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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 by 雨天(经典的虐心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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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开了七年飞机,一千二百个小时的飞行经验,比这里所有的人都多。 没错,我还打了四年的仗,” 
      阿什里说道,“当时,跟陈诺特一起来的人,除了我,还有另外三个家伙,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跳伞,死在武汉和上海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说了句俗语,阿什里应该能听懂。 
      “这是美国人的观念,不是中国人的,” 阿什里闷闷地说,“你们讲究杀身成仁。”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阿什里,不要乱用成语了。” 
      “同,给你一个忠告,这个忠告我不可以在课上讲。” 
      阿什里扭头对我说: 
      “你知道吗,对一个飞行员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新式的飞机,也不是丰富的经验和特别的技术。” 
      我看着阿什里。 
      “是运气。” 
      “运气?” 我困惑,又有些不以为然。 
      “对,是运气。” 说话的不是阿什里,是肖南。 
      我低头,肖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双杠旁边,正抱着膀子靠着。 
      “阿什里说的对,那天,云层那么厚,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有轰鸣声。 然后一架敌机突然就出现在前面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凭着本能就追了上去。” 
      “嘉奖令下来了?” 阿什里问。 
      “让我们明天去重庆。” 肖南说。 
      阿什里没有说话,点点头,仰头又喝酒。 
      “阿什里,一个人不会总是运气坏。” 我看着他,酒沿着阿什里亚麻色的胡子往下流。 
      片刻沉默。 
      “好了,李同,你该回去睡觉了。” 
      肖南说着伸出手来,我抓住他轻轻跳下架子。 
      肖南楼着我肩膀说:“让阿什里自己呆会儿吧。” 
      我点头,跟着他走。 
      “我好羡慕你们两个。” 阿什里在后面说。 
      我慢慢回过头来。 
      “在德克萨斯,他们叫我Queer。” 阿什里说。 
      肖南皱着眉头,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轻轻问道:“那,Angela是怎么回事儿?” 
      “实际上,他叫Angelo,” 阿什里慢悠悠地说,“他,是我们镇上的另一个Queer。我走了以后,他一个人顶不住,就结婚了。” 
      良久,我和肖南转过身子往回走,背后传来了阿什里醉醺醺的声音。 
      “祝愿你们两个,比我们的运气好。” 



      当我和肖南走到营房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阿什里孤独的身影,我忍不住再次停住了脚步,呆呆望着。 
      肖南绕到我前面,遮住我的视线,月光让他变成了漆黑的剪影。 他看着我,双手慢慢地抬起来掠过我的头发,又滑下去,最后,紧紧抱住了我。 
      “阿同,我们会有好运气的。” 




      嘿嘿嘿,越来越不耽美了,没办法。 
      对了上一章一个错误是开头第一句,应该是成都,写成重庆了。好多大人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会开飞机了,大家没有注意,这已经是1941年了,距离第淞沪会战已经三年多了。事实上,我后来给全文分开了,上一章应该是第四部分的开头。 





      (二十六) 
      当时我们没有意识到,那次战役不仅是成都和重庆空战的开端,也是空军重新崛起的标志。 
      两年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如同给狂轰滥炸中挣扎的重庆打了一剂强心针。 大街小巷上,人们奔走相告,都在传看着报纸上写得天花乱坠的报道。 
      和阿什里聊天的第二天,我和肖南,连同两名美国飞行员在内的五个人便飞往重庆去接受嘉奖。 
      肖南因为最后关头的果断决定,由准佐被破格提升为少校,并获颁五等云麾勋章;而我及时地阻止了飞机落地,也得到了通令嘉奖并被授予少尉军衔。 



      从清晨到下午,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讲话,奏乐,升旗,最后一道,则是在青天白日前宣誓效忠党国。 
      对于所有人,这都是个快乐的时候,只除了肖南,自始至终,有点郁郁寡欢。 
      我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嘉奖的时候全心在意阿南,竟然没听见台上叫我的名字,直到王一翰大座在下面猛踹了我两脚,才扑腾一下站起身来。 



