
      “你,你是——周?” 
      “黄中非?” 肖南的声音低低地,我回头,他脸色很难看。 
      “你居然——没有死?” 国字脸渐渐平静。 
      “托福。” 肖南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冷冷地说。 
      我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国字脸了,在陕北那个小学校的教室里,他曾经指认了我的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质问。 
      “哼,你忘了,现在是国共合作啊。不才,现在是南方局驻重庆办事处的一员。” 国字脸恢复了神态,却换上了一副暧昧的表情,道:“周师长现在是——?” 
      看到阿南刀削般脸上阴郁的眼神,我万般不忍。 
      “失陪。” 我拉着肖南转身要走。 
      黄中非露齿而笑,看着肖南胸前的云麾勋章道:“真是良禽择木而栖啊。” 
      我站住,黑影中,不为人知地握住了肖南凉殷殷的左手。 
      回应那厮,我的声音里冰茬交错:“打鬼子吗,总比靠着冤枉自己人弄个勋章来的心里踏实。” 
      黄中非一愣,遂道:“不只靠打鬼子吧,还靠背叛自己的理想。” 
      我一窒,正要说话,阿南紧了紧我的手。 
      “你错了,黄先生,” 说话间,肖南挺直了身子,黧黑英俊的脸上,眸子在昏暗中闪着锐利的锋芒,“我背叛的是人,不是理想。” 
      “听说八路军也在前线浴血奋战,最起码,这个时候,我们的梦想都是一样的。 至于说黄先生,” 肖南的轻蔑溢于言表,“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真正的同志。” 
      黄中非脸色有些发白,却不敢发作,因为今夜的肖南,是重庆的骄傲。 附近有人看过来,我一拉肖南,他轻轻一笑,转身和我离去。 
      舞会依然在高潮,趁着没人注意,肖南和我悄悄地从边上昏暗处潜逃。 一出官邸大厅,新鲜凉爽的夜风顿时扑面而来。 
      糟糕,我把手套拉在舞会上了,肖南把他的递给我,我匆忙戴上,有点大。 
      “阿南,你还好吗?” 我和他并肩步下台阶,嘴里惴惴地问。 
      “好啊。” 
      “没有生气?” 
      “没有——。” 他拉着长腔,好像真的没有不高兴。 
      “为什么。” 我好奇地问。 
      这几年,阿南心中的结虽然不再象开始时刺心,却始终若隐若现。 
      吉普就在附近,几步便到,肖南把手放在车门上,转过身来。 
      “嗯——,刚刚终于想明白了,” 肖南看着我,温言笑道,“这种人当道,错不在我。” 




      (二十七) 
      “走,回家!” 肖南跳上吉普。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 我道。 
      “你说谁舍不得?”肖南笑道。 
      “这可是几年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漂亮小姐呢,怎么,不想多呆会儿了?” 
      枯燥的军营生活能让最文雅的小伙子变成花花公子,昆明航校艰苦严格,成都机场地处郊区,几年来,肖南的生活里只有飞机和我。 
      此刻间突然蜂环碟绕,有所留恋也当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他天生并不是,不是我这种人。 
      “你不想走么?也行啊。”肖南笑着发动汽车,车子微微颤动起来。 
      我笑了,连忙从另一边爬上去。刚才酒喝多了,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被凉风一吹,脚下便有点虚浮。 
      “那王大座他们呢。” 
      “放心,肯定有人送他们。” 
      “李同,等等我!!!” 
      清脆叫声突然从前面传来,梁海音披着雪青色大衣,踩着白色小高跟鞋,一路碎跑着跳下官邸台阶。 
      “肖大哥,你们去哪里?” 海音气喘吁吁地问。 
      “我们回家。” 肖南笑着道,“你要去哪里,回朋友家?我们送你。” 
      “我——,” 海音扯着自己白色小皮包的带子,有点吞吞吐吐,天太黑,看不清她的脸色,“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借住一晚。” 
      我们与梁家已是好友,在昆明时受梁母关照颇多,海音只身来到重庆,去我家借住也是该的。 
      “当然啦,是我们疏忽了,” 肖南欣然笑道,“上车!” 
      海音高兴地打开后门上来,我回头质问,“海音,你为什么叫他大哥叫我李同?” 
      “哼,”海音微微翘翘下巴,道,“谁让你没有当大哥的样子。” 
      “海音,你不回去,你朋友不会着急吧。” 肖南问。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她打招呼说今天不回去了。” 海音急急道。 
      我扑哧一笑,海音咬咬嘴唇,用扇子打了一下我肩膀。 
      “阿同,不许欺负海音。” 
      肖南一踩油门,我和海音同时打个趔趄。 
      吉普车的发动机吼叫着,拉风地冲出了官邸大门。 



      战时的重庆挤满了来自全国的达官显贵,母亲带着秀言,能在沙坪坝找到这个小小的两层砖楼已经是万幸了。 
      夜黑灯稀,吉普沿着坑坑洼洼柏油路开过去,两侧低檐土墙后的看家狗纷纷被惊动,高高低低地叫声不断。 
      肖南白天就打了电话,前方远处,小楼上还亮着灯光。 
      “姆妈。” 肖南轻轻地叫。 
      我也看见了,房子紧邻大街,门开着,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黯淡灯光的尽头,是姆妈带着秀言在等。 
      一开车门,肖南便被妈妈抱住了。 她并不问空战当时的情形,只连声道:“下次要小心,阿南下次不要——。” 
      片刻姆妈松开肖南,正看到他胸前的云麾勋章。 姆妈慢慢抬起手来,用拇指碰了碰,没有说什么,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怯怯过去,姆妈果然转过身来含着泪打我:“你个傻子,让姆妈操多少心才够?你爸一个,你哥一个,连你,也要我这样担心。” 
      我不敢躲,只好抱住她瘦小的身子,默不作声,让她把泪落在我的衣襟上。 
      良久,我才轻轻拉开姆妈道:“姆妈,别哭了,今天有客人。” 
      姆妈连忙用手帕慌乱地擦干眼泪,道:“你的同事么?” 
      海音悄悄上前一步,肖南道:“妈,是梁小姐。” 
      “伯母,我姓梁,梁海音。 今天,实在是冒昧了。” 这种情景,海音不觉有点尴尬,但家教使然,仍旧落落大方。 
      姆妈一怔,然后才抿抿发角,笑着道:“您就是梁小姐。” 
      “伯母,叫我海音吧。” 
      “对不起,看我失礼了,”姆妈再擦擦眼睛,伸手拉住了客人,“海音对不对?快进屋来吧,看外面冷。” 
      海音跟着姆妈进去,回头冲我小小吐了吐舌头。 



      这是四五年来我和肖南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而且又是一个年方十八,相貌不俗的大家闺秀,所以当我和肖南看见姆妈眼神由伤心变得欣慰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我们今晚有酒会,姆妈还是带着秀言做了一大桌子夜宵。 等我们进门,姆妈便张罗着让秀言去找那瓶据称窖了五十年的竹叶青。 
      酒会上没有吃好,又跳了大半天舞,肖南当先便坐下来,用手捏了一个水晶饺子。 
      “阿南这孩子,他爸爸不在家,他就成了王了,也不看有客人在。 海音见了别笑,” 
      姆妈热情得已经近乎失礼,拉着海音的手不放,“快坐下,看伯母的手艺好不好。” 
      四方桌子,有意无意间,梁小姐被拉着坐在了肖南和姆妈之间。 我在这边坐下,秀言乖巧地把酒给我斟上。 
      肖南被妈妈命令着给客人布菜,他笨手笨脚地把一个鹌鹑蛋弄掉的时候,海音低低的惊呼,姆妈连连的嗔怪以及秀言哧哧的笑声,让小屋里顿时一片温馨。 
      肖南说肚子饿,和我一起喝了一杯便再不碰了,剩我一个人享受那陈年旧酿。 因为储藏的太久,一瓶酒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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