      当晚,在重庆博苑官邸,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盛大的晚会。 
      夜幕刚刚降临,官邸外已经华灯初上,音乐从弧形高窗里飘漫而来,许久不曾见过的豪华奢靡又重新跃入人眼。 
      铁栏杆外,还有不能入内的热情市民在举着花花绿绿的小旗子,欢呼声里夹杂着女孩子们兴奋的尖叫。 
      我们跳下吉普,王大座眉飞色舞,一马当先,一边走一边摘手套的动作再次引起了一片赞叹声。 
      “肖南!” 
      大门外面只有一些低级军官和士兵,我看肖南无动于衷往里面走,终于出声叫住了他。 
      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我。 
      象平时一样,他戴着船型军帽,穿着墨绿空军制服,灰色衬衣,玄色领带,身材笔挺如修木,只是今天脸上些些少了一点明朗。 
      我慢慢走过去,叹口气,伸手到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枚沉甸甸的东西。 
      “哥,” 我轻轻地说,“不戴不行的。” 
      下午一出颁奖礼堂,我便看到了阿南扯下勋章的动作。 
      肖南轻轻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这是打鬼子挣的,是你用命换的,没有理由扔了。” 我说。 
      肖南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笑了笑,低声道:“原本,只想做个兵的。” 
      正说着,门内跑出来一个士兵,“啪”得敬了一个军礼。 
      “长官,团座请您二位赶快进去!” 
      “马上就到。” 我回道。 
      不及多说,打开针卡,我仔细把勋章给肖南戴好、摆正。 
      云麾勋章,金边白底蓝心,衬着深色军装,干净耀眼。 
      肖南摇摇头,我轻轻把他推一个翻身。 后面大门内,云鬓轻衫,弓筹交错,一切,都在等着我们呢。 



      除了空军的将领,那天晚会上还有不少后方军需以及政府的头头脑脑,我们几个,虽然身份低微却格外醒目,也是在场淑媛秀女们包围和爱慕的对象。 
      我本来担心会在挺胸叠肚、油光满面的那一群里碰到父亲的朋友,却没有想到,差点被人认出来的是肖南。 
      一个肩膀上扛着两颗金花的老头子站在我们附近,注视着肖南大概有两分钟,然后走过来问他认不认得肖冠东。 
      “你长得很象我的那位故人,听说你也姓肖。” 老头子说。 
      “对不起将军,您大概搞错了,我随母姓,我父亲姓李。” 肖南笔直地站着。 
      怅然道声失礼,那老家伙讪讪走了。 我鬼笑着凑过去,在肖南耳边道: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认爹了呢。” 
      肖南一直维护着自己的诺言,人前从不肯叫爸爸,简直象个闹别扭的孩子,任凭妈妈再怎么唠叨也没有用处。 
      听我笑他,肖南脸稍稍一红,道:“回去不许胡说。” 



      晚宴一过,灯光暗下来,舞会快要开始了。 
      两个美国飞行员很快就被陈诺特夫人给请过去了,同桌的一个上校和王大座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旁边空下来的座位几乎立刻便被填满了。 
      最大胆就是军需吴处长的千金了,一路粘着肖南,不要说别的女孩子,后来就连坐在旁边喝酒的我,也被她看不顺眼了。 我笑着给肖南举举杯子,转过去临桌。 
      不一会儿,两个专门采访部队花絮的女记者坐过来向我敬酒。 我瞥一眼肖南,吴小姐白嫩嫩的小手已经搭在他肩膀上了,肖南侧着脸在跟另外两个女孩儿说话。 
      暗地里数了数,他的仰慕者差不多是我的两倍。 
      吴小姐在跟肖南咬舌根子,肖南不住点头,大概是喝了酒,从后面看,脖子黑里泛红。 
      我伸手捞过桌子上杯子,喝了一口,陌生的味道刺得我一顿,才想起来自从胃病痊愈,我已经有好几年滴酒未沾了。 
      酒没有长乐门的好,太冲,而且有点发酸,不知道是哪里的烂葡萄。 
      旁边的一个小姐连忙赞我海量。 
      “李同!” 
      有柔美娇音叫我,我抬头,居然是梁小姐海音。 
      “真的是你们两个!我大前天看到报纸,昨天就来重庆了,好容易才弄到晚会的邀请。我和妈妈都高兴坏了,她说一定让我来好好祝贺你们。” 
      梁海音拉住我,兴奋稍减了她平时的文雅,粉色的笑脸上眼睛奕奕地闪光。 
      我苦笑,又一个肖南的追随者,不过这个追随者我也挺喜欢罢了。 



      说起和梁海音一家的相识,还真是让人难忘。 
      那还是在三八年初,我和肖南千里迢迢,辗转去昆明的路上。 一个傍晚,我和肖南抵达了湘黔交界处的汶县,找到一家旅馆暂作栖身。 
      吱吱呀呀的吊脚楼上,放眼细雨绵绵,窗内一灯如豆。 我百无聊赖,摸出萨克斯管,坐在窗户上,随便找了比才的《阿来城姑娘》吹奏。 
      肖南脚搭在旁边桌上,靠着椅子默默无言地听。 
      门嗒嗒响了两下,肖南去应,外面站着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落落大方却还难掩羞涩,那就是梁海音。 
      原来梁父是北京名校教授,学校因战乱搬迁,合并为西南联大,梁家四口也只好颠沛流离着一路赶赴昆明。 不想今逢雨夜,到了汶县镇上已难寻住处。 
      站在客栈檐下,寒风阵阵,雨打青石,一家老小正彷徨无助、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音乐声。 
      梁母弱质却精通音律,想着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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